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狗?你是在說我,還是比利又或者是這天底下所有卑微的生命?”
肖恩細細的嚼著這些字,愣愣的站在黑暗的森林中。
肖恩出來的時候,又是黑夜時分,這個夜晚里的森林,比起以往更加黑暗寒冷,而且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臭氣,那氣味,讓肖恩心煩意亂得很,他細細嗅了下,聞到了熟悉的,才剛接觸過的氣味。
終于,肖恩醒悟了過來。
“黑暗之物,是黑暗之物!黑暗之物要降臨于此了!”
沖撞著黑暗的濃霧,肖恩馬不停蹄的奔向山崖,奔向那棵百葉樹,奔向莎拉。
他內(nèi)心不安的預(yù)感,在不斷靠近白葉樹的時候,變得越發(fā)強烈。在周圍的黑霧里,那股黑暗力量的氣息,也在靠近白葉樹的地方,越發(fā)濃郁。
對于這些黑暗的東西,以及它們出現(xiàn)時會帶來的異變,肖恩是那個最了解不過的人,他不光曾經(jīng)與黑暗里的東西接觸過,在最近,他更是與黑暗老頭面對面的對峙過,他清楚的知道黑暗會帶來什么。
他不是一個無知無畏者,而是一個知而犯之的罪犯。
他出現(xiàn)在那棵白葉樹前,以及莎拉出現(xiàn)在他身邊,出現(xiàn)在白葉樹下的一切過程,都絕非偶然。
現(xiàn)在想來,那必定是莎拉在寒冷黑暗的絕望中,選擇奔到他身邊,需求唯一的可能的幫助。
帶著巨大的動靜,肖恩用星辰魔力沖撞著周圍的一切,再次來到了懸崖邊,來到了白葉樹下。
莎拉,那個瘦弱的姑娘,披著外套,站在懸崖的邊緣,眺望著遠方,寒冷的風(fēng)一直在吹著她,她的頭發(fā)隨風(fēng)飄揚著,身子輕輕地?fù)u晃,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從肖恩眼前消失。
肖恩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沙拉,怎么了?為什么站在那?你過來好不好,來到我身邊,我會照顧你的。”
因為剛剛的大量消耗魔力的原因,肖恩大口的呼吸著,但在說話時,他吸了一大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堅定有力。
他知道,莎拉現(xiàn)在很脆弱,他的聲音必須堅定。
“那些痛苦,我再也承受不了了?!?p> 莎拉轉(zhuǎn)頭看向肖恩,聲音是帶著哭腔的顫抖。
她的整張臉都是那么地白皙,就好像天使的臉龐一樣,潔白無瑕。
但是,黑色毛發(fā)已經(jīng)長滿了她的肩膀,在那些原本還被透明角質(zhì)包裹的地方,如今都長滿了黑色的毛發(fā),那些纖細的隨風(fēng)搖曳的毛發(fā),就是肖恩看到過的,黑羊女的毛發(fā)。
如今,肖恩看著莎拉,看著莎拉的模樣,他終于明白自己錯過了什么,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悲哀于自己的熟視無睹,悲哀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悲哀于自己的魯莽無能。
“奧斯丁先生,我為什么還活著?”莎拉有氣無力的說,“有好幾次,我都已經(jīng)被黑暗吞噬了,但是為什么,我總會再次醒來,再次承受這些痛苦?!?p> 肖恩望著她那雙純潔無暇的眼睛,說。
“生命總是如此,她即使受到了傷害,只要還有恢復(fù)的可能,她就不會輕言放棄,因為,她知道,她只有這一次活著的機會,所以你也不要放棄。”
肖恩的回答,讓莎拉露出了一種淡漠的微笑,她默默地流下眼淚,說。
“但是,我不想再這樣痛苦的活下去了,我曾希望得到幸福,我也有過愛人,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已離我而去,我失去了所有,就連我的靈魂,也正在被滿滿的蠶食,我不知道,這樣的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p> “我感覺好痛苦,我的生命,就好像一直在溺水一樣,你懂我的意思嗎?奧斯丁先生。就好有一只手,抓著我的頭發(fā),把我往水里按壓,不斷的按壓,我快無法呼吸了,每次當(dāng)那只手稍微松懈下來,每次當(dāng)我看到光,每次當(dāng)我看到希望。我都會努力地往水面上游,但是每次的結(jié)果都一樣,只要我靠近水面,靠近那道光,那只手就會重新活過來,抓著我的頭發(fā),再次把我摁下去。我沒力氣,這次我是真的沒力氣再去抗?fàn)幜??!?p> 聽著莎拉無助而委屈的哭泣聲。
那種聲音,讓肖恩的心為之一痛。
他很不安的轉(zhuǎn)移了目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成為魔法師已經(jīng)有五年之余了,然而在此刻,他卻好像回到了一事無成的原點,變回了那個坐在赫爾辛納的破敗城堡里,等著被救贖的男孩。
他沮喪的盯著莎拉頭頂?shù)陌兹~樹,逐漸發(fā)現(xiàn),白葉樹的葉子正在一片接著一片的變黑,鋪張在四周的黑暗,更是想無盡的空洞一般。
一些改變正在發(fā)生著,然而肖恩對此卻無能為力。
莎拉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繼續(xù)說:“奧斯丁先生,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有一個愛人嗎?”
