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紀(jì)元時間894小時之后......
藍(lán)見鹿回了病房。
回的路上他順便去了護士站,拿了新的病號衣褲。也順便問了問她的病情。
“這幾天她需要做各項檢查,檢查一下她心肌的全面情況,還有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并發(fā)癥。”
護士小姐姐柔聲軟語回答道,對他總是很耐心。
得空的時候,還議論過他。
“聽夜班的說,123床那個小白兔一樣的弟弟,已經(jīng)連續(xù)在病床前快30個小時了?!?p> “是嗎?那是他誰呀?”
“看他照顧那女孩兒的樣子,再想想我那男朋友,我怎么覺得自己白活了?恨不得打回媽媽肚子里,晚生10年?”
“切!老花癡。”
“那小丫頭也太小了,現(xiàn)在的小朋友都這么早熟?”
“要不是妹妹?”
“妹妹?我怎么沒見我哥這么溫柔體貼的對待過我?”
“你那個哥?別了,他要溫柔就太詭異了,還是兇神惡煞比較本色。那種小男生和你哥不是一個物種。”
......
是以這層樓的所有小護士都認(rèn)識他,剛剛在那邊試圖勸架的兩個回來了。
“你們沒看到,兩個冰砌玉鑿的小弟弟為個女孩兒打架,有多養(yǎng)眼。不過看完立馬感覺自己老了。”
“就是我們心臟外科的病人,那個123床?!?p> “真假?她不是今天才剛下床嗎?”
“嗯,下床就招蜂引蝶。我就說這孩子長得美吧,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p> “這么會看,你咋不去整形外科?”
“現(xiàn)在誰還看女孩兒,美不美的是說小鮮肉的詞兒了。”
“兩個?怎么又來了一個長這樣的???”
“嗯,長這樣的。不同味道,相同系列?!?p> “啥系列的?”
“又奶又A系列?!?p> “多巴胺系列?!?p> “撕漫真人系列。”
“好了好了,在哪兒呀?”
藍(lán)見鹿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他隱隱約約聽見她們在嬉笑打鬧。
這個回聲很大的走廊里,充斥這小小歡樂的聲音也不錯,讓人覺得真實,充滿希望。
這里住的多半是老人,心臟有問題的,心衰癥狀的,心肌梗塞死后余生的......他的何晚風(fēng)是年紀(jì)最小的一個病人。
醫(yī)學(xué)并沒有我們以為的那么發(fā)達(dá),那么無所不能。即使是50年后,也有許多無法攻克的人類疾病,變異病毒,讓人類醫(yī)學(xué)顯得自慚形穢,讓人類重溫生命的殘忍。
我們的基因很脆弱。不過也是因為這樣才讓我們這樣美好。
許多病床的門開著,初秋的暖色透過窗戶,暈染在病房的空氣里,變得也沒有那么暮氣沉沉。
今早他起來,聽到一位大爺扶著走廊的扶手在一步一步移動,這是他的早鍛煉。嘴里小聲念叨著,“活著真好,又看見一次太陽了?!?p> 藍(lán)見鹿裝著一顆70歲的心,其實與大爺很有戚戚。他望著他,靜靜給了一個微笑。大爺微怔了幾秒,也靜靜報以一個露出八齒的燦爛笑容。
即使時光穿梭,物換星移什么都見過的藍(lán)見鹿,心里當(dāng)時也被撞了一下。
那笑容太動人。
他走進病房的時候,何晚風(fēng)小朋友在低頭翻一本畫冊。
護士給的,她終歸不過還是個孩子。
一抬頭看見他,唇角微微漾開來,兩個梨渦漸漸變深,夠渦兩匙蜂糖。
他看得,甜得心塞。
她真的很不愛笑,所以笑起來,真的好傻。
耀眼得他眼眶一熱,過目難忘。
陸憶真坐在床邊,也看見了何晚風(fēng)小朋友的笑容。忽然就心事重重地望著藍(lán)見鹿,像是欲言又止。
“她該輸液了,護士等會兒過來?!?p> 藍(lán)見鹿故作淡定,轉(zhuǎn)開眼不去看她,對她媽媽說道。
陸憶真微微起身。
“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天對晚風(fēng)的照顧,還有這樣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p> 他媽媽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她那粗粗糲糲的嗓子是隨了爹?
“阿姨,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p> 藍(lán)的聲音也是低低的那種,但不沙不糲,長笛一樣清透沉寂,長空無痕一樣有種深深的穿透力。
不過這時剛剛變嗓,聽起來毛茸茸的感覺。
“你現(xiàn)在是幾年級?”
