懷特坐在吧臺邊抽著煙,手邊是一杯喝了一半的啤酒。
這是一個極度奢華的club,從他坐的地方抬眼望去,一排排老虎機、輪盤賭和百家樂的牌桌一直鋪設(shè)到西廳的盡頭,從那里乘坐電梯前往二層,便能欣賞全塔司洛觀賞性最佳的strip show演出,接著往上是度假酒店……當然了,懷特不是為聲色犬馬而來的。
德雷諾恩的皇儲伊?!たㄌ乩锵挛鐒倓偟诌_皇都太陽城,他來這里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講和。
圣路易斯守衛(wèi)戰(zhàn)告敗之后,德雷諾恩方面十分清楚,西大陸的諸國各懷異心,根本是將本國作為進退的戰(zhàn)場,即便最后聯(lián)盟形成反戰(zhàn)勢力,這種戰(zhàn)爭不論孰勝孰敗,自己終究沒有好果子吃,不如趁早與塔司洛和解,如果運氣夠好與帝國結(jié)成同盟,還能贏得東部的軍事庇護。
這次德雷諾恩派出伊?;蕛?,足見講和的誠意。
但這種事情卻不能過早讓西方勢力得知,因此年輕的伊桑·卡特里和保鏢兩人便裝出行,就像兩個生意人的商務(wù)旅行,沒有人會多瞧他們一眼。這種花天酒地的場所也從來沒有招待政客的記錄,誰也猜不到他們會住這里。
這張牌打出來,實在很合塔司洛的心意,帝國不僅能夠借此停戰(zhàn),修生養(yǎng)息,也許還能順手牽羊,從德雷諾恩那邊撈到不少便宜。
為了講和的順利進行,塔司洛特工會特意安排了便衣護衛(wèi),懷特就是他們的頭。
他們還拿到了整棟建筑的監(jiān)控管理權(quán)限,數(shù)以百計的探頭瞄準每一條公共過道,一旦出現(xiàn)任何異常,立刻便會被人察覺。
身邊三三兩兩的人群中,至少有七八個是懷特的熟識,他們或者正在玩牌,或者在桌前圍觀,或者和陌生的男女閑談。
距離懷特最近的那臺老虎機,位子上坐著他的下屬尤利婭。尤利婭是個外表十分討人喜歡的女孩子,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衫,梳著一條馬尾辮,戴一副書卷氣十足的眼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所大學(xué)的在校學(xué)生。
她一邊賭錢一邊喝著朗姆酒,有的是自己掏錢買的,有的是贏錢后侍者免費贈送的,兩個鐘頭下來已經(jīng)喝下五六杯。
懷特知道這樣的任務(wù)每月都有,哪位人物到訪,舉辦某個會議,或者國王生日,他們都會隆重的準備一番,結(jié)果都是無疾而終。長此以往,他便默許下屬們偶爾磨磨洋工,連他自己也感到幾分厭倦,只想快些等到換班時間,好回家多陪陪妻子和兒女。
過了片刻,只見尤利婭披上椅背上的外套,起身往盥洗室走去。
從這里到盥洗室不消半分鐘路程,一路上有許多張熟悉的臉,他們相互間不打一個招呼,甚至連眼神的交換都沒有,好像彼此陌生。
盥洗室的裝潢非常大氣,室內(nèi)還飄著淡淡的清香。
跟著尤利婭進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長相和打扮極其普通,她仿佛經(jīng)過長途奔波,臉上的氣色非常不好。婦人的手上拖著一只行李箱,箱上的行李牌還沒撕下,似乎剛下飛機不久。樓上是太陽城評分極佳的度假酒店,距離機場僅僅十分鐘車程,自然是許多住客的選擇,尤利婭沒多看她一眼就進了隔間。
外面?zhèn)鱽硪魂嚳人缘穆曇?,然后就聽見右邊的隔間門被人關(guān)上,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一直沒停。大概是旅途太累,著了涼吧,尤利婭也有類似的經(jīng)歷。但敏感的職業(yè)神經(jīng)讓她的圣盾處在隨時能夠釋放的狀態(tài),并且無意識的感應(yīng)著周遭的環(huán)境,在感知的領(lǐng)域內(nèi)她能洞悉所有生命體的生理狀態(tài)、骨骼和肌肉的運動,甚至還能覺察出空氣的異常波動。
尤利婭判定這里除她以外就剩下那位婦人,她的年齡應(yīng)在40歲上下,還患有輕度高血壓。
對于一個尋常路人,尤利婭沒有多加留意,用完衛(wèi)生間就準備推門離開。就在這時,忽然有個小藥瓶從右邊的隔間滾了過來。
“抱歉……咳咳……”右邊傳來婦人的聲音,接著就見她那只有些干癟的手摸索著從下面伸過來,但卻夠不到藥瓶。
尤利婭看見瓶上的標簽“Coricidin HBP”,知道那是專門給高血壓患者服用的感冒藥,不禁會心一笑。
“讓我來吧?!彼龔澫卵捌鹚幤?,遞到對方手里。
“謝謝你?!眿D人語氣和緩的說。
尤利婭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可就在她起身的時候,忽然感到后腦有一絲輕微的刺痛,仿佛被什么東西扎到,她還不清楚這個痛覺是否真實就失去了全部意識。
一個女孩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下,仿佛一只輕盈的貓,她蹲下來將一枚細如蛛絲的刺從尤利婭的后腦拔出。就在剛才尤利婭彎腰的當兒,她就從右邊的隔間上方悄悄俯過身,靜靜的窺視著眼前的獵物。由于距離太近,任何異常的氣流都可能讓對方察覺,她因此不敢出手,只是那枚刺的位置和角度都經(jīng)過精準的計算,她只需捏在手中等著對方起來,鋒銳的刺便已穿透尤利婭的小腦。刺上淬著箱水母的毒液,尤利婭中招后立時斃命,連護體圣盾也沒來得及釋放。
婦人進來的時候,她的行李箱拉鏈已經(jīng)拉開,原來女孩之前一直藏在箱子里??伤绾斡帜芏氵^尤利婭的感知?如果亡者的靈魂還在現(xiàn)場,看到眼前這一幕,估計依然答不上來。
只見這個女孩大約十七八歲,身高和尤利婭相仿,長著一張東方人的臉蛋,秀氣的仿佛不是血肉之軀。她反鎖好門,麻利的將尤利婭的衣服除下,動作中,她的長相居然發(fā)生變化,變的跟尤利婭一模一樣。她迅速換好衣服,戴上死者的眼鏡,撩起頭發(fā)扎了個馬尾,末了朝婦人輕聲說,“這里就交給你了?!边B聲線都和尤利婭的完全相同!
婦人手頭正在忙活,聽見她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她已將尤利婭包裹在一張薄薄的防水布里,將尸體和女孩換下的衣物一并裝入行李箱,然后若無其事的出門離去,這一進一出不過五分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