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寺
玄德眸色一暗,卻不做聲。
憐骨筠站起身靠近他,那只筷子掉落在地上,她狐貍眼下垂著,語氣很是無奈和冷冽:“告訴我吧,她直到現(xiàn)在還沒醒,告訴我?!?p> 玄德抬頭,所有的僧人普通煙霧般消失不見。
玄德三十多歲的容顏,然而下一刻開始變換,最后露出一副紅發(fā)白臉的猙獰樣貌,他撫上自己的臉,有些可悲:“我本不是人的,你說的竹青曾也不過是菩提山下的一顆桃樹?!?p> 他悠悠嘆了口氣,神色暗淡。
憐骨筠詫異。
他繼續(xù)說下去:“我本是鬼王‘魅’手下的巡山小妖,那日桃花已開,甚是好看,巡山不幸遇到修道者,不由分說的要將我抓起,奄奄一息之時,我來到了菩提山下,幸得一位桃花精所救,她日日為我誦讀佛經(jīng),用靈力替我療傷,我在她那待了近兩年……”
“我終歸是魔界的人,菩提山的人察覺到我的存在,桃花精為護我散去靈力,毀去本體,成為一個壽命只有三年的普通人。我便帶她游山游水,終于落葉歸根在這為她種了桃林,置了溪流,一切好像都好了起來……”
他低下頭,苦笑:“三年了,她日漸消瘦,一日不如一日,我愛她見不得她如此,我去求了菩提祖師,他告訴我了一個方法,讓她重生的方法,她可以成為真正的人,一個無拘無束的人,所以我在這建起了菩提寺,寺內(nèi)供奉菩提祖師,終于在滿天桃花我見到了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我將她的魂魄祛除體內(nèi),又借助菩提祖師的力量把青兒的魂魄打入孩童體內(nèi)……自此我不得不和她分開,師祖告訴我,人妖殊途,她不會再記得我,而且她若是待在我這必定遭遇禍事,我便讓孩子的父母又將其帶了回去……”
他眸色更沉重,輕笑:“如今她不叫青兒,叫竹青,呵!”
憐骨筠聽到這,心里說不出的感覺,總之突然得知自己最好的姐妹,原來身世如此,心里總歸有些詫異和心酸。
在兩個人陷入沉思時,一股淡淡的清冽的香氣靠近了他們。
墨執(zhí)染目光落在玄德身上,淡淡的說:“黑瞳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玄德猛然抬頭,眸色發(fā)紅,有些生氣:“他那種連魔界都不收的東西,除了用些下三濫手段控制我威脅我,利用菩提寺的名頭不知殘害了多少人,純澈如昔的桃林如今也不復(fù)存在了?!?p> 憐骨筠看了眼墨執(zhí)染。
后者并沒有任何表情,依舊冰冷注視著玄德。
“他身上有仙氣,除了菩提祖師,他應(yīng)該有仙界的人護著吧?”
玄德陡然一顫,問墨執(zhí)染:“你,你是誰?”
墨執(zhí)染負手而立,默不作聲。
玄德見他也不愿說什么,他擺擺手:“也罷也罷,告訴你們也好?!?p> “黑瞳是在建寺第二年來到這的,他是仙靈島的島主帶到這的,雖說他是一犯下天條的罪人,讓他來此悟凈三年,可他身上如此重的戾氣和血腥氣,我自魔界長大,又怎會不知他是個什么東西,可我又能如何,從他來到這我與菩提祖師的就失去了聯(lián)系,并威脅我,這才有了寺廟的盛況,可沒人知道鮮光亮麗的廟宇其實早已布滿血腥了……”
憐骨筠往墨執(zhí)染身旁站了站,壓著聲音問:“黑瞳這么大的能耐呢?”
墨執(zhí)染回眸看向她,眸色溫和些:“魔界怨氣所化的產(chǎn)物。”
憐骨筠驟然一驚,魔氣已經(jīng)很可怕了,魔界怨氣乃三界都不容存在的東西,它居然還能幻化成人。
三個人安靜而立片刻……
玄德微微側(cè)身,避開兩人的目光他說:“青兒被那東西傷了,是嗎?”
憐骨筠眸光一轉(zhuǎn),輕聲向玄德說:“你有辦法讓竹青醒過來嗎?”
玄德靜了一會,點了點頭。
玄德沒再看兩個人,轉(zhuǎn)身朝著竹青在的房間的方向去。憐骨筠抬腳剛想跟上去,卻被墨執(zhí)染捉住了手腕。
憐骨筠瞪了他一眼:”你干嘛?”
墨執(zhí)染沒計較她的語氣,沉著臉說:“忘了本王給你說的什么嗎?如此沒有腦子?!?p> 憐骨筠面色一怔,低頭小聲嘟囔著:“提醒就提醒嗎,兇什么?。 ?p> 二人又來到昨日那處祭壇,今日一瞧,那些個符文竟變成了紅色,一閃一滅……
兩人目光相聚,墨執(zhí)染揮手凝聚靈力毀了腳下的祭壇。
憐骨筠站在他身后,小心的看著周圍。
祭壇一毀,他該來了……
果然,黑色影子順著空氣中消散的靈力落在了二人面前,是昨日的黑瞳少年,不過他今日的狀態(tài)可不太好,怒恨的視線纏在墨執(zhí)染身上,仿佛下一刻就會沖過來和他拼命。
墨執(zhí)染眸色不變,冷然看著他:“仙粼島的人不會保你的,你這招魂陣是為了招誰???”
黑瞳少年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他戚戚一笑,盡顯臉上的猙獰:“當然是末日啊,哈哈……他要來了,他就要來了……”
憐骨筠和墨執(zhí)染不禁皺起了眉頭。
憐骨筠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他是誰,但黑瞳過于的凄厲,有些可怕。
而墨執(zhí)染心里蒙起了一層薄紗,有些東西呼之欲出。
突然天空發(fā)出哀鳴,原本被毀掉的陣法竟是自己修復(fù)了起來,這一切似乎沒有東西可以解釋,連墨執(zhí)染都擰起了眉頭。
憐骨筠往后撤了兩步,看到了最原本的招魂陣法,卻不知為何心里有種難以言喻的毀滅感,壓迫著神經(jīng)讓她難以自我調(diào)節(jié)。
陣中央的黑瞳咧開嘴,沖著憐骨筠的方向發(fā)出刺耳難聽的笑聲:“末日,哈哈,他來了。”
墨執(zhí)染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退后攬住憐骨筠的腰,身上迸出一道屏障,將憐骨筠護在懷里。
此時的憐骨筠思緒卻在陣上,腦子無法自己思考,深受這陣法的影響。
就在她視線無法聚焦時,墨執(zhí)染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溫聲說:“沒事,別怕他,有我在!”
簡單的幾個字有些很大的安全感和順撫感,讓憐骨筠恢復(fù)了些心智。
墨執(zhí)染看著懷里的人,眸色暗沉,揮手將人隔離在自己設(shè)下的屏障里,自己退了出去。
他冰冷的眸子盯著以身獻祭的黑瞳,全身的靈力一瞬即發(fā),手掌打出數(shù)多的靈氣,可只讓陣法變慢了而已。
一時情況陷入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