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當日邀約傅將軍,傅將軍卻是大忙人,讓本宮一陣好等,本宮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上天垂憐,終盼得傅將軍過來一聚!”楊旭淵頗有誠意的道,還命人拿出了那套最喜歡的玉仙茶具來招待,這套茶具是上等的羊脂美玉而制,有玉仙之稱,瑩潤剔透,花紋飄逸,平時他只肯自斟自飲,從不用來待客。
傅蓮月眼尖,這套茶具色澤明麗,作工極致乃平生僅見,乃玉中之王玉仙而制,隨便一套茶具就價值連城。這家伙可真夠奢靡的,世人皆言圣武皇帝,好聚斂財富,國庫豐裕,但是自己可是知道,這有關條律,很多都是這家伙進諫的。
搜刮民脂民膏,逞一己之欲,可恥可恨!
傅蓮月笑的有些干,“太子如此盛情,我真的有些受之不起?!?p> “你受之不起,還有何人能受!”楊旭淵為傅蓮月斟了一杯茶,其上還飄著玫瑰和西蕃蓮,又用銀瓢為其兌了蜂蜜,邊攪邊道:“男子素愛飲茶葉,女子卻是花果茶最適宜,傅將軍愛吃甜的,蜂蜜益顏健身,最是適宜?!?p> 兩年前在南地,太子見姑娘時,就曾這樣溫柔細語,顛覆了自己心中所想的形象,讓她很是訝異,太子很冷很酷,但在姑娘面前又不一樣,她當他是愧然之彌補,如今再次品來,卻有一種別樣的感受,太子莫不是對姑娘有意?
傅照青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有些駭然,卻又是如此貼切!
不得不說這家伙慣會使用迷惑人的伎倆,小時候,就哄的自己團團轉,視其為好兄弟,百玩不膩,紫玉金牌,很別致很出彩,甚合自己的口味,她不喜歡它,也只始作俑者是他罷了。
兩年前的松仁,甜甜的脆脆的,自己也是愛極了那個味道,偏偏出自他手,當時她才嘗了一口,就讓照青全扔了。
現(xiàn)在的茶,不得不說,自己也是喜歡的,若沒有當年蛇窩事件,她真的會掏心掏肺對他好。
不得不誠認,這家伙手段太高明了!自己將他揍成這樣,他還能對裝的一副人畜無害的上仙模樣,真是極盡隱忍之能事!
這人到底不是人,是妖魔!
傅蓮月全神戒備,卻止不住心底濃濃的斥意,“太子說笑了,尋常的閨秀和高雅的俊彥是喜歡喝此類茶,而我不同,連我母親也戲稱我為男人婆,實喝不慣,我唯喜歡喝粗茶淡水,不勞太子如此費心。”
“傅將軍緣何常常自貶,千百年才出一位的大將軍,你可是高山一只獨秀,風姿絕倫!”
傅照青終于確定了一件事情,時間如白駒,幾年一人間,今日的自己又非兩年前的可同日而語,猶記當年也曾聽的這般憐惜贊美的話語,卻不懂男女之情,品不出真意,但是今日,自己也深切的喜歡上一個人,最是知意境。
閔浩也曾這樣殷情,極盡溢美,但是眼底卻沒有這般的炙熱和真情。
傅照青覺得可惜,如果當年太子不曾傷害了姑娘,也許今日兩人將是一對佳偶。
“太子謬贊!”
“那我就給傅將軍倒一杯淡茶吧!”楊旭淵又倒了一杯蒙頂石花茶。
“不勞太子,我自己來就是!”傅蓮月客氣的回道,卻是不動,他喝過的杯,用過的東西,她卻實是嫌棄,便那紫玉金牌她也是嫌棄,但那是圣上御賜,她想拒絕也是拒絕不了的,當時是用皂夷子洗了好幾遍,泡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才肯隨身佩帶。
傅蓮月緩緩的道:“圣上是明君,太子亦是少年有為的儲君,明君明道,實是我等臣民之福?!?p> “能有傅將軍這樣的肱骨大將,才是將山社稷之福!”
“我也不過是匹夫之勇,也都是圣上和太子明達,才能容我一介膚淺女子有一點作為罷了?!?p> 傅蓮月頓了頓又道:“太子前年恩赦了一批教坊司的女子,發(fā)了銀子,讓她們從良安家,還提出廢除部份連坐之罪,圣上允準,不只賢臣良民稱贊,便綠林也有人對太子欽敬有加,去歲,南地就有匪首,因此新出臺的律令主動自首,之前有心悔過,但是不敢自首,怕家人跟著不得善終,所以只能是一條道走到黑,現(xiàn)在有了這樣的福祉,自然是要懸崖勒馬,我從未見歷代儲君中,有美名如太子者?!?p> 傅蓮月言不由衷,當權者,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時常假仁假義,在不損害自己的利益前提下,做些善事,這鳥人就慣會此套,她實不愿意拿此贊其功德,現(xiàn)在是不得拿這件事做文章,借此觀楊旭淵的反應,也借此告訴他,一人做事一人當,告訴他要放招也是沖自己來,不要傷害自己的家人,必竟廢除部分連坐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千萬不要做出爾反爾,做出自打嘴巴的事來。
向來跟自己打馬哈,插科打諢,諸如此類,楊旭淵已經習以為常,這般深刻的舉例,針砭時弊,阿諛奉承倒是第一回,他是真的吃不準傅蓮月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也是力所能及,做份內之事,并不值得一點溢美?!?p> 這簡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怎能沒有任何微變!
傅蓮月續(xù)道:“向來人為了至親可以付上一切,那匪首縱然曾經罪大惡極,也終講究人倫孝悌,罪域之中,幡然醒悟,想到妻兒不能安然度日,想到老母親白發(fā)蒼蒼,還要為他而憂心,當新律令出來時,便捐掉財產,只求寬刑,終也是結出善果,所以說賢能的掌權者,使人棄惡從善,腐敗的掌權者逼良為猖!”
她對自己表達的意思,楊旭淵是明白了,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楊旭淵從善如流的道:“傅將軍所言甚是!有諫議大夫的風范,本宮一定遂傅將軍的心愿,盡力成為一個賢能的儲君!”
你行嗎你配嗎?真是大言不慚,傅蓮月心中唾棄,按說自己這樣打了他,他不可能這般安靜的一點也沒聲響,還陪自己喝茶暢聊,可是為什么就自己話講到這個份上了,卻沒有一點痕跡顯露,母親之事到底是真的與他無關,還是定力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