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熠然聽到聲響,忍不住問道:“你在和哪個馬路流氓發(fā)脾氣吶!”
岑月芯心里本來煩悶,此時卻被他這話逗得一樂,笑道:“你倒是長了雙千里眼。”
安熠然心臟一下子揪了起來,“——真遇上了?!”
“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傻帽?!?p> “那你收收性子,萬事以和為貴!”安熠然攥緊了手機急道,“不然一個人在外被人欺負了,我會心疼的!”
岑月芯汗顏:“……”
“早說了讓個人跟著一起去,你非不聽,現(xiàn)在知道壞處了吧!”
此時綠燈放行,車流終于流動起來,岑月芯發(fā)動車子起步,地圖顯示,下一個路口拐過,就能到達蜜色,于是她對電話那端絮絮叨叨的小崽子道:“好了,又不是我奶媽子,別惹我煩。小愛你替我仔細看著點,我掛了?!?p> 前一秒還在聒噪的安熠然立刻萎靡,他識趣的乖巧道:“好……那你注意安全,別讓我擔心……”
那語氣不禁讓岑月芯腦中出現(xiàn)一個委屈巴巴的小可憐樣,她不禁莞爾,柔軟了嗓音答應道:“好,總的來說,我還是惜命的,所以你要顧好家哦,我爭取早點回來?!?p> 好像隔空飄來一片羽毛從安熠然的心上劃過,他被觸的舒癢難耐,整個臉上都是傻傻的甜笑。
“好,我一定顧好家,等你回來?!?p> “家”……
這樣美好的字眼,一時間讓兩人都為之心醉,岑月芯不敢過多沉浸,便匆忙掛斷電話,可不等片刻,安熠然又發(fā)來一條語音,她點開一聽:“我想知道破綻在哪兒,小愛那丫頭腦子怎么就那樣靈光,一下知道我在騙她呢?”
岑月芯再次莞爾一笑,一手扶著方向盤,一邊按住語音鍵回道:“我家園子里的花草樹木,如非涉及死活,從不會對它們進行修剪,所以,你的第一句就已經暴露了?!?p> 說完她還欲言又止的補了句:“——傻子。”
無視手機里接二連三響動的語音消息,岑月芯十分鐘后,將車穩(wěn)穩(wěn)當當停在了蜜色門前。
站在門口的門童見狀,立刻小跑過來準備替她拉開車門,卻被她抬手制止,門童只好乖乖站在一旁,恭敬又耐心的等待這位顧客。
密閉的車內,岑月芯在最近通話記錄里點了個號碼撥出去后,在響鈴的第三聲,便從馬路對面走來一個西裝革履的威猛男人。
那人徑直走向她的車,然后很是熟稔的拉開車門,對她做了個紳士的邀請手勢,岑月芯應之下車,兩人便相依著一起,把車鑰匙交給門童,分花拂柳的朝里面走。
“編號0196?”
岑月芯輕聲細語問自己挽著的男人,這是她為今晚“滅渣行動”,花高價從那邊雇來的幫手。
“沒錯?!蹦悄腥说恍Γ怖实奈骞倬€條撐起了一張精瘦的國字臉,“這地方實行的是會員制,因為會來這里消遣的,除了一些有權的政府機構人員,就是一些國企的中高層,所以沒人領著,一般人進不來。按照雇傭約定,今晚我會把岑小姐平安帶進去的,不過……”那男人說到這,抬手摸了把自己的寸頭,然后不著痕跡的快速掃了眼四處的監(jiān)控攝像頭,他那黝黑的皮膚在燈光下反著亮眼的光澤,像極了一頭矯健的獵豹。
“俗話說一分錢一分貨,我只負責您進去,可沒負責把您好手好腳的給領出來?!?p> 岑月芯勾唇一笑,不屑一顧道:“放心,若自己真沒那個本事,臨時加碼也來得及,難不成你們還會眼睜睜看人送錢上手,卻不收?”
男人偏頭,甚是謙虛道:“這還真不是我們的做派?!?p> 岑月芯扁嘴,促狹笑道:“我要是你們,就狠狠敲她一大筆。”
“嚯喲!您到是一爽快人兒!”
“——客氣。”
兩人說話間便已來到入口的接待處,工作人員瞧著他們面生,還未出手相阻時,岑月芯便自動松開掛著的手臂,那男人則從西裝口袋里摸出一張黑色鎏金暗紋的卡遞給對方。
“才辦的,前不久工商局劉老先生家的公子哥牽的頭兒!”
接卡的工作人員并不答話,只是一本正經的將卡在一旁的機器上驗證對比無誤后,才換臺似的揚起一張笑臉相迎,他官方而恭敬道:“鄭先生,歡迎光臨!祝您在此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說完他單手一請,立刻從一旁的列隊里走出兩位年輕靚麗的女服務員,她們裹著衣領低到胸口,裙邊開到大腿兔女郎服裝,含羞帶笑的領著他們走向閃爍著曖昧燈光的走廊深處。
岑月芯以往還在城市里游蕩時,也有晚上出來活動的習慣,但僅限于在像DM那樣的酒吧。大家匯聚而來落座在一起,他們的最終目的,就只是單純的喝喝酒,聽聽駐場歌手們唱唱歌,然后把一天積累下的疲憊卸下,這種酒杯的碰撞,能清湯寡水到激不起一絲欲望。
所以此時,當她被震耳欲聾的勁爆重低音,壓得心臟和腦仁兒一塊兒止不住疼,眼里再被亂閃的燈光晃得眼花繚亂,還要硬生生360度避不開臺上那些關在四五個鐵籠里,不停扭動,做著挑逗動作,并一邊跳著脫衣舞的女郎時,她沒有劉姥姥進大觀園時的欣喜驚嘆,只有一雙秀眉堆成川字的緊蹙和厭煩。
“鄭雄先生是吧?”岑月芯跟在男人身后,大聲說道:“事先提個醒,萬一等會我沒熬住吐了,還請見諒!”
剛才驗證身份時,機器上面顯示的信息,可沒逃過她的眼。
他附耳打趣道:“那些您權當一陣煙散了吧,都是些應付人的假料,不過岑小姐,您這不行?。】共涣舜龝哼€能做事嗎?”
岑月芯雙手環(huán)胸,讓過一個走路跌跌撞的醉鬼,“先帶我找著人在說?!?p> 那男人抬首用下巴朝不遠處的角落里一挑,“那不就是嗎?”
她跟眼過去,果真在一堆緊密相貼,推杯換盞的男男女女中,看到了古朝云的側臉。
兩人尋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岑月芯問:“跟他在一起都是些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