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蓮蒂借著令牌進了皇宮后,有侍從暗處走出來為她帶路,她知道崔侑在等他,雪花落在她微涼的指尖上,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反應(yīng)過來,她遲鈍地將手縮進了衣袍里并握緊了手中的令牌。
宋安正站在御書房外等著她,看她一來,連忙迎了上去,“三公主,這邊請?!?p> 宋安知道如今的這位新帝對著前朝的這位三公主有著特殊的情感。
自前朝覆滅后,早已對姝閻甄暴政不滿的文武百官們紛紛討伐姝氏一族,更有甚者還想把姝家子孫的尸首再次刨出來進行鞭刑,連帶著安慶公主也被罵得十分難聽,新帝卻堅持保留安慶公主的封號,對此,新帝還砍了幾個人的腦袋,引起了朝堂中有些人的不滿。
姝蓮蒂神色恍惚,面色有些難堪,她啟唇否定宋安,“已不再是三公主了?!?p> 宋安低下頭顱,不敢回應(yīng)。
姝蓮蒂一進御書房,便看見崔侑激動地站起身來,疾步向她走來,“蓮蒂,我就知道你也是舍不得我的對嗎?”
崔侑伸手想去抱她,卻撈了個空,他的神色頓時有些受傷,看起來也不太意氣風(fēng)發(fā)了。
姝蓮蒂閃過身,突然跪在地上叩首,“罪臣姝蓮蒂,拜見皇上?!?p> “蓮蒂,你做什么,不要跪我好嗎?你快起來!”
崔侑連忙去扶她,心中只覺得一陣窒息,看她不起來,他連忙打開旁邊的木箱子,將綠蕪的臉露了出來。
“蓮蒂,你看,你的綠蕪,我?guī)湍闶刂?,你不要生氣好不好?!贝拶χ聪蛩?p> 姝蓮蒂抬頭去看,只覺得腦子里嗡地一聲突然一片空白。
只見木箱里頭的綠蕪被捂著嘴,手和腳被粗大的麻繩捆成一團被迫縮在一個小小的木箱里,木箱子一開,她便迫不及待的喘起了氣。
姝蓮蒂踉蹌起身,鼻尖酸澀,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她伸手將人從箱子里拉出來,一邊哭一邊去解繩子,“綠蕪...綠蕪,你醒醒...求你醒醒...”
綠蕪?fù)纯嗟貑柩柿艘宦?,渾身哆嗦了起來,像是極其難受的模樣,她抱緊了綠蕪,淚眼朦朧地看著崔侑,“崔侑,不如將我也捆起來吧?!?p> 崔侑身子一僵,他急忙解釋:“蓮蒂,我怕她會亂跑,你也知道現(xiàn)在外面有些亂,我知你會回來的,我怕你會見不到她,不過就是個宮女罷了,你不要生氣好嗎?我會一直陪著你,一直對你好的?!?p> 崔侑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沉著聲音補充,“至于你母妃,我盡力了,蓮蒂,她自己要陪姝閻甄也怪不得我?!?p> 他慢慢靠近她,言語溫和有加,可姝蓮蒂在他的眼里只看到了瘋狂兩字,他兀地笑了起來,半張臉背著明亮的燭光,像只索命的鬼怪。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要將她與綠蕪分開,姝蓮蒂掙扎無果,她拿起懷里的令牌便砸向了崔侑的面門。
只聽得砰的一聲。
崔侑的額角破了皮,有血液徑直從額角流了下來,宋安聽到動靜就要進來,“殿下!你怎么了?”
“滾!”崔侑紅了眼,將走過來的宋安一把推開。
他寒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姝蓮蒂,忽然又笑了,“做得很好,只是還殺不死我?!?p> “崔侑,不要再瘋下去了,你知道你如今是何種模樣嗎?”
崔侑越發(fā)瘋狂,她便越覺得難受,她失望的看向他,已經(jīng)看不清他最初的模樣了。
他們彼此都知道,有些東西一旦有了隔閡,便再也無法修復(fù)了,崔侑既放不下她,也放不下恨,他變得越發(fā)偏執(zhí),行事也越發(fā)狠辣,哪里有一點明君的影子。
姝蓮蒂闔上了眼,拿出簪子猛的刺向脖頸,白皙的肌膚上,一道血紅色的劃痕涌出了幾滴血珠。
崔侑被嚇得目眥欲裂,他慌忙轉(zhuǎn)身對外吩咐:“叫太醫(yī)!叫太醫(yī)!”
他生怕她下一刻直接將簪子刺進去,用盡此生最溫和的語氣勸道:“蓮蒂,求你,別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世間,我真的受不住了,你好好活著,我馬上送你離開,你想去哪都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