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沒見過你這樣的
“篤篤篤”,呂岫沨敲響了白染魚的房門。
吱呀一聲,白染魚和嵐嵐并肩而立,訝異地看著呂岫沨。
“唔……我來是想問嵐嵐姑娘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眳吾稕h看他倆鬢發(fā)微亂,衣衫略有不整,手不由一緊。
“呂姑娘客氣了,”嵐嵐向她福了一福,“我對不起八珍閣,哪還有顏面吃八珍閣的菜……日后呂姑娘如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p> 呂岫沨點點頭,泄露菜單一事她并不怪嵐嵐,或許是她所不知的兒時記憶作祟吧,她對嵐嵐始終討厭不起來。
何況嵐嵐見白染魚之前,先找她道過歉,只是她握著拳頭努力了半天,仍是無法露出諒解的笑容,心里不由得有些泄氣,她到底還是個七情被封的面癱病人。
嵐嵐悄悄掐了一把白染魚的胳膊,白染魚挑眉看她,她只悄聲說了句“你機靈點”,便微笑著告辭了。
目送嵐嵐婀娜的倩影消失,呂岫沨由衷地贊道:“嵐嵐姑娘這一身銀紅配松綠,當真明艷不可方物?!?p> “掌柜的為何要和她比?”白染魚上下打量了一下呂岫沨,笑道,“你這藕絲衫子、白綾羅裙,也很美呀。”
呂岫沨哼了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走進他的房里。
什么叫“也”很美,她才不需要被他順帶一夸。
白染魚一頭霧水,他夸她怎么還哼???想到剛剛嵐嵐臨走時叫他機靈點,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她在吃他的醋?她誤會自己和嵐嵐了?
白染魚急急關上門,一個箭步想沖到呂岫沨面前說點什么,又怕自己太唐突,人家都沒開口問,他上趕著解釋豈不是顯得做賊心虛?
呂岫沨坐著桌旁盯著桌上兩只茶盞,和白染魚很有默契地不發(fā)一言,直到她抬頭看向白染魚,見他素白春衫微亂,露出桃紅紗衣,和紗衣下消瘦的筋骨,她迅速移開視線,咳嗽一聲:“白公子近來清減了不少……”
“不妨事,”白染魚揮揮手道,“新的春宴我會調整好的?!?p> 誰問他這個了?她看起來像個只關心差事辦沒辦好的老板娘嗎?好吧,她真像。
呂岫沨有點煩,原來在白染魚心中她就是這種形象。既然他明知自己是利用他,為何還如此盡心盡力地幫忙?才多久就瘦成這樣。
就因為那一紙契約?誰信呢?
在春盤里動了手腳,最終卻選擇“自食其果”,明明可以有更安全的方法,他卻偏要自我懲罰。
是怕誤傷無辜的人,抑或是對自己毫不在意?
她理解不了,紈绔不該事事以自己享樂為先嗎?他卻為何如水晶般一見到底,折射的每個面都讓她迷惑?
原以為身在江湖,她已見過許多人,明白許多人心鬼蜮,卻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的紈绔。
“白公子,我有事請教?!眳吾稕h認真道。
“嗯?”白染魚歪著頭示意她說下去。
“為什么你對我這么好?”
白染魚皺眉,沉默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呂岫沨覺得白染魚在糊弄自己。
白染魚急道:“我真的不知道!難道……我不能對你好嗎?”
別的女子都巴不得他憐惜她們,愛護她們,怎么到了呂岫沨這里,偏要問個為什么?
他壓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覺得這些日子和呂岫沨待在一起很舒服,她是又兇又病,打他騙他簽下賣身契,可和她討論菜譜,出門游玩,一起對抗平王,居然還挺有意思,漸漸的也就不想報仇了,漸漸的甚至還樂在其中。
他看不厭她的臉,聽不膩她的聲音,和她一起從不無聊,見她一人扛起一家店,一個分舵,便想替她分憂。
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哪來的為什么?
他反倒想問呂岫沨,她和自己性格截然不同,卻總能想到一處去,這是為什么?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美人,呂岫沨并非當中最美的,可卻好像一見如故,又似久別重逢,這又是為什么?
呂岫沨的聲音卻漸漸冷了下來:“公子不知,我卻是知道的?!?p> “哎?”白染魚好奇了。
呂岫沨不想多說什么了,他是留戀花叢的紈绔,憐香惜玉早已是本能了吧。
“夜深了,”呂岫沨一面說一面往門口退,“早點歇息吧——”
“你等等!”白然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呂岫沨低聲喝道:“白公子你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