肖恩回過神來,連忙回話:“記得~記得,你說過,你希望得到幸福,你有一個愛人?!?p> 莎拉閉上眼睛,開始回憶過往。
“一開始,我并不愛他。因為我和他在一起時,并沒有愛情,他叫杰克·漢金森,一個同情心泛濫的農(nóng)夫。要不是因為他那過于泛濫的好心腸,他也不會被輿論的壓力逼迫,最后選擇妥協(xié),迎娶我?!?p> “我不是一個純粹的人類,我想你早就看出來了吧。我身上流著獸人的血,你們?nèi)祟惒粫斫馕覀兊耐纯?,我談?wù)摰模⒉皇侨怏w的痛苦,而是精神的折磨。我可以活的好好的,但是這個世界對我們種族的壓抑,早已到達了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有些時候,只是有些時候,當(dāng)你們的利益也被侵犯了,當(dāng)你們認(rèn)為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牡胤揭脖环饨?,?dāng)你們在做一件本應(yīng)是正常的事,卻被冠以罪行之時,你們才會明白那種痛楚,那種折磨,那些看不見的東西,足以讓你覺得活著,不過是在一個巨大的牢籠里,而你的心,也將再也無法被打開?!?p> “原本我以為是這樣的。”
莎拉說,因為回憶到了杰克,所以她第一次在肖恩面前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在瘋狂的人類決定要獻祭我的那天。在祭祀那天的下午。我戴上了繁重的銀飾,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好像山里的公主一樣,十分隆重的出嫁了。杰克穿著新郎官的喜服,被一大群人包圍在宗堂的中央,周圍歡鬧的音樂讓我頭疼無比。父親醉醺醺的不愿看我,繼母則悲中帶喜,有些心疼的看著我?!?p> “我緩緩地走到杰克身后,身上的銀飾,不斷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那聲音提醒著我,我要嫁人了。我剛走到杰克的旁邊,他溫暖厚實的手立馬就握住了我微微顫抖的手。那時的我,神色慌張,心像是飄在空中一樣,只有空蕩蕩的感覺,我怎么也想不到,他那雙粗糙的手,就這么,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
““你別怕。”即使在周圍人的喧鬧的起哄聲中,我也能清楚的聽到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很溫柔,但是我也聽到了一絲無奈。
在交換戒指的時候。
我看到了杰克微微顫抖的身體,不斷發(fā)抖的雙腳,雖然隔著蓋頭,但是我知道,他現(xiàn)在的表情一定很委屈。
不過,他還是緩緩的為我戴上了戒指。
然而,我并沒有為他戴上戒指,我直愣愣的站在那。
我知道,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阻止這場荒唐的婚姻。
杰克疑惑的看著我,周圍的人也都很納悶,我的繼母十分憂慮的看著我,她估計這會心里正祈求著,求我不要在這種時候發(fā)瘋。
我笑了笑,把戒指扔給了低下那群饑渴的女人,張開手臂抱住了杰克。
他的頭依靠在我的耳畔,輕聲地詢問我。
“你為什么扔掉戒指?”
