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混亂并沒有影響到里面兩人的談話,至少沒影響到林登。
聽到外面的騷動,林登心里有些擔心,因為時間還未到自己加哈拉德相約的時刻,外面的動靜他也不清楚是不是針對自己的。
輕瞥一眼,林登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神里也是疑問,便把心一藏,緊盯著他:
“是你的人還是要滅口的人?”
那人并沒有回答,但耳聽著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差。
“看來是后者,”林登冷冷一笑:“不知道你有沒有準備好怎么對付他們?”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告訴你嗎?”那人好似下定了決心,從衣服中拿出一個黑色的金屬球,冷冷地說道:
“那東西是我提取的,這我承認,但我是不會告訴你到底是誰買了它們?!?p> 他緊緊地握住那個黑色圓球:
“我不管他們是來干嘛的,你都給我滾!”
他的臉色有些猙獰,眼神中的殺意告訴林登他并不只是說說而已,繼續(xù)留在這里自己真的有可能會出事。
“希望你不要后悔?!绷值蔷o盯著他的眼睛,無形地壓迫力從他那雙宛如深淵般的雙眸中傳出:
“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兩人相持不下,但誰又不敢斷定對方是虛張聲勢還是確有其事。
外面的雜亂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近,似乎對方已經靠近了此處。一滴汗不經意間從煉金術士的額頭出現(xiàn),被林登敏銳地捕捉到:
“看在我倆認識這么久的份上,我也不為難你,把你能說的都告訴我,別的我不再過問?!?p>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只要你說了,我立刻出去,你在這里經營了這么久想必不可能沒有密道吧?”林登退到門口,“給我一條有用的信息,我馬上走?!?p> 那人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在思考林登的可信度,片刻后,他下定了決心,將黑色小球收回囊中:
“我只知道要我提取那東西的人很有權勢,應該是議會的人?!?p> “上議會?”
“不清楚,反正我都惹不起?!?p> 果然和議會有關,難怪父親要把這事推給我……
趁著林登思考事情分神之際,那人快速打開墻壁上的暗門,林登反應不及,只能看他從一道小縫中溜走。
跑的真快……
林登搖了搖頭,希望能從這房間里找到些有用的信息吧。
外面已經傳來加哈拉德的聲音,想必是里面的躁動將他引了進來,自己必須得盡快尋找有用信息。
林登并不太信任王座騎士,自從母親“意外”身死后,他總覺得王座騎士中有叛徒,雖然自己毫無證據(jù),但直覺有時比證據(jù)更接近真相。
桌子上毫無收獲,柜子上也毫無收獲,甚至連椅子林登都將其打開,但依舊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目光回轉,林登再次看向墻壁上的那副油畫。
這幅他一進門便引起自己注意的油畫是他首先檢查的對象,但無論是畫框中、還有圖畫上,都沒有什么特殊的文字或者數(shù)字。
也許是心里作用吧,在林登看來,那油畫上的束縛女子向他眨了眨眼,拋出了一個嘲笑的表情。
有些郁悶的林登立刻伸手從口袋里拿出打火石將其點燃,那副畫的表面涂有特制的蠟,可以防水,但這對于火焰來說簡直就是助力。
大火很快便燃了起來。
不對,一個煉金術士不可能會在油畫上涂抹助燃的油脂,除非他從一開始就打算燒了它。
察覺出不對勁的林登試圖撲滅火焰,但為時已晚,在特制油脂的助力下,火焰迅速吞噬了十字架上的女子,完成了畫中人群想做的事。
既然已經無法避免,便索性去欣賞,記住它便是對她最好的告別。
畫作上那位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女子,她的周圍滿是舉著火把的人,而有趣的是林登點燃的火焰卻率先吞噬了這畫中的人群??赡苁且驗楦邷嘏で斯饩€,林登仿佛看到了女子轉了下頭,帶著種邪魅的笑容看著他,而那些噼里啪啦的畫框燃燒聲就好像是這女子在對林登的嘲笑。
