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麻將三缺一
隨著辣條更加帥氣地拱了拱鼻子，江小于看向它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敬重和欽佩，在他眼中，這個黑白毛兒的二哈身形格外高大起來。
可是它的體型再怎么高大，也不可能趕上一個成年人。
江小于用手臂在身前擺了個叉，告訴它這個辦法行不通。
執(zhí)拗的辣條還是一根筋地拖著它選中的人類臨幸自己的窩棚，在確定江小于沒辦法住之后，又拖著沒精打采的人穿越客廳，來到藤椅上。
江小于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給它講明白藤椅上自己也睡不著：“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托生在一富二代身上，這身細皮嫩肉已經不適應睡這么硬的地方了。”
也不確定辣條是不是真的聽懂他的話，總之不知疲倦的二哈拖著快要成為廢人的江小于爬上樓梯，又走了好一陣子，最后在原主的房門口嗚嗷了一聲，然后縮到一旁。
“你的意思是，把這個房間借給我了？”
對于他的問話，有點萎靡不振的辣條晃了晃腦袋，拒絕回答。
雖然感受到辣條心不甘情不愿的情緒，但是能夠重回床上的江小于瞬間覺得幸福感爆棚，開心地在床墊上翻滾起來。
滾累了之后，他向著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二哈出手：“來，辣條乖，來跟哥們一起睡吧?！?p> 辣條的腦袋在腿上埋得更深了，只有露在外面的耳朵一折一折的，探聽著房間里的動靜。
陷在枕頭里的江小于還弄不清楚辣條為什么會讓自己進來，是可憐他，同情他，還是認命地認識到真正的江小于不可能再回來了。
他只知道自己正在慢慢融入江小于的生活中，只是更復雜的東西他實在沒有功夫去領會，因為周公打麻將三缺一，急招他去補位。
在睡著前，他習慣性地好奇，在父母的夢中，有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江小于不知道的是，即便在父母清醒的時候，他的存在也占據了很重的比例。
*
魏嵐輕輕推開被子，以不驚擾丈夫的方式。
自從聽見那一聲怪異的貓叫，她就知道今晚注定失眠。尤其當她聽見管家自作主張放所謂的少爺回來時，她就知道，今晚絕不是適合慶祝的時間。
好不容易等丈夫呼吸平穩(wěn)，陷入深度睡眠后，早就等得不耐煩的魏嵐從床上下來，打開通向陽臺的落地窗，那里有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躬身等待。
“屬下無能……”
“好了。”魏嵐打斷他，“我不想聽這些無意義的話，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時候能殺掉他？”
黑衣人頓了頓，簡述了早些時候的事兒。
“這么說，除了我們還有人要他死？”魏嵐撥弄著睡衣上的褶皺，輕笑起來，“至少還有兩撥?！?p> “從今晚的情況看，是這樣的。”黑衣人回答說，依舊低垂著頭顱，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你聽好了，就算是有人要他死……”
魏嵐的聲音驟然降低，因為丈夫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越過窗子站在她背后。
“你要干嘛？”江廣溪用微寒的聲音問道。
魏嵐冷笑一聲：“都聽見了，何必假作不知道?！?p> “你怎么能這樣做?！苯瓘V溪平靜地說。
魏嵐暴躁地跳起來：“他不是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在地……”話說到一半的她猛然收聲，身后恭敬站著的黑衣人深鞠一躬，退到陰暗處。
“他不是我們的兒子?！蔽簫箯娬{著，“他只是披著小于兒身體的怪物。”
“別這么說他?！苯瓘V溪心有不忍。
“現在倒是心軟了，當初想到這個計劃的是誰？”魏嵐無不諷刺地提醒道，“你別忘了，我們招他來就是為了讓他代替小于兒去死的，那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存在的唯一理由?！?p> “我沒有忘記，我也沒有后悔這樣做?！苯瓘V溪背對著妻子說，他的目光一直望向遠方的黑暗，“只是，對他的結局，我們不要插手了?！?p> “為什么？”精神極度亢奮的魏嵐斜睨著丈夫，“如果被他們知道這個小于兒不是原來的，你知道后果會有多嚴重嗎？不止你我，我們的小于兒，我們的家族和所有親人都會死?！?p> “我們決心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不就想到結果了嗎？”江廣溪抓著妻子的肩膀，“把這孩子拖進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雖然不能像救小于兒那樣救他，但起碼，起碼不能讓他死在我們手里?！?p> 看著丈夫眼中的懊惱和苦楚，魏嵐?jié)u漸冷靜下來，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酷：“那又怎樣，反正是遲早要死的?！?p> “起碼，我們心中的愧疚能小一點?！苯瓘V溪堅持著說。
“你還指望我們死后能上天堂不成？”魏嵐笑著說，那笑容在月色下格外的妖惑、兇狠。
“我們是去不成天堂的，”江廣溪說，“地獄的最深處，才是我們的歸宿。這么多年，我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他的聲音寂寥無比。
“你不用去分，”魏嵐捧著他的臉，“你只要記得我們是江小于的父母，我們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了讓他好。只要他能好，哪怕是地獄，我也照闖不誤?！?p> 任憑一行清淚流下，江廣溪原地轉了半圈，不讓脆弱外露。
“我知道你心軟，”魏嵐追上他，“可是你要知道，我這么做不僅僅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危，還有我們的族人??！讓他重生在我們兒子身上，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不過是讓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再死一遍而已，你有什么好愧疚的?！?p> “話雖如此，可是……”
“沒有可是?！蔽簫箶蒯斀罔F地說，“我只要我兒子安全。”
“就沒有，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江廣溪問道，一股揪心的痛苦籠罩在他周身。
見丈夫這般，魏嵐也只能后退一步，輕飄飄地說：“既然你心里這么過不去，我可以暫時停手?！?p> 江廣溪知道妻子從不是輕易妥協的人，果然她自顧自地補充道：“既然還有兩撥要殺他的人，想來也不需要我們出手吧?！?p> 得到承諾江廣溪轉身回到室內，離開這個令人憋悶的陽臺。
在他的身后，魏嵐對著黑暗交代說：“也不是不能動手，有人暗殺他就幫幫忙，但是務必記住，在小于兒十七歲生日前，他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