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嘩啦……
巨大陰冷的冷藏庫。
五個掛著的人干晃晃悠悠地作響著吊著身體的鐵鏈,手腕處血痕肆意,腳下的冰塊在燈光下閃耀著藍(lán)光。
瞬間變成水珠的氣息顯示著他們還活著。
卻——
像旁邊剛從倉庫中搬出的冷凍豬肉,等待著或被粉碎,或剝,或刮出一排排血色肋骨的命運……
抬頭眼神聚焦處,是一個紅墊靠背沙發(fā),左右兩邊各站著三個負(fù)手黑衣人,他們曾經(jīng)也是其中一員。
“說吧!”
白成一靠在上面便翹起了腿,兩手交叉,眼睛中看不出一絲情感:“為什么之前小姐的行蹤和你們上報給我的會有如此大的出入?”
“我,我們……”不知是自己脫水太嚴(yán)重還是凍得太久,一個家伙終于忍不住了,連張開嘴巴都費力無比。
嗯!
白成揚了揚下巴,一個人上去摁著他的嘴,往里灌了些水。
“嗚……啊!”粗喘了幾口氣,終于恢復(fù)了些生氣的男人,頗有恐懼地看著不動聲色的白成。
夏老爺子手下幾個組織,各大頭領(lǐng)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角兒,包括他們的手下,一直以來從沒有人看得起眼前這個還沒自己年齡大的小子,竟然坐在了自己可能一輩子也到達(dá)不了的位置。
可現(xiàn)在,他怕了……
他明白不只是兇殘就可以威震群雄的。這個暗堂的首領(lǐng)甚至可以現(xiàn)在就把你放走,卻讓你在溫馨舒適的家庭晚宴中過得心驚膽戰(zhàn),血淋淋地瀕臨崩潰。
“我們當(dāng)時確實是跟著小姐的,可……突然汽車走到康欣路入口處就突然熄火了。本來……”那人剛準(zhǔn)備修飾一下措辭就被白成的冷淡眼光給嚇了個冷戰(zhàn),趕緊說道:“是我們的失職!”
聲音回蕩在整座巨型倉庫。
“我們一個個下去去檢查電瓶和其它部分,可出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我和袁立是最后兩個人下去的,可是等我們昏倒后醒來已經(jīng)回到了車子里了?!?p> “大家害怕老爺責(zé)怪下來,就互相對證托詞。我們真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幾個沒有喝水的人也激動地?fù)u著鐵鏈想要傾訴。在這個倉庫里可比地下室狠多了,連抹布都不用塞都能讓你張不開嘴說話。
“說完了?”
嗯?
幾人轱轆著眼珠子,餓了一天沒有吃飯,身體在這里早就是外燒里寒了,跟一條條野外孤魂般狼狽。
“諸位可能不知道我們暗堂的規(guī)矩?!卑壮煞畔峦绕鹕?,嘖地彈了下舌頭:“別人都以為我是張娃娃臉,年輕沒有經(jīng)驗,火氣冒進(jìn)不穩(wěn)重??墒?,我現(xiàn)在要告訴你們……”
“什么?”
最先說話的那人咽了口唾沫,頭不自覺向后彎傾,白成那張發(fā)白的臉已經(jīng)快要貼到自己脖子上了,要咬上去嗎!?
鼻頭嗅嗅,如同隨時撲咬的野獸在月光中露出冷冷獠牙。
“哼哼!真是臭呀!”白成厭惡地皺眉一笑,復(fù)雜的神情讓人感覺他的體內(nèi)有幾個性格在不斷交織突顯。
“明明讓你們把他們洗好再帶進(jìn)來的,真是敗事有余的東西?!卑壮膳ゎ^看向自己的手下,心道還是有失調(diào)教。向后負(fù)手低頭,邊說邊走:“每一個進(jìn)入暗部的人都是沒有名字的人,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從前的一切都一筆勾銷,連同在這個國家的檔案都會被消除。”
“當(dāng)然,也包括我們所有人的臉?!?p> 什么!
白成扭身一坐,最后的一句話像是深水炸彈在吊著的幾個人瞪著眼珠看向這一排人。
難道……這些人都不是真實面目!?
要換臉???
“可惜,就是人手有些不足。而且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不會是外部的人……你們,能聽懂嗎?”
輕輕抬起眼頰,“死還是加入?”
白成此行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日常的吸納成員流程。
嘭!咯吱!
堪比手臂的手柄扭動,白成從白亮如晝的倉庫中走出,外面漆黑一片,稀稀松松的野草飛舞,唯獨高架橋的幾星夜燈在遠(yuǎn)方閃爍。
“查出來了?”夏顏菏靠在倉庫的墻壁陰影下。這是終嵐山脈的另一處組織基地,獨屬于暗部的基地,卻距離夏家還有三十公里的路程。
“你已經(jīng)猜得差不多了吧?”白成用手絹擦擦手,一甩飛揚,剛在空氣中扭動便就是火焰竄起,飛灰成塵埃。
也就是在兩人獨處時,他才能放下地位與身份和夏顏菏平等交流,這是他們多年來配合出的默契。
“能不能不要把珍貴的術(shù)士用在這上面,”夏顏菏表現(xiàn)出無奈又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知道你是精神潔癖,可也不能隨便這么使用吧?”
“呵呵!基地的秘密即使是一絲頭發(fā)都不行?!卑壮尚χ鴵u搖頭,對于使用這種東西在燃燒手絹這種小事上明顯是輕車熟路,放下輕佻的微笑,終于開始嚴(yán)肅:“接下來,你覺得他們會怎么做?”
“靠近組織,通過我?!毕念伜蕛墒植暹M(jìn)口袋,隨便揪下一株野草往遠(yuǎn)處飛揚,不知漂向何處:
“雖然現(xiàn)在不知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么,而且寒水已出……很明顯雙方都是準(zhǔn)備從我這里下手?!?p> “果然是這樣嗎?”
明明即將擁有這座城市最強大地下組織的統(tǒng)治權(quán),現(xiàn)在卻因為單薄的實力而被人隨時靠近。
夏顏菏自嘲一笑:“也算不得是壞事,至少,我還能作為一個魚餌釣出一條——”
“我不允許!”白成突然插嘴瞪眼:“我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如此褻瀆未來的王者,我也不會允許你自我貶低!你的未來,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的?!?p> 微風(fēng)拂過兩人臉頰,帶動頭發(fā)與身下的衣帶順著流淌。
“我已經(jīng)在學(xué)校埋好棋子了,對方可以信任?!毕念伜蕯r腰。
“女王的決定不可更改,我等只需按照您的意志前進(jìn)即可!”白成道。
“哦?”夏顏菏嫵媚一笑,卻讓他突然看傻了眼。背倚在月光中,腳踏高地卻如同踩跨山巔,眼眸中的黑耀閃爍與星光同在。
黑星披肩,耀宇戴身!
靠近,輕抬食指挑起白成的下巴劃至耳后,居高臨下道:“是你的女王?還是你的夏顏菏?”
“你”字咬得像是從紅唇中撥出,欲語還休。
“您說呢?”白成一回神,冷清的臉頰終于恢復(fù)了對帝王的臣服,微微一退一鞠躬,紳士地?fù)P起燕尾服,如同大將迎陣在即,出師奉令:
“My master,耀月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