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川良一,46歲,明治大學法醫(yī)學院教授。
每個早起的清晨,一定要配備一杯醇香的清咖啡和朝日新聞當天的報紙。
雖然現(xiàn)在很多人都開始用手機瀏覽信息,但鶴川良一還是習慣與閱讀報紙。墨油味和紙面的觸感是閱讀文字必不可少的,當然,那些年輕人是不會理解的。
之后被太太送出門,又是神清氣爽的美好一天。
只是今天有些特殊。
“怎么了,老公?今天看上去很沒精神啊。”鶴川太太端著白煮蛋和醬菜從廚房走過來。坐到了鶴川良一對面。
“唉,沒什么。就是昨天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p> 鶴川良一抬手揉了揉眉心。
昨天明明很早就睡了,當天也沒有遇到什么特殊事件。
“做夢哪,這是很正常的事呀,難道說是做噩夢了?”
“那倒沒有,只是夢到多年前去世的老師了?!?p> “老師的話,是東先生嗎?”
“是啊,久美子你說怪不怪,那么早的事了,竟然還能夢到。”
“對了對了,你前段時間不是說東先生的那個什么骨頭失竊了嗎?哎呀呀,現(xiàn)在想起來也覺得不可思議,這都什么人哪,竟然連死人骨頭都偷。這東先生也真是的,好好地入土為安不好嗎?竟然能想到把遺體捐給學院做成標本,干你們這些工作的人是不是都有些和常人不一樣的想法呀。我可提前說好了啊,咱倆以后沒了是要埋在一個土堆堆里的,你要是被你的那些學生泡在那什么,那個福爾馬林里,做成裝飾擺在學校里了,我可怎么辦呀?”
“哎喲行了,你到底想說什么就快說,越扯越遠。”
“我不馬上就要說了嗎?你急什么呀。所以說啊,晚上會不會是東先生在夢里給你的提示,讓你早日找到他的骨頭?!柄Q川太太神秘又篤定地看著丈夫。
鶴川良一沒好氣地瞥了妻子一眼。
“你也是會胡思亂想,這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托夢一說。好了,我吃完了還要去上班,這味噌湯有點兒冷了,拿去熱一熱?!?p> “哼!”
鶴川太太賭氣般地大力拿過鶴川良一遞過來的碗,往廚房走去。
話是這么說……
鶴川良一看著盤子里的玉子燒陷入了沉思。
昨天夢到了東教授,夢里老師確實和自己對話了,但說的并非是去尋找他的骨架,反而是叮囑他,讓他對學生和后輩要求別那么嚴苛。
更奇怪的是,自己確實就在前一天因為一個學生經(jīng)常請假遲到對其作出了處罰,結果當天晚上就做了這樣的夢,很難不讓人引起注意。
況且他平日里也會做夢,但是都是夢醒過后只有隱隱約約的一點兒印象,昨天晚上的夢卻異常清晰,直到現(xiàn)在他都能回想起夢里老師說話時的情景。
雖說做夢嘛,稀奇古怪的啥都有,但這個夢還是讓他有些在意。
要不,就按老師說的做吧。
先不處罰野原那家伙了。
————
“我回來了喵!井上老頭,人類小鬼,窮酸漫畫家,你們有沒有想我呀?”
黑貓久筱出其不意地從窗戶外面跳了進來。雖然它自己會乘坐電梯,但為了能給房子里的其他人一個驚喜,直接從大樓外面爬了十四層樓從客廳窗戶里進來的。
?。≒.S久筱是妖怪不會摔死,屏幕前的各位小貓咪切勿模仿)
一直在客廳的地上昂首挺胸站了足足有一分鐘,黑貓發(fā)現(xiàn)好像并沒有人理它。
綠色的眼睛來回看了一圈,這人不都在嗎?
它率先跳上茶幾,沖著正在看大河劇的井上正章叫了幾聲。
“我回來了喵!”
“哦,貓糧和罐頭在櫥柜里,想吃自己拿?!?p> 井上正章一邊說一邊用手把貓往旁邊推。
擋著他看屏幕了。
昨天剛把岡部哲也送去了公會,后續(xù)治療措施也轉(zhuǎn)交給其他人處理了。這幾天難得清閑,正好看看劇。
竟然就這么無視了它!
算了算了,不跟這家伙一般見識。
黑貓一路順著走廊走到書房,剛進門就看到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的石川英助。
“喲!窮酸漫畫家,我回來了喵!”
石川英助無動于衷。
怎么回事?
黑貓的小腦袋里思索著,畫得太入神了沒聽到?
“砰——!”
石川英助正描著邊,突然聽到一聲巨響,一抬頭就看到書桌旁落下來一只黑貓。
“畫什么呢這么入神,讓我看看。”
“啊呀呀呀!你踩到我的畫稿了!”
“喵?”
黑貓低頭一看,自己的一只前爪真的踩到了一頁畫稿,恰好在一個妹子的臉上。
它抬起爪子,但已為時已晚,美少女臉上留下來了一朵黑漆漆的梅花。
“呃……這也不能怪我,誰讓你桌子上這么亂呢?!?p> “出去!出去!又要重畫了,氣死我了!”