我說。
“謝謝你,但是這枚戒指我沒法為你戴上,因為,你不愛我,我們之間沒有愛情?!?p>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就抱著我,潸然淚下。
他披著世人們強加給他的“男人”的外殼,堅強的扛了這么久,但在這一刻,被我緊緊抱住的他,還是崩潰的哭了。
他溫?zé)岬纳眢w,燃燒了我的靈魂,我看到了光,足以點亮黑暗的光。
我享受著他帶給我的余溫,那是那片土地給我的最后的溫暖,我轉(zhuǎn)身,扯下了身上那些華麗的服飾,默默地朝著呼嘯的黑暗森林走去。
在我的身后,那群瘋狂的人類不斷跟著我,同時,他們哼起了森林里的聲音,他們看著我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進森林深處,才緩緩的退去。
他們用我這個不純的人類,安撫了狂躁的森林,換回了短暫的安寧。
自從我消失以后,我總能看到杰克為我祈禱為我擔(dān)心的畫面。但是最近,我卻看到杰克的身邊,多出了一個美麗的姑娘,而剛剛,我看見他拉著那個姑娘的手,一臉幸福的在廚房里做早餐。他得到幸福了,在他的幸福里沒有我,沒有我!他放棄了,他放棄我了,再也不會為我祈禱了?!?p> 說完這些話后,莎拉突然蹲下來,甚至把一只腳都伸了出去。
肖恩被嚇得渾身一驚,雙腳就要發(fā)力撲過去了。
“別過來!我就想坐坐?!?p> 莎拉呵斥住了將要行動的肖恩,并緩緩坐下,肖恩這才松了口氣。
此刻,肖恩已經(jīng)被驚得滿手是汗,就差一點,他就要真的撲過去了,他不敢想象自己貿(mào)然行動的后果會是什么,但是不用猜也知道,一定不會是好的。
莎拉的雙腳就這么晃悠在懸崖邊的高空上,吹著冷風(fēng),享受著風(fēng)之母對她溫柔的撫摸。寒冷的風(fēng)觸碰著她的肌膚,穿入她的肉體,深入她柔軟的靈魂,她閉著眼睛,靜靜的享受著這一切。
在沉默了許久之后,莎拉從胸膛里呼出了一小口熱氣,說。
“奧斯丁先生,我一直很喜歡你,因為在你照顧我的時候,我總能聽到你的心聲,你在心里夸獎我善良、純潔,可憐我被痛苦折磨,因為你的夸獎,我甚至喜歡上了自己的眼睛,但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p> 肖恩安慰著說。
“你是個善良美麗的姑娘,還有更加美好的幸福在等待著你,杰克或許并不是你的真愛呢?你何必這么對待自己,人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p> 他在說話的時候,慢慢地靠近著莎拉,看的出來莎拉有些走神了,和肖恩談話分散了她注意力。肖恩甚至想過要強行拉她下來。
但是,莎拉注意到了肖恩的移動。
“停下吧,奧斯丁先生,別再這樣像個傻子一樣,一點點的挪動了。就停在那,讓我好好說完可以嗎?說完我就離開這,我就想再吹會風(fēng)?!?p> 肖恩很尷尬,但是聽莎拉的語氣,已經(jīng)正常了許多,他只好順從莎拉的意思。
情緒平穩(wěn)下來是好事,估計著莎拉說完后,真的會離開那個懸崖,畢竟自殺這種事情是很難的。
在這短短的時間里,莎拉的變化一直都在讓肖恩驚訝,她一開始像個楚楚可憐的少女,那是肖恩對她固有的刻板印象。
在莎拉說起自己被壓迫的事情時,她又像一個領(lǐng)袖一樣充滿了自我的意識,在談?wù)搻矍橐约澳菆龌槎Y時,她又像一個高尚的成熟的戀人。
“杰克是一個可愛的農(nóng)夫,有些愚笨,但是十分的勤勞誠實,我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河邊,我偷偷溜出去洗澡,結(jié)果一群心懷不軌的人發(fā)現(xiàn)了我,他們偷走了我的衣服,不斷出言詆毀我,詆毀我是個骯臟下賤的胚子。杰克就是其中的一員,他躲在那群人中間,有些害怕,并不敢出言詆毀我。很快他們就被我的繼母發(fā)現(xiàn)了,繼母趕到河邊的時候,那群人已經(jīng)跑得差不多了,唯有杰克,被我繼母罵的不敢逃跑,他愣愣的站在那,手里還拿著我的衣服,他實在是太善良了,只可惜,他的身邊全是惡人?!?p> 莎拉又一次說起了她的愛情故事,肖恩努力的投入到那個故事里去,努力去想象她現(xiàn)在的心情。
但是,不是切身體會的痛,也不是親身遭遇的愛,無法讓現(xiàn)在心煩意亂的肖恩動容。
而且激情運動的反饋,在這種靜怡的環(huán)境下,不可避免的襲來了,聽著莎拉說故事的聲音,肖恩漸漸露出了疲態(tài)。
在夜色漸淡,微光乍現(xiàn)的時候。
沙拉說完了故事,重新了站起來,此時黑色的毛發(fā)已經(jīng)覆蓋到了莎拉的臉龐,就連那彎曲的羊角,也已經(jīng)在莎拉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黑暗占據(jù)了絕對的上風(fēng),機會已經(jīng)渺茫,但是肖恩還是不想放棄,他小心翼翼的對莎拉說。
“現(xiàn)在,可以過來了嗎?”
莎拉并沒有回答肖恩的問題,她反問道:“奧斯丁先生,你如愿見到了你心里想見之物了嗎?”
