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午正好瞇個午覺。睡著睡著,田小胖就覺得腳心癢癢,用大拇腳指頭搓了搓,立刻就覺得大拇腳指被毛茸茸的東西給抱住。
然后就聽到小囡囡的聲音:“大丑小丑,你們不要抓干爹的腳丫兒,干爹的腳可臭了呢——”
田小胖抬腦袋瞅瞅,只見兩只小奶貓正在他的腳下,起勁地扒拉著他的腳趾頭,估計是當(dāng)成玩具。才一天的工夫,這倆小家伙就歡實多了。毛發(fā)也順溜許多,也顯不出那么瘦,總算是能看下去眼。
正好也睡得差不多了,于是從炕上爬起來,往地上一瞧,好家伙,楊老爺子正指導(dǎo)孩子們寫毛筆字呢,就連大晃也不例外,握著毛筆,哆哆嗦嗦地在紙上寫著。
“不錯不錯,以后咱們家也算是耕讀傳家啦!”田小胖覺得很是滿意,看了一圈,又問了一句:“小白呢,為啥不好好學(xué)習(xí)?”
“小白,玩去。”喳喳從窗臺蹦跶到田小胖身上,嘴里開始告密,告完狀之后,就蹦跶到小囡囡鋪在炕上的宣紙上,墨跡未干,很快就留下幾個爪印。
可別在這打擾俺閨女寫字——田小胖把小渣渣重新扔到窗臺上:“喳喳,咱們學(xué)會說話就好,就別學(xué)認(rèn)字了,也給別人留點活路。”
喳喳歪歪小腦瓜,然后還點了點,看樣子是比較贊同田小胖的說法。
正說著呢,小白就跑回來,開門的時候,自然把五條小狗崽也都放了進來,進屋之后,一個個就吭吭唧唧的開始尋找各自的主人,于是,暫時只好課間休息。
大傻它們現(xiàn)在也熟悉了這個新家,一個個都異常活躍,更不知人間險惡,都敢溜進倉房跟黃鼠狼崽子玩耍了,要不是看它們太小,大狼和二狼肯定要教訓(xùn)教訓(xùn)它們怎么做人——嗯,怎么做狗。
唧唧!小白忽然大叫兩聲,嚇得五傻直接躺地上露出小肚皮,不知道怎么惹惱了小主子。
小白伸出小爪子,直接抓著五傻的后脊梁給拎到半空,然后另一個小爪子指著地上的一灘水跡,應(yīng)該是五傻剛才尿屋里了。
小白吱吱吱叫了一陣,這才拎著五傻出屋去了大門外,給它指定排泄地點去了。這個田小胖倒是拍手支持,對付這些小家伙,就不能慣著,跟家里養(yǎng)小孩子一樣,慣吃慣喝不能慣脾氣。
養(yǎng)好了規(guī)矩,以后也省心,沒看連傻狍子都不敢在當(dāng)院拉屎撒尿嗎!
