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2）
江山？美人？
魚與熊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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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鳶出生在秦樓楚館，母親是早年紅極一時的花魁。卻因執(zhí)意生下她難產(chǎn)血崩，就此香消玉殞。
聽聞她的生父是一位儒雅風流的公子，卻在騙得母親真心之后一走了之。
就在母親被傷透了心每天以淚洗面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這對她是莫大的驚喜。
母親不顧媽媽反對，執(zhí)意要生下孩子。
好在媽媽與她感情深厚，不忍拂了她意。勸了幾次無果后，只好再選花魁，讓她好生養(yǎng)胎。
可惜，處于風塵之地的女子，哪個身子是好的？
母親不僅懷蘇鳶時受了不少苦，更在生她的那一日飽受折磨。
在她香消玉殞前，她拉著媽媽的手，氣若游絲地說著話：“世人都道戲子無情，妓子無義?？扇粢姸嗔伺匀说姆陥鲎鲬颍l又能再付諸真心？”
她自嘲地笑笑：“只可惜，我最終還是未能看清人心。以為終覓得良人，到頭來不過是他的逢場作戲……”
媽媽早已泣不成聲：“你莫要再說了洛兒，莫要再說了……”
洛兒艱難地搖了搖頭：“媽媽，多謝你這些年的照拂，洛兒怕是撐不住了。只遺憾一事，還未能看到女兒長大我便去了。”
她頓了一下，長嘆一聲：“也罷，生在風塵之地的女子，哪有什么未來？生母是妓，生的女兒又能活出什么體面？
可我不后悔將她生下，無論如何她都有資格來這世間走一遭?！?p> “媽媽，”她又道：“洛兒不求您能讓我的孩子脫離這地方，只求您賜個賤名，讓她安穩(wěn)一生。”
說完，媽媽便感覺洛兒的手松了力道。
美人逝去，落花紛飛。
這些事情，也是媽媽告訴蘇鳶的。
媽媽說：“你命不好，卻又不完全不好。
瞧瞧如今這世道，能吃飽穿暖就算天大的福氣了，你還能有漂亮衣服穿，隔幾日便能嘗到肉味?？杀韧忸^那些風餐露宿的人好的多?！?p> 小小的蘇鳶眨巴著大眼睛，嘴里含糊不清道：“漂釀……”
媽媽看著未諳世事的蘇鳶，俯身親了親她柔軟的小臉。
蘇鳶被逗得“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年齡尚小，卻隱隱可見將來風華。
媽媽長長嘆了一口氣，抱著蘇鳶起身：“午時過了，你該歇著了?！?p> 媽媽確實是重情重義，即使身在風塵，要圓滑處世，卻也保留著一些江湖人的真性情。
她不僅遵守了當初的諾言，更打算在蘇鳶行了及笄禮后為她找個好人家嫁了。
從小養(yǎng)大的娃娃，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
在媽媽的庇佑下，蘇鳶安安穩(wěn)穩(wěn)的長到了十歲，也越發(fā)出落得楚楚動人。
如若沒有那場大火，蘇鳶一定會如媽媽期望的那樣，嫁人生子，安安穩(wěn)穩(wěn)一輩子。
然而，在蘇鳶十歲那年的一個夜晚，一場大火燒毀了她平靜安穩(wěn)的生活。
那夜，已過亥時，蘇鳶卻未入睡。
已經(jīng)識字了的她近來迷上了一些話本，茶飯不思的。
方才媽媽已然來過，催她熄燈入睡，可是蘇鳶貪戀書中情節(jié)，遲遲不肯。
媽媽來了兩次后便放任她去了。
火起時，蘇鳶正看著秀才帶著小姐私奔這處。
“走水了！”
蘇鳶聽到聲響后猛地起身，她想出門去看，可又隱隱聽到刀劍刺入肉體的聲音。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心底蔓延。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媽媽便沖進了她房間。
“寶兒！快走！”媽媽神色慌張，眼里是未褪去的驚恐。
媽媽未等蘇鳶反應過來，拽著她就往外邊跑。
蘇鳶嚇壞了，迷迷糊糊地跟著媽媽逃跑。
樓里有一處地道，是旁人所不知曉的。
“媽媽？”小小的蘇鳶看著黑黢黢的地道，眼里是止不住的恐懼。
“寶兒乖乖，你先走，媽媽待會就跟過去，好不好？”
眼前的婦人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卻用著最溫柔的語調(diào)安撫著她。
蘇鳶看著媽媽身后的火光，又看著媽媽期許的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媽媽一定要快些跟來，寶兒等你?！?p> “好，快些走吧，莫要回頭?！?p> 蘇鳶忍著恐懼，鉆進了黑暗的地道。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媽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淚流滿面，眼神卻又堅定無比。
“寶兒，活下去?！彼p聲呢喃，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投入火海。
她不能走，這里是她的心血，她的姑娘們?nèi)荚嵘碛诖恕?p> 且她要是跟著一起走了，寶兒也一定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
所以寶兒，媽媽對不住了，還望你莫要怪媽媽。
地道里漆黑無比。
無邊的恐懼向蘇鳶涌來。
她呆呆地楞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邁出第一步。
地道門的縫隙里投出的光亮讓她想回頭，可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媽媽期許無比的眼神。
“莫要回頭。”媽媽說。
適應了黑暗之后，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開始摸索著往前走。
好在地道不算寬，蘇鳶稍稍往旁邊挪一下便摸到了墻壁。
即使她努力地想看清楚路，卻還是走地磕磕絆絆。
原本漂亮的衣服和臉蛋此時已經(jīng)沾上了不少灰塵。
人在黑暗中時，對外界的感知覺也特別清晰。
蘇鳶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老鼠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強忍著淚水和身體的顫抖，咬著牙往前走。
終于，在摔倒了無數(shù)次之后，她摸到了出口。
蘇鳶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眼前傳來的光亮給她帶來了一絲溫暖。
原來天已經(jīng)亮了啊。
她看著遠處露出魚肚白的天，心想著在這里等著媽媽吧。
她實在走不動了。
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小姑娘肚子都開始叫了還沒有等到她此時最想見的人。
這是城外，荒郊野嶺的，蘇鳶無助的抱著膝蓋守在地道門邊。
募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蘇鳶嚇得趕緊往草垛里躲。
馬蹄聲近了，是支約摸有十數(shù)人的隊伍。隊伍的中央是一輛樸素的馬車。
小姑娘身體止不住地哆嗦，她的眼睛卻忽然瞥到一條蛇。
而那條蛇正吐著信子看著她。
“??！”她驚嚇出聲，連忙往外跑。
從小到大，她最怕的便是這花花綠綠又冷冰冰的怪物。
這聲響引起了那一群人的注意。
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飛身向她襲來。
蘇鳶躲閃不及，被男子的劍鞘打個正著。
她被掀翻在地，脖子也被劍鞘抵著。
蘇鳶干裂的嘴角似有鮮血滲出，秀氣眉頭也痛苦的擰著。可見黑衣男子使了多少功力。
“要……要死了嗎？”蘇鳶望著天空出神，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而身上是從未感受過的疼痛。
“問棋，且慢?！币坏烙袷晱鸟R車里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