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幼寶踏血而來,落下的雨水,要打在她身上之時,那雨水竟自覺繞了道,避開她,徑直掉落在地,化為血水。她步步生輝,滿面冰霜,傳過長亭緩步到了血人身上。
若有人能通靈,便能瞧見,此時她身側(cè)站著一位肥碩孩童,身材圓潤可愛,而那血人,則是那孩童一手操控的。
魏寧諾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怎會慌了神?
只見她,依舊神情高傲,放下茶杯,起身至欄桿處,笑意盈盈看著童幼寶,“這里怎么還有個漏網(wǎng)之魚?”她掃視著童幼寶身上的粉色女婢服,眼神不經(jīng)意間,看見了她衣擺處的撕裂口。
霎時,她眉頭輕挑,微點頭道,“原來那個兇手是你啊···”
童幼寶不予理會她,心疼的看著枝丫,她小心握著枝丫的小手,腫的不成形的手指上,竟還插著半根銀針!她心下一顫,何人如此歹毒行如此酷刑!
抽出銀針,上面竟還殘留著血跡!
“枝丫···”喉嚨似是哽咽了什么東西,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下一瞬,她眸色發(fā)狠,手中銀針飛向魏寧諾!
“是你打得枝丫!”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那人一副高高在上傲慢無禮的模樣,想來就是發(fā)號施令者!盡管她穿著打扮,談吐舉止都像極了男人,可在這重偽裝下,她女人的本質(zhì),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魏寧諾勾唇冷笑,身子未動,輕而易舉接下了她扔來的銀針,她這般不痛不癢模樣,在童幼寶看來,猶為刺眼。
魏寧諾手指間微松,銀針順勢掉落在地,她眸底含著陰芒,唇角卻掛著笑意,“你這賤奴倒是有兩把刷子,不過你傷了我的愛馬,定是要付出性命的代價的,暫時就不考慮答應(yīng)你拜入本大人門下了?!?p> 這不咸不淡的話語,聽得童幼寶一頭霧水,她何事傷了她的愛馬?就算傷了她的愛馬,她打枝丫一個小姑娘干嘛!這女的腦子有病吧!
還有她什么時候說要拜在她門下了!
童幼寶凌厲上前兩步,聲線冰冷,猶似寒地里的冰蛇,“是不是你、打得枝丫!”
她手指間猛然翻轉(zhuǎn),上百張符篆在她手掌間宛如撼天獅子,四處亂竄。她手指微微收攏,百張符篆霎時團成球,散發(fā)著刺眼黃光。
似乎只要魏寧諾下一刻點頭,承認是她做的,這百張符篆便會攜卷狂風暴雨,朝她臉上呼嘯而去般!
魏寧諾心下猛的漏了一拍,她眼眸微瞇,直覺告訴她面前這位不似尋常人···
可天生傲骨不容許她求饒,更不容許她退縮!
那張面具下,神情莫測,只見她一身貴氣,負手尊貴看著前方的人,依舊傲慢道,“你與這賤婢合力斷了本大人愛馬的尾巴,本大人還不能替自己討個公道?”
童幼寶秀眉微蹙,目光掃現(xiàn)她身后高大良駒,四目相對之時,她眸低閃過心虛之意,可這抹神色很快被斂下,沒叫任何人捕捉到。
這馬··不是韓鶴川的嘛?
她眸色回旋,泛起點點波瀾,憶起了那晚偷馬尾之事。
那日,風黑月高夜。
馬廄中。
兩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在眾馬身側(cè)多時,最后挑了一匹,待遇較好,分開飼養(yǎng)的馬匹。
涅惑嫌臭,趁她不注意撕下她的裙擺,綁在了鼻子下端。
兩人分頭行事,一人吸引馬匹注意,一人趁其不注意,偷偷剪下馬尾,一切水到渠成,沒有出現(xiàn)任何紕漏。
童幼寶斂下眼眸,想不起哪里出了錯,她抬眸看著魏寧諾那半張臉,一股熟悉感涌上心頭。
回想片刻,記起了當時跟著韓鶴川去密室那天,聽見的一切,
這個女人不就是一語道破她跟韓鶴川利益關(guān)系的女人嘛!她好像是···魏國公主,魏寧諾!
童幼寶猛然抬頭,眸底閃過震驚。繼而她微咬牙,憤憤道,“真是冤家路窄!”
她很不喜歡這個女人!沒有理由!
魏寧諾有些困惑,她如此仇視自己···之前與她見過?
就在童幼寶準備上前幾步,逼近魏寧諾之時,身后有一股奇怪力道,猛然環(huán)繞她周身,活生生將她往后拽了下去,不讓她上前。
她回頭一看,并沒有什么人,當然也不可能是迦迪愛。
“什么東西···”她低聲喃喃,說著不信邪的再次上前幾步,結(jié)果一樣被拉了回來。
同一時刻,在穿過層層屋檐,簇簇叢林,跨越山河,百里邊緣之際,上演著一場,百萬惡靈吊打一抹孤魂的場面。
靈力四濺,火光紛飛。
這撼人心魄場面與戰(zhàn)場上的廝殺,有過之而無不及。
涅惑渾身籠罩著烈焰圓球,四周皆是身著盔甲惡靈,個個發(fā)狂般奮不顧身往烈焰上撞擊。涅惑身上不少地方已被烈焰燃噬,顯得狼狽不堪。
而懸浮半空中的迦迪柯,則側(cè)躺著,雖也是衣衫襤褸,可他這副五十步笑百步的模樣看上去,似乎比涅惑好上幾許。只見他單撐著頭好整以暇的指揮著惡靈該往哪個方向攻擊。
烈焰球中的涅惑,盤膝打坐,嘴角時不時溢出鮮血,不是惡靈攻擊所致,而是他與寄宿體之間的距離時不時,超過了百里距離,被反噬精魂所致!
他暗自咬牙,咒罵,“這死女人,沒事瞎跑什么!”
殊不知,是他自己跑太遠了。
話落,他嘴角再次溢出血液,無奈之下,他手掌使勁,一股無形的力量,穿透烈焰球,跨越百里,飛速環(huán)繞住童幼寶腰際,將她往安全距離扯回了一些。
百里之內(nèi),身在太子府天鈴閣中的童幼寶,剛上前幾步,竟又被扯了回去!
“什么情況!”她小聲咒罵。
轉(zhuǎn)念思量著,看來牽制她的人不止一個,就算她能上前,自己也靠近不了前面那女人。
那女人身上似乎蘊含著奇怪力量,她能感覺到那股力量正好與她靈氣相克,若她執(zhí)意上前,受傷的只會是自己···這女人背后難道有高人庇佑?
童幼寶側(cè)身,聲線冰冷,低聲道,“你們先走,把這丫頭帶到清幽閣去,望不可讓太子妃前來,這里有我擔著!”
迦迪愛立即點頭,驅(qū)動血人飛速離去。
魏寧諾與李掌事倒是有些疑惑,她在跟誰說話,難不成是立在大雨中的血人?
剛這樣想著,只見那血人抱著枝丫,一溜煙沒了影,跑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