黑貓被趕下桌子,回過頭對手忙腳亂的石川英助吐了吐舌頭。
真是個小心眼,整天都在畫不也沒畫出什么名堂嗎?
慢慢踱步走出書房,黑貓不禁有些疑惑和失落。
它離開這么多天,就沒一個人想它么?
那個人類小鬼去哪兒了?整間屋子都沒看到他,是還沒下班嗎?
這么想著,黑貓就聽到了鑰匙轉(zhuǎn)動門鎖的聲音。
回來了!
“喵,喵,人類小鬼,我回來了喵!”
黑貓沖到了門口,果然看到了優(yōu)雨從門外進來,但肩上還扛著一個藍色的麻袋。
與此同時,陌生的氣息傳進了黑貓的鼻子。
“喵?小鬼你背的是什么東西?”
“是久筱啊,你回來了?!?p> “是的喵,終于不用和妖怪監(jiān)管部的那群人待在一起了。”
黑貓蹲坐在地上靜靜地抬頭望著優(yōu)雨。
今天它心情好,可以恩賜這小鬼擼上幾分鐘。
“哦,那太好了。”優(yōu)雨敷衍地說完,扛著麻袋從黑貓身旁直接走了過去。
喵?
怎、怎么回事?
黑貓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順滑的皮毛,柔軟的肉墊,靈活的耳朵還有自動的尾巴。
這些都是都人類殺傷力極大的武器,竟然會失效了!
“等一下,你背了什么東西回來?”
正津津有味看劇的井上正章突然走了過來。
從優(yōu)雨一進房間他就感覺到了,那袋子里的東西有問題。
“哦,這個呀?!眱?yōu)雨拉開麻袋上的拉鏈,“這是我們學院的東教授,東源政?!?p> 井上正章彎腰看去,袋子里躺著一具骷髏。
“你們學院的教授就長成這鬼樣子。”
“嘿,怎么說話呢你!”
東源政一下子從裹尸袋里坐起身來。
“喵嗚嗚——!骷髏竟然說話了!”
黑貓頓時炸毛。
“你驚訝個屁!貓會說話也很不正常吧?!?p> “所以這是怎么回事?”
井上正章問完,優(yōu)雨就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說了一遍。
“這么說,他這段時間都要留在這里了?”
“是的,反正東教授是幽靈,和石川英助一樣,又不需要水電伙食費用?!?p> “誰說不用電了,石川那家伙天天晚上熬夜點燈畫畫,吵得我睡不著!”黑貓大聲叫道。
“野原同學,我晚上睡在哪兒?”
東源政從裹尸袋里爬出來,十分自來熟地在房子里轉(zhuǎn)悠了起來。
“東教授,要不您晚上就……”
“不行,我不贊成他留下來?!?p> 井上正章突然出聲拒絕道。
“怎么了嗎,師父?”
“你收留的幽靈也太多了,而且完全不清楚那個家伙的底細?!?p> “可師父,我不是也不清楚石川英助的底細嗎?”
反正這么多天了,他一直老老實實地宅在家里畫畫,基本沒什么戲份。
“但是你今天帶回來的那個骨頭架子不一樣,他不是普通的幽靈。”
“對,你說的沒錯,我活著的時候也是靈能力者?!睎|源政背對著幾人抬頭欣賞著墻上的飾品,若無其事地承認道。
見人多處實在不好詳細解釋,井上正章把優(yōu)雨拉到另一間臥室里。
“師父,有話好好說,這么突然來臥室干什么?”
“噓,小聲點兒。我告訴你,那個所謂的東教授,他是個靈能力者,而且看樣子也活了挺久了,萬一被他知道你是烏月泉美的孩子就糟糕了?!?p> 又是這樣。
優(yōu)雨想起那時在伊村道雄的宅邸中,師父好像也很擔心他的身份被其他靈能師知曉。
“師父,其實,我一直想問,您為什么始終不愿意我的身世被公開?”
“這個……”井上正章一時語塞。
他確實也有私心,不想這個機緣巧合白撿來的徒弟被別人搶走。雖說按照烏月家的脾性,還有烏月泉美本人特殊的緣故,他們很大可能不會承認這個孩子。
但不排除有人知曉了他的天賦后會眼饞。
此外,在這種情況下暴露身世確實不是明智之舉,各大家族之間的關系和競爭錯綜復雜,還是等自身先猥瑣發(fā)育起來后再認親也不遲。
井上正章喉頭動了動,本想開口讓對方相信自己沒有壞心,但話到了嘴邊,思來想去,確實找不到什么理由能讓這孩子信任自己。
畢竟他和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東源政都一樣,對這孩子來說都只是非親非故的靈能力者,自己現(xiàn)在懷疑對方,反過來又何嘗不是增加了自己的嫌疑呢?
“畢竟你母親當年那么出名,這個世界上什么人都有,萬一有使壞心眼的就不好了。我知道那個東教授不一定是壞人,但還是少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比較好?!?p> “再說了……”
井上正章回過頭望了一眼在客廳里轉(zhuǎn)悠的東源政。
“你沒發(fā)現(xiàn)那家伙和我撞人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