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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尖

第19章 不配與茶為伍

琴尖 三天梅見 2132 2019-12-24 15:59:21

  只見他快速舀了小小一勺茶葉入了琉璃壺,隨即拎起銅水壺,將水一舉倒入壺中。

  此時,袁恩泥和身旁的那名判官已經(jīng)雙雙蹲在地上,兩張臉都湊到了那根細(xì)竹子跟前。

  “水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了!”

  剛才的鐵面判官,此時也分明覺得自己的心跳在不斷地加快。

  小潤子卻仿佛沒聽見這局促的聲音一樣,用手提起了那個琉璃壺,往一口杯里倒。

  他提壺的動作極快,倒水的動作又極穩(wěn)。

  水一絲都沒有灑出,一共倒出了三杯。

  同一瞬間,細(xì)竹管中的最后一滴水墜落而下,掉入水池中央,在水面砸出最后一圈波紋。

  “時間到!?。 ?p>  看著小潤子舉了手,袁恩泥頓時身子一軟,“今日我不是袁恩泥,是癱坐如泥啊?!?p>  但很快他就站了起來,走到第一排的林水目面前,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

  “說,是不是你小子動的手腳?”

  因?yàn)樵髂嗔鈽O大,林水目幾乎快要被整個拎了起來。

  雖然林水目的臉上毫無表情,但手掌已經(jīng)分明在運(yùn)氣,似乎隨時都要出拳。

  在武試的時候,他之所以能讓宮中護(hù)衛(wèi)首領(lǐng)孟大亮都眼前一亮,就是使了一套鹿角拳。

  此拳是西山派獨(dú)傳,形如鹿角,氣如針尖,直刺要害。

  一旁的魯依依,早已看清了二人的武力水平。

  如果此拳一出,那剛才這位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大塊頭,就是再力大無窮,怕是五臟內(nèi)腑也要被震碎。

  就在林水目要抬手之即,魯依依往前兩步,將袖子輕輕地一伸,就擋下了他的手臂。

  林水目不敢置信,面前這個宮女如此深藏不露。

  師父曾說過,世間能擋下這鹿角拳的,只有那一派的人,莫非她也是?

  “鬧夠了嗎?”屏風(fēng)后面?zhèn)鱽砹艘粋€莊重的聲音。

  原本坐在兩側(cè)觀禮席的大人們,當(dāng)即起身下跪,原來屏風(fēng)后面竟是陛下親臨!

  眾人心里都惴惴不安,斗茶本是極雅之事,這一出必定是掃了圣上的興。

  判官們和三十名斗茶者見此情狀,也紛紛跟著跪了下來。

  梁公公走了出來,奉旨讓眾人平身,又讓袁恩泥將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講述了一遍。

  聽完后,梁公公走到林水目面前,冷冷地問,“是你做的手腳嗎?圣駕面前,不得做偽,不然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口?!?p>  林水目一下就跪倒在地,急急地說,“小人……小人……是受人指使,望陛下明察?!?p>  “何人指使?”

  林水目抬起頭來,緩緩?fù)蛴^禮席,將手指伸向張一俊。

  “是……是奉茶處的張大人,他怕位置不保,才指使小人故意破壞?!?p>  張一俊一聽,立馬從觀禮席跑到前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有罪!”

  林水目轉(zhuǎn)過頭,雙眼死死地盯著身旁的張一俊,張一俊也拼命地瞪了回去。

  瞪著瞪著,張一俊突然莞爾一笑,那張肥碩的臉上,堆滿了肉。

  屏風(fēng)后面?zhèn)鱽砹寺曇簦皬埓笕?,言重了,你先起來吧?!?p>  聽著這話,林水目的眼睛里露出了幾絲驚恐。

  那個莊重的聲音繼續(xù)說道,“昨日深夜,張大人來求見,說是有宮人去找他,豈圖破壞斗茶一事,他便假意同意了,朕原是不信的,誰敢如此大膽?沒想到今日親見,還真有人懷著歹心造次,壞了斗茶雅興?!?p>  張大人得意地起身,輕蔑地向林水目撇了一眼。

