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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

第八十五章 大不如前

五弦 憂思夢鈴 4846 2020-02-28 10:00:00

  “吁~~~”車夫勒住了馬車。秦羽起身,掀起布簾,“何事?”

  “公子,這……”順著車夫的眼神望去,秦羽見到了一人。

  放下布簾,秦羽富含深意的看了一眼五弦,道,“主上,句遒在外面等你?!?p>  五弦一愣,想到句遒之前反反復(fù)復(fù)的性格,有點發(fā)虛。

  還是道個別吧,下次再見不知何時。

  秦羽扶著五弦下了車,佇立在馬車一旁,遠遠的看著。

  這是一座長亭,五弦跟隨句遒來到了這里,只見他一躍,蹲在長凳上,左手抓住右邊膝蓋,右手托著下巴,做思考狀。

  “姐姐這是要去哪?”

  秦羽并未告知五弦下一站去哪,五弦倒有點想去看看沈碧昭,于是想了下說道,“去一趟沈家?!?p>  “姐姐拋棄了句遒,句遒找的你好苦?!彼锲鹱彀停鲎鞯乃α讼骂^。

  到底還是一個小孩子,五弦側(cè)坐于他身旁,“姐姐會來看你的,你好好照顧你哥哥,他遭了反噬,身子已大不如前。”

  “那是自然。”

  “你如何找到的我?”

  句遒躍到地上,轉(zhuǎn)身陰森的一笑,“嘿嘿?!?p>  “怎……怎么了?”

  “我在姐姐身上放了一只雌蟲,和我身上這一只是一對,他們會相互感應(yīng),所以一點也不難。姐姐,我聰明嗎?”他很驕傲的抬起頭。

  五弦覺得一陣惡寒,“你現(xiàn)在找到我了,可以把它取走了嗎?”

  句遒笑的更加詭異,“姐姐,這怎么行呢?姐姐一再拋棄句遒,句遒可傷心了,這下姐姐記得了,無論走到哪里,想到身上有只蟲子,都會想到句遒。哪怕天涯海角,句遒也是找得到姐姐呢!”

  五弦心下打鼓,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想要找借口離開。

  “你想做什么?”

  他擺出疑惑天真臉,“姐姐,你不要誤會句遒啊!”

  “你根本沒有失憶,而且說你只有小孩智商,也是假的。”

  五弦起身,朝后退一步。

  “姐姐還忘了一件事,餓食蠱是我故意吃下去的?!?p>  “……”

  “嘻嘻?!?p>  “你為何要去幻靈宮?”五弦扶住木柱,身子沒由來的又退了退。

  “我偶然得知,和清手里有件小玩意,他視若珍寶,又不能名正言順的搶?!?p>  “那你和靈氏兄弟……”

  句遒笑的花枝招展,“他們哪,你還不知道吧!靈溪失手殺了一位青樓女子,被我撞見,他本想殺我滅口,但又完全不是我的對手,若是他告知我去幻靈宮的法子,我就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至于后來嘛,做戲而已?!?p>  “靈溪騙了我……他們都在騙我……”五弦震驚的開始語無倫次。

  “姐姐不是說喜歡句遒嗎?那嫁給句遒好不好?句遒實在心悅姐姐。哥哥算是徹底廢了,我馬上就是無雙城城主了,姐姐嫁于我,便是城主夫人,姐姐不要嗎?”句遒露出很哀傷的表情,落寞的看著五弦。

  “那物件你后來得到了嗎?”

  “自是拿到了?!?p>  “是什么能讓你不惜一切代價,混入幻靈宮?”

  “那,不是在姐姐身上了嗎?”

 ?。?!