片刻之后,原本美麗的畫作變成了一堆灰燼……
再有價值的東西,死后也都會變得不值一提,這是無人能夠改變的真理。
林登嘆了口氣,推開大門,快步走向大廳。
外面的聲音正在減弱,等到林登走到舞廳舞池時,加哈拉德已經解決了全部的七頭怪物。
環(huán)顧四周,到處都是被怪物砸出的痕跡,整個舞廳仿佛剛經歷過一次慘烈的地動。
七零八散的尸體旁,一個身著侍者服飾的身影將林登的目光牢牢吸引住,他默默走向那個怪物身旁,生命的跡象正從它體內迅速流逝,而他原本的相貌也正隨著生命的消逝而慢慢恢復著——一位年輕的大男孩。
他是此前幫助林登弄平衣服褶皺的侍從。
林登從他的口袋取出一枚銀幣,再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幣,一起將其丟給加哈拉德:
“找到他的家人,把這枚銀幣交給他們,就說這是他一直存下的工資。”
加哈拉德接過錢,看著這枚沾血的銀幣,他不禁皺起眉頭:“今晚這件事后,全城的變型者都會被審問,我覺得還沒等我找到他的家人,他們應該就已經離開了倫頓城?!?p> “變型者嗎?”林登翻看他的眼瞼,除了充血表大外并沒有其他異樣:
“不是變型者,應該是……”
不知為何,他突然閉上了嘴,放低聲音:
“這就交給王宮那群煉金術師研究吧,他們會告訴你答案的?!痹诹粝逻@句話后,他徑直向外走去。
舞廳外,都城警備局的人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憑借著自己的家徽戒指,林登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
但人群擁堵在警戒線外面,這有點難解決,想必自己只要一出警戒線便會立刻被他們圍住。
“林登?”
這聲音好熟悉?。?p> 可雖然熟悉,但林登卻有些想不太起來具體是誰。
還未等自己回頭,一雙小手就從旁抓住了自己的耳朵,強迫他不能轉頭。
“猜猜我是誰?”少女俏皮的聲音隨即便從耳邊響起。
“伊麗莎,好久不見了?!甭曇魧⑺挠洃洀哪X海深處帶出,他一下子又想起了這熟悉的感覺。
隨著伊麗莎的到來,一眾穿黑金色鐵甲包裹的士兵從兩旁沖了過來,瞬間清空了周圍那群圍觀群眾。
這是維爾特公國公爵的親兵,他們出現(xiàn)也同時代表著維爾特公爵此刻就在倫頓城中。
“說得好輕松啊!”
伊麗莎不滿地擰了擰林登的耳朵,手勁大的讓他齜牙咧嘴:
“你可是兩年沒和我聯(lián)系了!怎么,見面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嗎?”
“嘶——別擰了!“林登疼的倒吸口冷氣,連忙抓住她的小手:“沒有兩年,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年零兩個月。”
林登的話直接把伊麗莎給噎住了,她氣鼓鼓地瞪著林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伊麗莎,”林登放開她的手,輕柔著自己已經通紅的耳朵:“今天我還有別的事要做,改天一定好好和你聊聊!”
說罷,還沒等伊麗莎反應過來,他便一溜煙地鉆出了警戒線,趁著維爾特士兵和民眾們推搡,兩三步便混進了人群之中。
等到他再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了。
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檢查是否有人偷偷闖入,在確定沒有人來過后,他開始用一把鏟子挖出角落里的幾塊石磚,從挖出的洞中將一個檀木盒子和一把短劍拿了出來。
林登小心翼翼地將檀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后,立刻將一塊剛買的鹿肉拿出,用那把從地洞里拿出的短劍在上面劃了一道口子。
油燈下,林登仔細觀察著在鹿肉上劃下的那道口子,果不其然,這道口子正如他所想的那樣,與“皇后宮殿”里死去侍女脖子處的傷口痕跡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