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京道:“臣覺得進攻西戎好處諸多,所以臣贊同進攻西戎?!?p> 寒默道:“你是同意了,但是我看的出來,你心里,還是有顧慮的,你到底有什么顧慮?”
張伯京道:“臣的確是有顧慮,臣覺得,主公親自去邊疆,似乎不妥。一來,邊疆是危險地區(qū),主公身份尊貴,不應該去危險的地方。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二來,當初主公繼位之前,就在邊疆,如今主公身份已經是雨國之主,臣覺得,主公不應該再到邊疆。主公和舊人見面,那些人心中就會有所期待,會希望主公平白提升他們的官階。邊塞的將士如果有這種期待,對邊塞是不利的。”
寒默道:“烏尤烈,你覺得張閣老說的對嗎?”
烏尤烈說道:“主公與邊塞舊人見面,的確會讓有的人心生動搖。但……也會激勵一部分人。”
黑暗里,寒默目光瞥著張伯京,說道:“危墻怕是傷不了君王的。張閣老是三朝重臣了。在我沒有繼位之前,你就已經在內閣當了十年首輔。張閣老應該對雨國官位幾十年的人員變動,都了如指掌吧?!?p> 張伯京道:“主公隆恩,讓臣做了吏部尚書,臣不敢不用心,吏部的人員調動,不敢不知道?!?p> 寒默一笑,說道:“吏部尚書不是我讓你做的,是先王讓你做的。我記得,你當吏部尚書的時候,我還只是雨國的王子?!?p> 張伯京聽罷寒默之言,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對寒默深埋在心中多年的恐懼,如地獄的厲鬼一樣鉆了出來,使得張伯京呼吸都有些不穩(wěn)。寒默身為王子,卻從來不是太子!張伯京看著距離他只有五四米遠的寒默,卻感覺寒默如云隔高空,高處不勝寒。
寒默周圍未點燭火,張伯京看著昏暗中的寒默,似乎眼前的昏暗距離他越來越遠,漸漸的,張伯京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個立于血泊當中渾身是血的寒默,恐怖如鬼!
張伯京覺得,寒默如果是水,那他是清澈的。只是寒默太深邃,水不管多么清澈,太深,那底部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深不見底。不入水,水永遠是清澈的。入水,寒默的底部全是刀尖,必死無疑。水底的血腥,只有跳到深水里才能看到,而且那是自己的鮮血。
張伯京小心翼翼的道:“先王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雖懷念先王,但雨國的未來在前方,我必須盯著前方,做好當下的事務?!?p> 寒默道:“未來不在前方,難道還在以前嗎?你們記住,以后議事就事論事,不要把一件事情,隨便扯到別的不相干的事情上。進攻西戎我是一定要去邊疆的,皇室會派督察官到邊疆督戰(zhàn),我應當前去迎接皇上派去的人?!?p> 戶部尚書問道:“主公,皇室已經來消息,準我們進攻西戎了嗎?”
寒默道:“我去邊塞進攻西戎,皇室就會派人到邊疆督戰(zhàn),你們懂了嗎?”
內閣大臣們馬上明白寒默的意思,全都恭敬稱是。
寒默道:“之前我并不是詢問皇室同不同意我開戰(zhàn),而是告訴皇室一聲,我要在邊塞開戰(zhàn)了。我要是什么都問皇室,王域朝堂里的人我是了解的,派系繁多,人物關系錯綜復雜。進攻西戎與否,他們會吵上很久,然后誰也不能說服誰,最后給我一個模棱兩可的回復,讓我進退兩難,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那么多掣肘的麻煩。關于進攻西戎,你們還有什么問題嗎?”
底下的六位重臣哪里還能有什么問題,瞬間全都沒有任何疑慮和后顧之憂,說道:“沒有問題!”
寒默說道:“叫你們來,我就是告訴你們一聲,明天天一亮,我就離開動身離開雨城,前往邊塞。我離開雨城,不要弄的大張旗鼓,一切低調。朝中之事,你們內閣就多操心了,凡事如有不決,就聽張閣老的。五位大人,張閣老是三朝重臣,凡事多問問他,對你們自己有好處。”
五位內閣大臣道:“我們必盡心協(xié)助張閣老?!?p> 張伯京道:“老臣必忠心協(xié)助主公,為主公分憂?!?p> 寒默道:“你們的忠心,我都能看到。只是為人分憂,何其難吶。古人云: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如果你們能為我分憂,那我可瀟灑過古人了。”
張伯京道:“主公圣明,遠超古人!”
寒默笑道:“張閣老又說些恭維的話。遠超古人……古人里有你我的先祖。我們這些人,不敢奢望超越先祖。到哪一天,我們都作了古,地底下見到先祖,先祖不說我們給他們丟臉,我們也可含笑九泉了?!?p> 張伯京道:“臣愚鈍短視?!?p> 寒默道:“所以開始我就說嘛,議事就是議事,不要那么多客套話。張閣老你非諂媚之人,客套話當然是說不好的,何苦去說嘛。還有一事,西戎鐵騎每到冬天,都會做一件事,烏尤烈,你是兵部侍郎,是什么事,可知否?”
烏尤烈說道:“回主公,每到冬天,西戎鐵騎都會在邊塞踐踏魂草。西戎的將士捐軀殉國之后,靈魂不死,把靈魂寄在魂草上,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西戎鐵騎粗鄙之輩,心中無忠無義,怨恨我們邊塞的將士阻擋他們寒冬南下劫掠,因此每當寒冬,西戎都會派出鐵騎在邊塞荒原,踐踏魂草以泄憤?!?p> 寒默手指敲著桌子,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魂草,是忠義之士寄靈魂的所在!就這么讓西戎鼠輩這么踐踏?!西戎鐵騎心中無忠無義,摸摸良心,是不是我們也愧對忠義之士呢?不要讓魂草再被踐踏了!把我的后花園,騰出來一所,專門安放魂草。把邊塞的魂草,一半請到我的后花園吧。至于剩下一半魂草,邊塞將士,都是忠義之士,對于死去的戰(zhàn)友,感情很深,所以那一半魂草,遷入邊塞里邊,讓魂草時常伴隨在邊塞將士的身邊吧。總之,不能再任由魂草再荒原被西戎鐵騎踐踏了!金柳篆,這件事你配合著烏尤烈去辦。”
金柳篆說道:“是!我一定不讓魂草受半點委屈。為什么要去邊疆進攻西戎?為了忠魂烈骨!”
張伯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小心的深呼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