  五弦緊貼著身后柱子,連額頭都噙滿了汗珠。

  “就為了一對蟲子,你把幻靈宮和無雙府?dāng)嚨锰旆馗???p>  “有何不可?但凡我喜歡的,我就一定要拿到。不過玥兒姑娘的事,哥哥的事,我雖知情,但從未參與?!?p>  五弦看到不遠處的白衣走了過來。

  “罷了,其他的我不想聽,我也不想嫁給你,今日永別,就當(dāng)我從未見過你?!?p>  五弦輕推開他,向著秦羽的方向走去。

  “姐姐可知誰為我取了蠱母?”

  五弦腳步一頓,“不是苗人嗎?”

  “連心蠱與她脫不了干系,姐姐不想知道實情嗎?”

  五弦回身,“如何得知?”

  句遒朝著秦羽努努嘴,“要不姐姐先問問秦公子,他們二人關(guān)系可真好啊!”

  句遒又跳回長凳上,露出更加詭譎的笑容,“姐姐,我們還會再見的?!?p>  朝五弦揮了揮手,“姐姐,一路順風(fēng)哦,要活到我八抬大轎娶你入門哦!”

  五弦捏緊拳頭,咬緊雙唇,一步步的離去,連秦羽給她服禮,她都當(dāng)做沒有瞧見般,一人艱難的上了馬車。

  再看那秦羽,半瞇著眼,嘴角上揚,順著口型,句遒讀懂了,“多事!”

  句遒也不甘示弱,回應(yīng)道,“彼此彼此?!?p>  而后,馬車就消失在了林間。

  一路上,五弦都沒有說話,安靜坐在一邊,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嗎?

  “這里離沈家有多遠?”

  “差不多一天的路程。”

  “我要見一下沈碧昭。”

  “好。”

  秦羽拉起布簾,與車夫說了幾句,回身坐下后,將手中的水帶遞與五弦。

  五弦推開,“不用?!?p>  “主上不信我?”

  “不信。”

  秦羽低笑一聲,“是啊,主上就是這般,他人說什么,主上都深信不疑,唯獨對下仆,疑疑惑惑?!?p>  “你倒是說說,你有哪一點值得我去信?公子不是沒有心的嗎?”五弦鮮紅的指甲已經(jīng)深嵌進手掌心。

  秦羽將五弦的手拉過來,輕輕吹拂,繼而十指相扣,“若他日秦羽做了什么讓主上痛心的事情,望主上信我?!?p>  五弦奮力甩開,“走開!”

  長久的沉默之后,五弦就這樣倚著邊,睡著了。

  沈家。

  五弦是被秦羽輕輕喚醒的,當(dāng)?shù)弥训缴蚣伊?,五弦整理好儀容后便下了馬車。

  整條街道安靜如常,冬季的午后,太陽虛弱的放著光。

  沈家坐落于城中心,地處鬧市區(qū),與印象中的大門大戶一樣,大氣而莊重。通往沈家大門的小路格外幽靜,兩旁種滿了桃樹,不過深冬時節(jié),桃樹也只剩干枯的枝椏,如同一支支伸出去的手指,給如此氣氛增添了詭異的一筆。最顯眼的就是門庭的那四只大紅燈籠,以及一動不動守在門口的兩位家丁。說明來意后,一名家丁進門通報,好一會兒,五弦與秦羽才被請進了門。

  門內(nèi)更是別有洞天,

  穿過一條長廊后,眼前豁然開朗,想不到沈家居然在院中做了一個水閣,東南西北各開鑿了一條石路,通向四個方向。

  “二位,我家老爺有請?!闭f罷便低頭站立一旁,五弦抬頭,只見有人佇立閣中,一手背后,一手輕撫白燦燦的胡須,待他們二人走近后,老者鶴發(fā)童顏,笑著上前。

  五弦急忙服禮。

  “姑娘這般,真是折煞沈某了,”沈老扶起五弦,“聽聞二位是小女的友人,沈某頗為欣喜,小女在外多年,還承蒙兩位相助了?!?p>  “沈老爺,您太客氣了,我們也并未做了什么,其實我二人就是過來看看大小姐,她可一切安好?”