其他人也都抱著自己的傻狗去了外面,然后就聽到小丫一聲歡呼:“大雪小雪回來啦——”
很快,窗前掠過兩道黑影,然后田小胖通過窗戶就看到大雪和小雪穩(wěn)穩(wěn)落到雞架上。
五小傻哪見過大老鷹啊,一個個嚇得哽哽叫。對比之下,反倒是兩只小奶貓,不愧是野性十足,竟然渾身炸毛,盯著兩只雛鷹,眼神奶兇奶兇的。
田小胖也穿鞋出屋,邁出門檻之后,先看到當(dāng)院地上橫著一只土黃色大兔子,身上被抓得血乎連拉,于是連忙夸了兩句:“不錯嘛,都能抓到兔子啦,有進步?!?p> “大雪和小雪送兔子給我們吃呢?!毙⊙拘τ卣驹陔u窩旁邊,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兩只雛鷹的羽毛,看樣子很是欣慰。
“嗯,那更值得表揚,無論是做人還是做鳥,都要有一顆感恩之心?!碧镄∨忠惨粋€勁點頭,然后才尋思過味來:“不對呀,現(xiàn)在兔子還不多,你們還得多抓老鼠才行——”
大雪和小雪跟娃子們親熱一會之后,就又展翅升空,娃子們齊刷刷揮手,小囡囡還喊呢:“大雪小雪?;貋?,這永遠是你家——”
“你是饞兔子肉了吧?”田小胖戳戳小丫頭的鼻頭,然后小囡囡就嘻嘻笑,看樣子還真被猜中了。
晚上的餐桌上,又多了一只熏兔,田小胖本來就會做飯,這幾個月上手的時間和機會又比較多,所以廚藝大進。熏制的時候,選了松樹油子含量比較多的鋸末子,這樣就完全蓋住了兔子的土腥味,吃起來還有一股松樹的清香,滋味很是獨特,連楊老爺子都叫好。
第二天一早,田小胖早早就吃完早飯,然后去包村長家借了牛車,今天要去一趟縣城,把單位的東西徹底歸攏一下,包括宿舍里的衣服行禮,還有辦公桌里的一些物品,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屬于林業(yè)局的人了。
另外,也拉了幾個大西瓜,并且單獨準(zhǔn)備點其它山貨給關(guān)系最好的王哥。雖然以后不再共事,但是關(guān)系不能就這么斷了,人情還得常來往。
正好薩日根也沒啥事,就幫著趕車。田小胖出門的時候,娃子們還都睡著呢,只有小白精神頭旺盛,也跟著湊熱鬧。跟著就跟著吧,反正林業(yè)局的同時也早就熟悉小白了。
上午九點多,牛車就停在林業(yè)局門口,田小胖進去喊人抬西瓜,同事們雖然各有心思,但是表面上也都挺熱情。畢竟人走了,就跟他們沒有競爭關(guān)系了,當(dāng)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這里面的關(guān)系很是微妙。
把東西都收拾完了,田小胖又單獨去了王哥的辦公室,把藍莓啥的那些山果和一些野生木耳放進柜子里。哥倆又聊了一會,起初,王哥還安慰田小胖呢,怕他對下調(diào)的事兒耿耿于懷,誰知道,小胖子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呀,真是個怪胎?!比烁饔兄?,王哥也不好再說別的,不過還是通知田小胖一件事:關(guān)于養(yǎng)殖梅花鹿的事情,省里原則上已經(jīng)同意,近期就要派一個考察小組下來,進行實地考察,希望田小胖要提前做好準(zhǔn)備。
這個肯定沒問題——田小胖拍著胸脯保證。等到中午的時候,王哥又找了幾名關(guān)系比較好的同時,在飯店訂了一桌,也算是給田源踐行了。
當(dāng)天下午,田小胖就坐著牛車回去了,老牛車慢悠悠地走出城,回望喧囂的縣城,田小胖的心中感覺特別輕松,也特別寧靜。他輕輕地擺擺手,算是和過去正式告別,從今以后,黑瞎子屯就是他真正的家了。
有人喜愛都市的繁華,有人向往寧靜的田園,這無關(guān)乎對與錯,只愿你能找到心靈的歸宿……
沒過幾天,第二批西瓜又被運往省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西瓜采摘的旺季,可是,黑瞎子品牌西瓜的價格卻不降反升,從一塊五漲到兩塊,沒法子,市場需求在那擺著呢。
如今的省城,黑瞎子西瓜已經(jīng)是呱呱叫的品牌,李鐵軍保守估計,就算種植面積再擴大幾倍,都不用擔(dān)心銷量。只可惜,黑瞎子屯的生產(chǎn)力和土地資源有限,來年就算能擴大生產(chǎn),規(guī)模也是有限的。
絕大部分西瓜都收走,瓜地也基本上就空出來,正好趁著這個季節(jié),種些蘿卜白菜芥菜之類的秋菜,正所謂頭伏蘿卜二伏菜,還都來得及。
所以這些日子,大伙都忙著在西瓜地這邊種菜。田小胖當(dāng)然也不例外,天天穿著個背心子,腦袋上扣個大草帽,跟著大伙一塊下地干活。
一來二去,臉膛也曬紅了,皮膚也黑了不少,終于有了那么點農(nóng)民的特色。
這天中午收工,大伙扛著鋤頭慢慢往村里溜達——白菜蘿卜啥的,種的時候不需要那么深的坑兒,所以用鋤頭刨坑就行,又快又輕省。
剛走到村口,就看從通往縣城的那條土路上開過來好幾輛車,大大小小的,領(lǐng)頭的居然是兩輛印著紅十字的救護車。
田小胖也有點毛了:“這是誰家有人生病了,一下叫了兩輛救護車?”
