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嗎?
把真心藏在花蕊里的女人,說的話和做的事看上去,永遠成反比。
落地的玻璃窗外樹影搖動,此時是有風(fēng)從園中路過,把小愛用麻線和銅鈴還有桃木牌做的風(fēng)鈴,吹得叮玲玲直響,安熠然手里抱著大地抿唇沉默,他覺得眼前的岑月芯,就像是藏在大海之間海市蜃樓,原以為通過自己以前側(cè)面從文字上的了解,再到上一次生活里的相處,已經(jīng)瞧見了她的一絲絲真實自我,于是才會蜜汁自信的制定計劃,企圖能夠觀其原貌,誰知,看得見,摸不著的定性,才是那女人固有的本質(zhì)。
他灰心喪氣的把大地放進鳥籠里,余光不小心卻瞥見坐在沙發(fā)上的連念芷,正當(dāng)看戲一般的瞧著他碰釘子。
“我沒你想得那樣深層,以為就像朋友間需要幫助時,一個簡單的托付,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樣大的壓力?!彼酥桓本苋擞谇Ю镏獾淖藨B(tài),禮貌又自嘲的笑道:“對不起岑……岑小姐,算我唐突了?!?p> “……”
——岑老師變成了岑小姐?
岑月芯手一顫,整個人已經(jīng)從對方身上,嗅到一股疏遠的味道。
“金魚,咱們收拾收拾走吧?!?p> 金魚躊躇,戰(zhàn)役情況不樂觀啊。
他原地坐著不動,故意問道:“哥,可是你落在這兒的東西——找著了嗎?”
最后幾個字,他語氣咬得重,潛在里想要給安熠然傳達的意思是——“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哥你要想清楚?。 ?p> “嗯……”
安熠然當(dāng)然懂,他縱然心里有氣有惱,但面對如此一個還能讓他再次堂而皇之靠近這的理由,咬咬牙,他還是舍不得扔下,于是道:“不找了,沒心情,下次來?!?p> 誰知這話一出,岑月芯頓時覺得耳邊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磚墻裂縫的聲音。
眼見著他提著鳥籠,昂著脖子,挺著背,還甩著大長腿一搖一晃的往門外走,活像個受了氣的倔孩子,在等著人出口挽留,她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那笑容無聲如細雨,當(dāng)著其他在場的三人,卻獨獨背著安熠然,明晃晃的直叫某人心里發(fā)了慌。
但此時在岑月芯眼里,只有那一個背影。
什么疏遠?。《际浅兜?!
那只豎起毛刺的小刺猬,怎么發(fā)起悶氣來,比無果還可愛呢?
“喂!”岑月芯收起笑意道,“有東西落下,就趕緊去找,別等著下次了,時間長了,丟了不說,我也懶得給你開門?!?p> 安熠然一個趔趄,回頭咬牙盯著她:“……說的也是?!?p> 然后把鳥籠往小愛懷里一扔,腳蹬得地板梆梆響的往樓上沖去。
“姐……”小愛無奈,“好好說話不行嗎?”
岑月芯假裝聽不懂,拿起安熠然放在沙發(fā)上的手機給她道:“寶貝兒,姐的手機丟了,去給姐買張卡唄。”
“丟了?什么時候?”
“就是昨天?!?p> 岑月芯大致把手機事件說了一下,小愛氣憤不已,倒不是可惜那老古董手機,而是氣憤那撿到手機人的態(tài)度,“辦什么辦!直接掛失!做不到拾金不昧就算了,居然還罵人!干什么要便宜那沒品沒德的臭男人!就不能助長這股歪風(fēng)邪氣!”
小丫頭說時遲那是快,從柜子里拿出車鑰匙,就要去鎮(zhèn)上的營業(yè)廳,岑月芯卻把人叫?。骸半s物間里積攢的廢紙箱有許多了,你一并給那位拿上?!?p> “好。”
小愛又風(fēng)馳電掣卷著怒氣往雜物間而去。
“廢紙箱?那東西你攢起來,是給誰的?。俊?p> 連念芷望向岑月芯,剛還幽深的眸子慢慢變得清明。
岑月芯淡淡道:“一個需要它的老人?!闭f著又看向金魚,“能不能麻煩你去幫幫我家小愛的忙,那紙箱有許多,她一個人弄,可能會有些吃力?!?p> “好。”金魚答應(yīng)得干脆,“可是,我哥這邊……”
“放心?!贬滦緶\笑道:“他你交給我,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沙發(fā)上,連念芷聽著那話,瞧著那臉,突然感覺頭疼得厲害,他不自覺用手撐住頭,輕輕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按壓著太陽穴,等再次睜眼時,空蕩蕩的客廳里,已只剩下他一人。
他無聲一嘆,心道:要傷神了……
三樓的書房里,安熠然把自己渾身上下裹在一團低氣壓里,坐在皮質(zhì)的沙發(fā)上,消化著岑月芯那些刺人的話。
呵——還說我是只刺猬!她自己不也一樣嗎!甚至比自己更可惡!也不管刺進去的是真心還是假意,也不管人被刺后留的是血還是無關(guān)痛癢,這種無差別對待,真讓他恨不能把那女人拖過來,咬著她脖頸,撕開她假面,看看那真心埋在拿個犄角旮旯里,他就算費上九牛二虎之力也要把它掏出來,然后拿一根紅繩串起來,掛在脖子上,垂在心臟旁。
“不是說找東西嗎?怎么坐在這里不動?”
心里正想的那個女人的嗓音在門口炸起,安熠然反射性的一個恨眼送去,不帶一絲偽裝,真誠無比,把岑月芯看得又是一樂。
她抱手倚著門,直勾勾的盯著他笑道:“怎么,安先生怨氣很大??!”
——呵!被你當(dāng)眾拒絕往來,能不大嗎!
安熠然一個無聲冷笑。
“別這樣?!贬滦旧焓诌^去揉揉他的頭,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人的頭發(fā)真軟,還是讓人揉幾次會上癮的那種柔軟,她聲音不經(jīng)意間也跟著柔和道:“丟的是什么,告訴我,好幫你一起找?!?p> 安熠然制氣的把她手一撇,“不用!怎么能勞煩岑老師幫我找!我們又不熟,還是那種來幾次,都不愿給我開門讓進的不熟!”
哦,岑小姐又變回了岑老師?。?p> 岑月芯點著頭,臉上始終笑意未散。
“那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又怎么好再熱上一張臉來呢,——找到后,記得給我好好關(guān)上門喲……”
她說完就要轉(zhuǎn)身離開,卻在一步還沒踏出去時,被人拉住了手肘。
“你要走——我就咬死你!”
安熠然負氣而又霸道的吼出一句,震得她三魂丟了二兩。
“……?。俊?p> ——現(xiàn)在小孩兒威脅人,都興拿命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