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白時夢說到最后,暴躁的沖岑月芯吼完,不假思索的扯掉手背上的留置針,冷汗如雨的趔趄著想下床。
“我能滾到哪去!”
岑月芯也火了,小小的身體爆發(fā)巨大能量,她一個箭步沖上去,把人按到床上,鉗制在自己身下,怒不可遏的盯住她!
“知道嗎?我他么的真不想管你,如果不是看在她的份上,你愛死多少次就死多少次,愛怎么作踐自己就怎么作,但偏偏你和她脫不了關系,我能怎么辦!所以!——別他么的在這跟我矯情!有事說事,再難咱們都一起解決,別想著怎么當縮頭烏龜一死了之!你已經沒了那資格!從那孩子因為你的懦弱沒了的那一刻,你就沒了那資格!”
岑月芯說完咬牙把人一推,重重的搡進了軟枕里,呼呼的喘著粗氣!
她太久沒發(fā)這么大的火了!心率的加快,讓她耳朵里發(fā)出短暫的嗡嗡聲。
促狹的單人病房里,兩顆各自顫抖不已的心,分別嵌在兩具身體里,一個悵然若失,頹廢進幽暗深淵,一個怒火中燒,如風中飄蕩的蘆葦,凌亂成一片!
過了許久,待到各自都稍微平靜一些時,岑月芯叫來醫(yī)生,把液體重新給白時夢掛上,兩人又靜默無言待了好一會兒,白時夢才把蒼白如紙的面龐,從窒息的枕頭里轉出來,凄然出聲道:“那孩子不是他的……”
“——什么?!”
冷不丁被這一信息擊中大腦,岑月芯不敢置信的回首看去!
“——我說那孩子不是那王八蛋的!”白時夢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仿佛是得到某種臨界的快感,她嘴角蕩一抹殘忍的笑,直直看著岑月芯,“那就是一顆惡魔的種子,是我淫,亂報復后的惡果,在欲望里的黑夜,我與男人們盡情縱享的交歡,因為我不能做總被拋棄的那一個啊,呵呵呵……”
她放聲大笑了起來,但眼角卻掛著晶瑩剔透的淚,似乎自己再次重臨了那個觥籌交錯,慌亂又放縱的夜晚,只不過這次她不在是沉淪,而是在哆哆嗦嗦的抱緊雙臂,拼命想逃開!
可幽深之中哪能給她反悔的機會!行將踏錯之后,只剩下苦澀難以吞咽!
她被無數(shù)只男人的手,抓住四肢百骸,扯掉遮羞蔽體的衣服,然后血肉模糊的拖向地獄!
岑月芯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良久之后才恨鐵不成鋼的揚起巴掌,裹著勁風朝白時夢臉上摑去!
床上之人閉目認命的準備承接著這一巴掌,可距離就在絲毫之間時,那手陡然頓住,直直貼著她的耳畔變掌為拳砸在枕上!
“咚”的一聲悶響!
有人不可自擬的顫抖了一下。
“你怎么這樣糊涂!”
仿佛被閃電擊中腦海,白時夢話里的意思,不用去細想,都知道這女人到底做了件多么荒唐的事!岑月芯磨著后槽牙,電光火石之間,她只想把這蠢女人拖去冰天雪地里醒醒腦!
“所以這一次你就選擇拋棄自己!拋棄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子???——白時夢!你他么的真是個白癡加傻蛋!自我放逐的感覺怎么樣!不愛惜自己、作踐自己的感覺怎么樣!”她一腳踢向椅子腿,把它踹翻在地,咒罵道:“靠!——真他么的的活見鬼!”
岑月芯發(fā)誓,今天她估計把自己前半生所有攢起來的臟話都罵盡了,奈何罵了打了又怎樣,事已至此,面對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女人,她氣憤之后,只剩下無盡的心疼和同情。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p> 她努力把自己放松下來,拾起歪倒的椅子,重新坐下道:“既然閻王小鬼不收你,那就試試向前走下去,你還年輕,鬼知道百折千回后,不是繁花似錦呢?”
壓抑的氛圍里,白時夢木訥的看著她,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她死灰般的眼里,才終于煥發(fā)出點活人該有的光彩。
“除了我那死去的媽,你是第一個對我發(fā)火的人?!?p> “是嗎?”岑月芯牽著嘴角淡淡一笑,“放心,以后這種場面肯定有很多?!?p> 暴風驟雨似乎在無聲無息中散去,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動了動唇,“能給我一支煙嗎?”
岑月芯斜睨她一眼,“我火氣正旺,別在這找抽?!?p> 白時夢攏眉,再次盯著她細瞧片刻,終歸耷拉著眼角,扯著被子,把自己從頭蒙住,陷在里面安靜下來。
中午時分,安熠然提著保溫食盒走進病房時,岑月芯看著他高大帥氣的身影有一瞬間的愣神。
“你怎么又來了?現(xiàn)在正是人多的時刻,不怕被認出來?”
沒曾想安熠然并不接茬,只顧著取下口罩,然后著手分開兩人的餐食。等弄好一切,他瞧了下還在閉目沉睡的白時夢,小聲道:“先伺候她,還是先滿足你?”
“——滾?!?p> 岑月芯做拳要打,那人卻先用大掌把她白皙的拳頭包裹在手心,有些曖昧的揉捏著。
“對我還是溫柔一點才討喜?!?p> 岑月芯語塞,自覺兩人現(xiàn)在的行為太過親昵,她一面想退開,一面耳尖開始微微發(fā)紅。
“別動?!卑察谌晃站o她想抽走的手,溫聲道:“還是你先吃吧,早上到現(xiàn)在什么都沒進口,估計現(xiàn)在早已餓得夠嗆?!?p> “好?!贬滦九康?,“你不放開,我怎么吃?”
“你要是不介意,我喂你唄?!?p> 岑月芯森然一笑,“有手有腳,這倒是不必。——趕緊給我松開,別逼我動武?!?p> “切!”
安熠然懂得分寸,抬手往她鼻頭一刮,聽話的松了手。
因為這動作,岑月芯胸腔里的心臟一滯,然后快速的跳動起來,她板起臉來冷冰冰道:“臭小子,以后對姐姐禮貌點,不能再這么沒規(guī)沒矩的動手動腳,忍你一次兩次那是脾氣好,再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嚯喲,還生氣了?!?p> 安熠然拿起食盒送到她手里,一副我只是在哄你的妥協(xié)語氣道:“下次我盡量控制我自己,誰叫岑老師魅力大啊,我抵不住誘惑,還能怎么辦?”
兩人之間那層還未捅破的窗戶紙,就在這躍躍欲試中,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