  昨夜他左思右想,還是前去正德宮向令帝言明了此事,看來是做對了。

  梁公公又上前,對著林水目問道,“說,究竟是誰指使你的?現(xiàn)在咱家還是好言相勸,要是一會兒拖到大獄去,可就沒有這么客氣了?!?p>  林水目現(xiàn)在目光絕望,瑟瑟發(fā)抖地說,“其實(shí)真正指使小人的,是……是……簾王?!?p>  就是這幾個字,讓在場眾人震驚嘩然。

  小潤子心里也很不解,自己和簾王有過一面之緣,他還喝了自己那杯破壺里倒出來的茶,但凡他有一點(diǎn)異心,喝下那杯茶的時候,就不會感到那么震驚才對。

  梁公公也明顯吃了一驚,連忙回頭望向屏風(fēng),不知要如何處置。

  屏風(fēng)之內(nèi),梁王也立即跪了下來,“臣弟有罪!”

  “那人,可是受你的指使?”

  簾王倒是承認(rèn)得痛快,“回陛下,正是?!?p>  “你要做何解釋?!”

  “是臣弟特意命他去找奉茶處張大人的,此人名叫林水目,本是御膳房的宮人?!?p>  “為何如此???”

  “臣弟是想要……試探一下張大人?!?p>  “哦?先起來說話吧。”

  簾王站了起來,“張大人認(rèn)為他有兩種選擇,如果他接受了林水目的提議,準(zhǔn)其去破壞同僚斗茶,那么他的主管之位即可保住,但是張大人想必一定不放心吶,這突如其來的一個陌生人,要是萬一失了手,沒能破壞成功,真讓他人得了頭籌,可如何是好?主管之位或許就要拱手相讓了?!?p>  走出屏風(fēng),簾王站到了張一俊旁邊,看著他的眼睛。

  “所以他就選擇了第二種,那就是昨夜先去陛下您那里提前領(lǐng)了一塊免死金牌,不管今日林水目是否真的得手,最后的贏家都是張大人。如果得手,那么便有了提前告知之豁免,如果沒有得手,他便可以說確如陛下所料,歹人最終不敢造次。”

  張一俊已經(jīng)聽得渾身顫抖,“簾王你你你,有何憑證?”

  “并不需要憑證,因?yàn)槟惚緛磉€有第三種選擇,也是最簡單的一種選擇?!?p>  “什么意思?”

  “既然有人懷著歹心來找你,如果張大人為人正直,真心忠于陛下,你都應(yīng)當(dāng)當(dāng)即就拿下這名歹人才是!但是你卻放他而走,做了一種最讓自己獲利的選擇!如果我河國朝堂官員和宮中當(dāng)職者都像你這般自私自利,只為自己籌謀而不顧大局,那還得了?”

  此時的張一俊已經(jīng)完全癱倒在地,眼神空洞,毫無反駁之力。

  看著簾王回到屏風(fēng)后,令帝一臉釋然,“難怪剛才‘落彩’的時候,你選了林水目?!?p>  “臣弟沒有事先告知,請陛下降罪。”

  令帝站了起來,拍了拍簾王的肩膀,正對著屏風(fēng)說道,“何罪之有??!想來辦這大內(nèi)茶會就是要選拔宮中眾班尖子,沒想到今日竟然挖出了此等鼠輩,來人,撤了他的職,這樣的人不配與茶為伍!”

  張一俊即刻就被架了出去。

  令帝轉(zhuǎn)過頭來問簾王,“朕想起來了,前幾日你問本王討要茶藝師,說是人并不在奉茶處,指的可就是這林水目?。俊?p>  簾王心里清楚,自己已經(jīng)與真正所求之人遠(yuǎn)去了,咬了咬牙,“陛下圣明,正是此人?!?p>  “好,朕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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