肖恩愣了一下,立馬就想起了剛剛見過的比利,以及自己不可思議的沖入灰燼王國的事。
他驚訝的說:“見到了,是因為你,我才得以遇見他的嗎?”
莎拉說:“那就好,能幫你,我真是倍感榮幸。辛苦你了奧斯丁先生,現(xiàn)在,我再也沒有逗留的理由了,我想你很清楚,為什么我能對你知無不言,因為我們都知道,那些黑暗之物,是我自愿放它進來的?!?p> 雖然肖恩在莎拉的身后,但他還是斜著看到了莎拉嘴角上揚的微笑,以及莎拉眼瞼那最后一塊人類的皮膚,被黑色毛發(fā)占領(lǐng)的樣子。
莎拉張開了自己的手臂,閉上眼睛,擁抱著這個世界,雙腳向前一蹦,就這么,從肖恩眼前落下,懸崖上跳了下去。
這一切發(fā)生的是如此猝不及防,又在意料之中。
肖恩立即沖了過去,卻只能碰到她最后飄揚的頭發(fā)。
肖恩嘗試著呼喚黑暗,妄圖借以黑暗之力,使自己的星辰魔力能抓住莎拉。
那一切都是無用的,哪怕肖恩最后還是召喚出了一股強大的星辰魔力,但是,正在墜落的莎拉完全拒絕了他,他被另一股強大力量反沖撞著,踉踉蹌蹌地摔倒在地上,只能痛苦地捂著頭,跪在懸崖邊。
此時,掉下去不再是人類少女莎拉,掉下去只是一頭奇怪的黑羊怪。
“蹦!”。
骨肉炸裂的聲音,在肖恩閉上眼睛的時候響起,那聲音由遠到近,最終在肖恩一片漆黑的腦海里炸開,成為了一個驚得他渾身一顫的巨響。
眼淚,在肖恩緊閉的雙眼里緩緩流下,肖恩感受著自己心臟“咚、咚、咚……”快速的跳動聲,感受著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來,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在遠處的地平線上,一輪朝陽正在緩緩地升起。
“你錯過了那么美好的東西。”
肖恩輕聲說,他看著不斷移動的朝陽,眼淚止不住的流淌而下。
“而我,卻一直被蒙蔽了雙眼,天空早已不是一片漆黑,唯獨我,一直沒有注意到那一切的改變,一直以為黑暗即是一切?!?p> 看著虛晃的紅日,肖恩感覺自己正在失去對身體的控制,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把自己從昏倒的邊緣拉回來。
朝陽并沒有維持太久,滾動烏云很快就來了,風(fēng)再一次的,并且這一次毫無阻攔的呼嘯了起來,它們像是得到了釋放的犯人一般,在天空上肆意的撒野,釋放著自己的罪惡。
一個女人聲音悠悠的,隨著急促的風(fēng)吹到了肖恩的耳邊。
肖恩并沒有聽清她的話語,他的意識在此之間,已經(jīng)逐漸模糊,他甚至感覺自己靈魂正在脫出,自冰冷肌膚傳來的觸感,在此時顯得尤為真切,黑暗的擁抱正在朝他襲來,冷冽的暴雨接踵而至。
驚天動地的雷鳴,隨著毫無預(yù)兆的閃電一同到來,粗大的閃電一道接著一道的落下,肆意的擊打著土地。
天空像是在發(fā)生著裂變,又或者是出逃的巨人正邁著他巨大的腳步,踩踏著天際,從而發(fā)出了陣陣駭人的聲響。
最后,一記響徹天地的霹靂,落在了肖恩的身旁。
先到來的,是一道極白的光,在一瞬間沖刷了肖恩的雙眼,讓他陷入了一片白芒。
在那一瞬間,肖恩仿佛看到了自己腦中世界的模樣,一片靜止的水面上,兩個修女對立的站著,同時轉(zhuǎn)過頭對他發(fā)出了探望。
毀天滅地的巨響不可阻擋,在肖恩幾乎要看清那兩個修女的模樣時,震耳欲聾的雷鳴已至,他在那聲駭人的巨響中,只看到了自己腦中世界轟然崩塌的模樣。
肖恩惶恐不安的閉上眼睛,仍由著暴雨洗刷他冷得發(fā)抖的身體,徹底失去了內(nèi)心的平衡。
當(dāng)他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眼前的一切,便如他所料想的那樣,逐漸變黑變暗,周圍的聲音也逐漸變小變遠,在最后的雷鳴聲中,在最后的雨打聲里,肖恩沒有掙扎的倒了下去,陷入了黑暗的昏迷中。
在倒下前,肖恩只有一個想法,他想,他一定沒法挺過這場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