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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兩千四百年日記

第29章 醫(yī)者仁心

我的兩千四百年日記 吾御 2025 2020-01-03 01:16:19

  打仗是件非常耗費心神的事。

  從開春從臨淄出發(fā),到如今桂陵大捷,雖然只過了四個月,可易承覺得比自己之前在山村野地待了四年還要漫長。

  軍中的傷員很多,盡管是伏擊戰(zhàn),可只要是打仗,就不可能沒有傷亡,特別是在這個冷兵器時代。

  雖然對于易承這個長生者來說,這些人的生死跟他都沒什么關(guān)系,可當他看到那些傷卒們在悲呼哀嚎時,卻還要受到錯誤的醫(yī)療救治,就忍不住出言制止。

  這一出言,就讓他陷進了醫(yī)生這個職業(yè)。

  “這個傷口已經(jīng)潰爛了,要消毒,然后把腐爛的肉全部割掉,再消毒包扎?!痹谄搅晟降厝锿獾凝R軍大營中,易承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說道。

  在他面前一張簡易的木床上此刻躺著一名男子,他的大腿外側(cè)有一道半尺余長的傷口,傷口已經(jīng)化膿,淡黃色的濃水順著大腿流淌,傷口附近翻起的爛肉,讓他的傷腿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在易承身旁,有兩名頭發(fā)胡子全被剃了個精光的小廝,就領(lǐng)命將床上的那名男子抬下去按照易承吩咐的,開始剜肉消毒。

  易承嘆了口氣,對著大帳外喊道:“下一個?!?p>  然后又有傷員被抬進了大帳。

  “這個...腸子已經(jīng)發(fā)黑,全都感染了,沒救了。”

  “這個需要截肢,你們按住他,把從傷口這一段手臂砍下來?!?p>  “這個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把蘆葦管子拔了,注意消毒衛(wèi)生,應(yīng)該就沒事了...”

  ......

  不知不覺又是大半天過去。

  軍中的傷員依舊是源源不斷的被抬進來,又被抬出去,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易承從沒想過,自己這個從沒學(xué)過醫(yī)學(xué)的半吊子水平,在兩千四百多年前居然能被稱為神醫(yī)。

  他會的只不過是止血消毒注意衛(wèi)生,感染截肢保全性命,這些最最基本的醫(yī)療知識。

  但僅僅這樣,他依舊受到了田忌和孫臏的高度肯定。

  倒不是因為他的醫(yī)術(shù)真的有多高超,而是因為和軍中那些屠夫一般的醫(yī)者比起來,他看上去絕對算是個善類。

  第一次進軍營見到那幾個醫(yī)者大夫給傷卒們治療的情況,易承就差點罵街。

  一大把不知道什么成分的金創(chuàng)藥隨意灑在傷口上,就算是治療了,易承詢問金瘡藥的成分,還都藏著掖著,最后才搞清楚所謂的金創(chuàng)藥就是硝石、草木灰、黃蠟松香之類的草藥混合而成。

  這東西敷在傷口上,完全就是為了把傷口堵上,根本不考慮消毒之類的,而傷員也得自己命硬才行,畢竟像硝石粉這種刺激性很強的東西糊在傷口上,一般人都得被痛的死去活來,更不用提這些原本就虛弱的傷員了。

  要說古代行軍打仗死亡率怎么那么高,死在戰(zhàn)場上的人其實并不多,更多的人都是在戰(zhàn)斗之后,流血過多或因傷口感染死掉。

  軍營內(nèi)的空地上,幾個巨大的陶鍋中一直燒著滾沸的熱水。

  酒精太難弄了,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代,連喝的酒就算是奢侈品,就更不用提醫(yī)用酒精,消毒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拿沸騰的熱水煮,煮完拿到太陽下曝曬。

  那些大夫,全都被易承剃光了頭發(fā)和胡子,光溜溜的被扔進放了石灰石的大鍋里,徹底的清洗了一番,才允許他們繼續(xù)待在傷兵營。

  傷兵很多,可是他們卻也極能忍耐,易承見到很多斷手斷腳的傷兵,就靜靜的蜷縮在角落,如同受傷后的野獸一般,靜靜舔舐傷口,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自憐自艾,這些人似乎看淡了生死,如果能活下去,就堅持活,如果活不下去,那是老天不給活路,他們也沒有一句抱怨。

  亂世,人命如草芥,在軍中更能體驗此中含義。

  縱使易承是長生者,他見到的所有人都會死去,但他依舊不希望他們親眼死在他的面前。

  如果他的出手能夠拯救一條生命,那么他并不介意出手相助。

  在軍中連續(xù)給傷病看了四天,每天幾乎都只能睡兩三個時辰,易承感覺自己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直到孫臏來找他,告訴他齊王已下令,命他們將大軍安置在歷下之后,就趕回臨淄城復(fù)命。

  此前為了救治傷兵,在桂陵之地整整等了六日,如今全部的重傷傷兵已經(jīng)全部診治完畢,他們需要立馬動身出發(fā)。

  易承聽到全部的重傷傷兵已經(jīng)診治完畢,重重地松了口氣,一種輕松感蔓延到全身,頓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這一覺易承沒有做夢,或許是他做了,但也已經(jīng)記不清夢中發(fā)生過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很渴,嘴干的厲害。

  身下很顛簸,讓他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輛馬車上。

  “水....水....”易承睜開眼睛,無力地對車轅上的人說道。

  車轅上的人似乎也聽到易承的呼喚聲,他轉(zhuǎn)過頭,易承就看到了禽滑釐那張滿臉絡(luò)腮胡的臉正瞅著他。

  “原來是文兄弟醒了,渴了吧,來,嘗嘗某家自己釀的竹葉釀?!鼻莼嵾f過來一個塞著蓋子的葫蘆。

  易承本想擺手表示自己不想喝酒,可奈何喉嚨中實在太渴了,這讓他不顧一切的抓起葫蘆,仰頭咕嚕咕嚕的灌了一氣。

  口感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的,不過焦渴之時能痛快的喝水,確實是件幸福的事。

  “想不到文兄弟在山門竟然還學(xué)過醫(yī)術(shù),自從某家進了傷兵營,吾對文兄可謂是欽佩之至,文兄弟不僅敢提刀砍人還對醫(yī)禮之學(xué)頗有建樹,文兄弟可有興趣來我墨門?吾墨門有醫(yī)者之術(shù),日后定會對文兄弟好處多多?!鼻莼嵾@種大大咧咧的性格,易承是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也不多說,只是點點頭。

  “哈哈,有文兄弟坐鎮(zhèn),想我墨門的醫(yī)者定可再興。”禽滑釐是個藏不住事的人,一見易承同意,便立馬興奮起來。

  明明都是墨家巨子了,卻還跟孩童一般行事,這讓易承也只能搖頭,墨翟這個老頭當初選擇接班人是不是有些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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