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間狂風(fēng)大作,呼嘯著掀起滾滾迷霧,一條條細(xì)小的龍卷從弈無爭的腳邊游走,匯聚在前方形成一道巨大的龍卷,這道龍卷威勢驚人,暴雨傾盆而不落下,電閃雷鳴卻不曾跳脫半寸,滾滾濃霧猶如野馬被龍卷虹吸狂奔,不過如此這般威猛的龍卷卻不曾扯動弈無爭半步,弈無爭瞇著眼睛望著通天徹地的龍卷心中駭然,何種威勢能夠桎梏兩種天地元力,那暴雨和狂雷任其蹂躪卻不曾有違逆之意,只能隨著龍卷的旋轉(zhuǎn)而流動。不消片刻,此地的迷霧皆被席卷一空,露出了一條斑駁且狹長的青苔路,青苔之下偶有碎裂的青石板顯露出來,弈無爭止住身形,回身望去,心頭冷汗直冒,他全然忘卻了他是如何安全的走到這里的,這么狹窄的小徑剛剛只夠一人通行,只要稍有不慎便會墜落到深不見的深淵之中,亦或者回到那片密林之中,原本這條小路彌漫著白霧,弈無爭倒也不懼,可是當(dāng)這條小路徹底的暴露在他眼前時卻讓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雙腳都不知該如何邁步了。
弈無爭心有余悸的站在原地,似乎眼前的這一切把他剛剛的頹廢都沖散了,當(dāng)真正面對生死時又有誰能不惶恐無助呢,雖說弈無爭已經(jīng)死而復(fù)生了一次,不過依然令他膽寒。
恰在此時,那道連天接地的狂暴龍卷驟然凝聚射向了弈無爭前方的高臺之上,而高臺之上的五根石柱驀然發(fā)出一片灰光,罩向了凝聚在一起的風(fēng)雨雷,這道灰光如水波屏障籠蓋著凝聚在一起的風(fēng)雨雷,旋即風(fēng)雨雷在灰光之中幻化出崇山峻嶺、江河湖泊,還有隱隱有小橋人家、裊裊青煙綴在其間。
弈無爭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詭異一幕怔怔出神,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的情景,那灰光之中顯現(xiàn)的分明就是小漁村,那個留存著他所有童年記憶的地方,雖然當(dāng)時弈無爭尚且年幼,但是那些快樂的回憶皆來自那座小漁村,他的眼眸中再次浮現(xiàn)出不甚清晰的父親的身影,那個偉岸卻溫柔的父親,而自己此行就是為了找尋他而來的,他捏了捏拳頭,心中的執(zhí)念煥發(fā)而出,他抬眼望向灰光之中的小漁村,眼神異常的堅定。
弈無爭緩緩的朝著高臺走去,狹窄的青苔路并不長,約莫三十步就已經(jīng)來到了高臺之下,抬望眼,這高臺并無特別之處,反倒顯得格外的破敗,斑駁凋敝的石階,一條條黑色裂縫仿若生長在高臺上一般,顯得十分的詭譎,弈無爭望了一眼低懸在高臺之上那片灰光,當(dāng)他站在高臺下望去時,那其中的景致尤為的清晰,一間間瓦礫,一艘艘漁船,還有那一縷縷的炊煙,更加讓弈無爭赫然的是,他仿佛看見一雙眼睛在望向他,而且這雙眼睛令弈無爭感到無比的熟悉,好似在哪里見過,可卻是絲毫想不起來。
“這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這個小漁村是那龍卷幻化而成的,為什么會讓人感到如此的真實(shí)?!贝藭r弈無爭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去形容這一切了,這方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的詭異令人難以置信。弈無爭使勁的搖了搖頭,心道:“這一切都是我心中的幻想出來,一定是我太渴望父親的出現(xiàn)了,一定是這樣的?!笨墒菬o論弈無爭如何擺脫都無濟(jì)于事,眼前灰光之內(nèi)的小漁村就這么靜靜的漂浮在高臺之上。
望著并沒有消失的小漁村,弈無爭抬腳便要踏上斑駁的石階,他想要看的再靠近一些,真正把這一切看在眼底,而且那雙眼睛并沒有顯化在小漁村之上,但是卻又如此的真實(shí),他能夠感受到有雙熟悉的眼睛在盯著他看。
弈無爭一腳剛踏上石階,石階頓時驟燃,數(shù)不清的黑色火苗躍然而出,也不待弈無爭反應(yīng),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從他的腳底侵襲著他的每一寸肌膚,因為痛苦導(dǎo)致面目有些扭曲的弈無爭再次凝視著臺階上的黑色火焰,眼前的火焰不僅顏色是漆黑如墨,而且不似其他火焰那把帶著炙熱焚人心脾,相反卻夾雜著徹骨的寒意,不過弈無爭倒也不再那么奇怪,這里的一切本來就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更別說這黑色火焰了。