陸憶真開始盡量自然不著痕跡地和他聊天。
“9年級?!?p> “這幾天你沒去學(xué)校可以嗎?”
“我是轉(zhuǎn)校生,手續(xù)剛剛辦完,明天去學(xué)校報道?!彼f著,不多字,長一些的句子字斟句酌,像一個學(xué)者。
“哦,所以你這些天可以不用上課咯?”
“嗯,不用擔(dān)心,我成績很好。”
“是嗎?那真好?!?p> 陸憶真不知怎的,慢慢放下心來,開始出于自然地想與他交流,少了防備猜疑。
一開始,在一旁躺著的何晚風(fēng)小朋友還津津有味地傾聽他們的交流,不過很快,她就完全聽不懂了,液輸完她就漸漸睡過去了。
藍(lán)見鹿起身幫她掖了掖肩上的被子,還很順手地?fù)芰藫芩~上的亂發(fā)。
陸憶真注意到他垂目觀察她時,溫柔得化都化不開的眼神,心下暗暗嘆了一聲。
雖然此時此刻,她都還沒弄清楚這男孩兒和女兒之間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情誼,但她離開的這段日子,女兒經(jīng)歷的事或許這個男孩比她更有資格談?wù)?,甚至比她更有資格待在她身邊。
看著他,她竟有些慚愧地感到安慰。
細(xì)細(xì)看,這男孩長得相當(dāng)好看。長眉鳳眼,鼻梁高挺,下巴有優(yōu)美的弧度,斯文干凈,長身玉立,挑不出一點瑕疵的,那種好看。
絕對不是時下流行的那種膩歪歪的男孩兒。不邊緣不頹喪,也不憤世嫉俗,更沒有浮夸躁動。
后來,他們竟然聊得很開心。不知覺間陸憶真和他聊起教育、職業(yè)、高考現(xiàn)狀;然后是各種社會問題,東西差異甚至是宇宙猜想。
她簡直驚訝這個孩子的知識緯度和深度。
而且沒有代溝哦。
在美國,因為職業(yè)關(guān)系,陸憶真也接觸過一些被譽為天才少年或科技怪獸之類的年輕人,初識的瞬間也會有種類似的感覺,“這個孩子果然是個天才啊?!钡越涣鹘佑|一段時間后,就會顯露出幼稚偏執(zhí)或是什么地方的自大來,倒蠻可愛,那是這個年齡應(yīng)該有的Bug。
可是眼前這一個,只是淡淡的,靜靜的,徐徐流淌的。如同沒有雜質(zhì),沒有波瀾,溫度和速度都是恰到好處的那種存在。
好像瀚夜里的一顆星辰,從你發(fā)現(xiàn)他那一刻,他就永存不變的那種存在。
好像他與你參照的話,你是瞬間,而他是永恒的那種存在。
以他的年齡來說,讓人產(chǎn)生這種感覺太不可思議。
難道時間會賦予不同的人,不同的恩惠嗎?
那么時間是個騙子。
一晃兩個小時過去,陸憶真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根本接納了他,不止接納甚至是不想要失去他。
如果晚風(fēng)的生命里,沒有這個男孩出現(xiàn)過,那該會很遺憾吧。
天色晚了,她催他回家。
他干脆地點頭說好。
起身以后,不忘轉(zhuǎn)頭再看了看床上的她,睡得好香甜。
他臉上不易察覺地浮上層柔和的光。
暮光下,陸憶真忽然不自已地輕輕問了他一句。
“這次她出院后,我就帶她回美國了......你愿意嗎?”
他低垂著眼瞼,緊抿著唇,并沒有做出任何表情和回應(yīng)。
然后他們聽到床上的何晚風(fēng)小朋友,竟夢囈了。
“我和你不熟......和他......和他更不熟。不熟......都不熟......”
她做的是什么夢?噩夢?好夢?
藍(lán)見鹿聽到“更不熟”的時候,眉心略略抖了幾下,微微蹙得近了些。
“那時候,我太自以為是......”
他的聲音像被風(fēng)從遠(yuǎn)處吹來的,好飄渺。
陸憶真的直覺告訴她,他不是在回答她剛剛的話。
他在,自言自語。
永不在線君哦
我:你丈母娘怎么樣? 鹿:是個音樂家。 我:我是問你,怎么樣? 鹿:我只關(guān)心她女兒怎么樣。 我:好,怎么樣? 鹿:神君,你捏的,你說怎么樣。 我:問你。 鹿:我的人,你說怎么樣? 我:.......和智商高的人聊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