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和錯愕都是別人的,和她沒有關(guān)系,這一幕她早有預(yù)料,甚至還覺得季青臨的反應(yīng)溫和了。
“翁主?!?p> 弦思小聲的叫著她,滿眼都是擔(dān)心。
她搖了搖頭,臉上表情輕松。
林婉然怕她生氣,連忙轉(zhuǎn)過身來安慰她說道:“月兒,你別怪他,這孩子心性孤清,又在軍營跟著叔伯們長大,耍的都是刀槍兵刃,不太懂得和人相處。”
她是不介意季青臨的態(tài)度,可是看著林婉然如此竭盡全力的解釋,心里越發(fā)的愧疚起來。
她這個婆婆,是打心底里疼她,對許多嫁入高門,結(jié)果遭遇歹毒婆婆迫害的女子而言,她實在是太幸運。
只是這一份幸運,原就不屬于她,而是那個叫做白梔的女子。
林婉然越是對她好,就越像是一條繩子,綁在她脖子上,不給她喘息的余地。
“嗯,我不介懷。”
她學(xué)著乖巧的樣子,點了點頭。
真心對她好的人,她都兇狠不起來。
林婉然見她這樣,才松了一口氣,故意揚高聲調(diào)說道:“張老,你難得過來一趟,今晚就在這里吃了便飯再回去吧?!?p> 經(jīng)過了剛才的尷尬,張?zhí)t(yī)也覺得把后輩的事管得太寬,并不太愿意留下來,正準(zhǔn)備開口拒絕,林婉然繼續(xù)說道:“張老,你看,你要是空著肚子回去,人家還不在后面將我仔細(xì)數(shù)落一遍,而且我也好久沒和云諫這孩子說話了?!?p> 林婉然很會說話,三兩句話下來,要是再拒絕,就顯得太近人情。
張?zhí)t(yī)這才微微點頭。
張云諫這會兒也活絡(luò)氣氛的說道:“我最喜歡林姨做的油潑面了,就算是宮里的御廚,也比不上林姨的手藝。”
“好,好,我這就下廚做?!?p> 林婉然笑得眉眼彎彎,雖然保養(yǎng)的極好,也還是能看到眼角被歲月磨礪出來的細(xì)紋。
“太好了,今天有口福。”
張云諫也笑著。
張?zhí)t(yī)佯裝生氣,伸手在張云諫的頭上敲了一下,怒罵道:“你這小兔崽子,竟然敢讓你林姨為你下廚?”
張云諫沒有躲開,生生接下頭上一敲,反正張?zhí)t(yī)也沒用勁。
她坐在一旁,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幕,如同一個外人,反正她原本就是外人。
在幾個月前,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她的身邊發(fā)生,沒想到幾個月后,一切都變得如此遙遠(yuǎn)而不可及。
鼻頭一酸,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她連忙站起來,朝著外面走去,不想被人看到她出糗的一幕。
那夜,跪在皇姥姥的宮門前,跪了一宿,求皇姥姥為她做主,嫁給季青臨,以此來保住她性命那一刻開始,她以為她已經(jīng)足夠讓自己變得刀槍不入。
其實也不過只是自我欺騙的假象而已。
張云諫見她走了出去,沒有馬上跟出去,而是稍等兩分鐘,才站起來,神情自若的踏出大廳,一路循著她的腳步,來到她的身后。
“少夫人。”
她站在假山旁,看著假山上的一株文竹出神,聽到身后有聲音,回頭一看,是張云諫。
“你找我?”
她想了一下,問道。
“少夫人沒事吧,看你臉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身疾還沒好利索,要不要我讓爺爺給你看診開藥?”
張云諫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語氣關(guān)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