弈無爭試著抬起腳,可是卻無功而返,仿佛他的腳深深地陷入了閃爍著黑色火苗的石階之中,而這刺骨的寒意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加的猛烈,弈無爭仿若被封印在了一座冰山之中,無論他怎么掙扎都無法動彈分毫,那徹骨的寒意就連他的意識仿佛都禁錮住了一般,他的視線變得逐漸模糊起來,可是就在耷拉著的眼皮快要合上的時候,弈無爭猛然瞪大雙眼,在他的雙眸之中隱約有黑色火焰在跳動,一股決然在他體內(nèi)迸發(fā)而出,他任由黑色火苗帶來的寒意肆意的侵蝕著他的身體,他艱難的抬起頭望向那座近在眼前的小漁村,他不甘心,他想要離得再近一些,去探尋那座小漁村之中父親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眼他也滿足了,他不辭而別不就是為了尋找父親嗎,而如今這座龍卷幻化的小漁村就擺在他的眼前,怎能不讓他心急如焚,弈無爭狠狠的攥緊雙拳,體內(nèi)原本被冰封的元力驀然爆發(fā),四周的雷元之力猛然朝著弈無爭狂奔而來,源源不斷的雷元之力灌輸在他的腳底,弈無爭猛然用力踩下,絲絲裂紋在石階之上皸裂開來,體內(nèi)的寒意也驟然減少了幾分,不似剛剛那般煎熬,不過此時石階上的黑色火焰從縷縷火苗陡然變?yōu)樘咸炀扪妫查g吞噬了弈無爭,原本綿綿刺骨游走在弈無爭體內(nèi)的寒意此刻變得暴劣異常,猶如一把把冰刀在弈無爭的體內(nèi)瘋狂的切割。
“啊…”弈無爭慘嚎一聲從臺階之上倒飛出去,隨著弈無爭脫離石階,在他體內(nèi)的寒意瞬間消散,而石階上的黑色火焰也同時消弭,似乎剛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雖然寒意盡消,但是弈無爭卻無法再次踏上石階半步了,因為他又一次的跌落出這方天地,只是這次弈無爭并沒有手忙腳亂的在空中胡亂揮舞,他的雙眸依舊盯著那高臺石階,他的感覺很奇怪,明明那詭異剛猛的黑色火焰可以不費(fèi)摧毀之力的把他滅掉,但卻好似在試探他一般對他并沒有敵意,弈無爭心中嘆息道:“只怪自己實(shí)力太過羸弱,若是自己實(shí)力足夠強(qiáng)大,無論是石階上的黑色火焰亦或者密林之中的藤蔓,都無法阻止自己前進(jìn)的腳步?!边@一刻弈無爭終于明白爺爺為什么會對他如此的苛刻甚至在修煉一途上有些不近人情,這一切都只是希望他能夠在未來的道路上走得更遠(yuǎn)。弈無爭咬了咬牙,眼神更加的堅定,他知道無前路漫漫,有無數(shù)的天塹鴻溝和危險等待著他,他唯有更加努力的修行方能跨越這道道危機(jī)。
弈無爭在空中飛伸展了一下身體,余光再次瞥見那顆灰色星球,只是這一次灰色星球之上卻不見雷光爆閃,只有一片片青霧彌漫在其上,朦朧間依稀可感知灰色星球暮氣森森,比之上次看見蒼涼了許多,仿佛失去雷光就失去了活力一般。
弈無爭望著灰色星球,眉頭緊皺,心中疑惑道:“難道那雷光是雷元之力幻化出來的?”想到這,弈無爭心頭一震,若當(dāng)真如此,那剛剛元胎吸納的雷元之力定然就是覆蓋在灰色星球上的雷電了。
“怪不得后來我想要強(qiáng)行吸納這方天地的雷元之力時發(fā)現(xiàn)并沒有那么充盈了,原來是這個原因,那看來這片天地的元力也是會耗盡的,可是這些元力又是從那里來的呢?”弈無爭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他想起爺爺跟他描述昨晚他在蘭陵城發(fā)生的詭異事情,不可置信的自語道:“難道這些雷元力是自己在外界所吸收的?不過為什么這么磅礴的雷元之力并沒有被我的元胎吸收,而是出現(xiàn)在這里呢?難道這方天地也是在我的體內(nèi)?”想到這,弈無爭心中大為駭然,他想到不僅自己體內(nèi)的元胎可吸納天地元力,還有一方詭異的空間可以儲存天地元力,而且這方天地也著實(shí)詭異無比令弈無爭捉摸不透,那灰色星球仿佛孕育著生靈,那高臺之上的小漁村那般真實(shí),仿若展現(xiàn)著自己的過往。
“一個是自己的未來,一個是自己的過往?!鞭臒o爭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不過很快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知道自己又要回到那片密林之中了,想到要面對那些粗壯的藤蔓,弈無爭頓時顯得頹然無力。
此時密林之中,那條粗壯無比的藤蔓緩緩的游弋在被灰光包裹住的弈無爭四周,不停扭動的枝干之上驀然多出了一雙渾濁的眼睛,一圈圈波紋鐫刻在眼瞳之上仿若大樹的年輪層層疊疊,粗壯的藤蔓在弈無爭身邊來回游走,雙眼卻死死地盯著弈無爭,雙眸之中帶著絲絲炙熱,又帶有幾分疑惑,又觀察了好一會之后,那雙滄桑的雙眸漸漸隱去,這條粗壯的藤蔓也緩緩的飛入了巨大的樹冠之中,而此時密林之中其余林立的藤蔓全部又恢復(fù)了原狀,安靜的匍匐于地交織在一起,這片密林仿若又恢復(fù)了靜謐,唯獨(dú)被灰光包裹著的弈無爭顯得突兀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