村民也都面面相覷:這些日子都光顧著高興了,都說苦日子熬到頭了,大伙活得都挺有勁的,就連眼前病病歪歪的幾個老頭老太太,身體都賊拉硬實。
等車輛都在村西頭大榆樹下面停了,田小胖他們也迎了過去,只見車?yán)镪戧懤m(xù)續(xù)下來好幾十人,有老有小,甚至還有幾個老外,領(lǐng)著倆小毛孩。
這是啥情況?田小胖也有點蒙圈。
還好有一個人是認(rèn)識的,就是上一次來過的政府辦的劉副主任,田小胖連忙上去握握手,目光滿是詢問。
“這些是聯(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駐華辦事處的同志,還有一些是志愿參加的小患者和家屬。田書記,以后就要麻煩你們啦!”劉副主任也是頭大不已,本來以為這件事層層上報之后,怎么也得幾個月之后才能落實,想不到來的這么急,縣里都還根本沒準(zhǔn)備呢,頗有些措手不及。
哦——田小胖反倒是放心了,沒人生病最好,不能這么說,這不是還有十多名小患者呢嗎,放心吧,既然你們選擇信任俺們黑瞎子屯,就絕對不會叫你們失望。
于是,雙方正式碰面,好一通介紹,人太多,田小胖也記不住那么多,暫時就記住了有一位頭發(fā)花白文質(zhì)彬彬的何教授,還有一位地中海發(fā)型的小個子老外湯普森博士,他們是這次的領(lǐng)隊,負(fù)責(zé)技術(shù)方面的工作;還有一位叫李想的干練女子,看樣子也就三十出頭,全權(quán)負(fù)責(zé)醫(yī)療隊的雜務(wù)。
劉副主任還有點擔(dān)心,把田小胖拽到一旁:“小田啊,這么多人,能招待過來不?”
“二三百的旅游團我們黑瞎子屯都能招待好好的,別說這幾十人了,劉主任您就放心吧,我們黑瞎子屯肯定保質(zhì)保量地完成任務(wù)?!碧镄∨质钦嫘臍g迎這支醫(yī)療隊,一來是能給那些自閉的孩子帶來康復(fù)的希望,他義不容辭;再者說,這些人也不能白吃白住,還能給合作社創(chuàng)收不是。
就在他心里使勁扒拉小算盤的時候,就聽有人用英語大聲嚷嚷著什么,田小胖的英文水平不太好,畢竟不是這個專業(yè)。循聲望去,原來是那位湯普森博士,臉紅脖子粗地叫嚷著,雙手還很夸張地做著一些手勢,說話的語氣又快,根本就不知道人家說個啥。
“這老外啥意思?”田小胖估摸著這家伙肯定沒放好屁,于是就向隨同的翻譯詢問。
那翻譯是個戴眼鏡的小伙子,穿著打扮很是洋氣,他有些不屑地瞟了田小胖一眼:“博士是說,這里簡直比非洲的原始部落還要落后,為什么我們要來這個該死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