  “這個兩位大可放心,小女除了瘦了些,與從前無異?!?p>  “那可否讓我們見見大小姐?”

  沈源清再次摸摸白須,“兩位,我有話便直說了,小女自打回來后,很多事都記得不太清,所以即便兩位聲稱小女的好友,沈某也是不信的,為了避免那種事再發(fā)生,只能對兩位下逐客令了?!?p>  五弦覺得有點不對勁,“沈老爺,您的意思是有人來見過大小姐?何人?何模樣?”

  “從未見過?!?p>  “那他做了什么?”

  “他對小女的這些年的經(jīng)歷很有興趣,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可是小女一回憶以前,頭疼欲裂,我就趕緊將他轟出了門。我可不能再讓小女受傷害了?!?p>  沈源清兩手相握,“兩位,請回吧!”

  五弦覺得奇怪,居然有人比他們先到了沈家,這會是誰?

  句遒???

  他與沈碧昭無怨無仇,何故為難?

  那會有誰?

  自己只告知了句遒,不是他難道是陳一航?

  不對,若是陳一航,沈源清必定認識。

  到底是誰?

  五弦一定要見到沈碧昭,她心里有一個疑惑,必須要得到沈碧昭的解答。

  秦羽攔住回身的沈源清,躬身道,“沈老爺,若是您不放心的話,大可全程看著我們,說了任何不得體的話,將我二人轟出便可。”

  “我怎知你們是不是哪里來的修士或者邪魔歪道?動起手來,我一個沈家可經(jīng)不住拆的?!?p>  沈源清側(cè)身便走,秦羽輕笑一聲。

  他很不悅,“年輕人,連這點禮數(shù)都沒有了嗎?”

  “沈老爺,在下失禮。突然發(fā)笑是因為,您不是讓人在整個宅子里下了禁制了嗎?方才的擔(dān)心,是否有些多余?”

  沈源清本未注意到秦羽,此刻卻審視起這翩翩公子來。

  他盯著秦羽看了一會后說道,“公子的建議,沈某覺得可以接受?!?p>  秦羽微笑,“那就有勞了?!?p>  那人只能干瞪眼的被趕出去,想來也是有趣。

  秦羽低語,“主上,小心行事?!?p>  五弦本想回應(yīng),秦羽卻示意她跟上沈源清的腳步。

  沿著東面的長廊走了一會便進入了一園中,姹紫嫣紅,好不熱鬧,像似提前進入了春天。

  一女子端坐園正中,一名侍女低頭靜駐一旁。

  感覺有些動靜,女子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迎了過來。

  女子的笑容如三月春風(fēng),“爹爹,你來了?!?p>  沈源清摩挲著女子的頭發(fā),“昭兒,有朋友來看你了?!?p>  “欸?”

  沈碧昭歪過頭,“兩位是……”

  五弦有些詫異,原來自己也不在她的記憶中,五弦想要試探一下,“大小姐居然忘了我了,上次您從我身上取走的東西,要不今日就還與我吧!”

  沈碧昭眼神一滯,“啊……是蘇姑娘,爹爹,我想和蘇姑娘好好說說話,您放心了,不會有事的,先忙去吧!”

  “這……”

  秦羽上前,“沈老爺最近是不是有些疲累,還動不動冒冷汗?”

  “你懂醫(yī)理?”

  “不如讓在下為沈老爺看看?”

  “爹爹,就讓秦公子為您把把脈,您這癥狀已經(jīng)好久了,而且女孩家家的話,爹爹也要聽嗎?”

  沈老爺看看自己的寶貝女兒,又看看五弦,嘆了口氣,“那就煩請公子為沈某瞧瞧了。”

  待兩人走遠,沈碧昭支走侍女后,重新靜坐木凳上。

  剛才的戲演得好逼真,五弦差一點信了。

  “蘇姑娘怎么有空過來?”嘴角擠出一絲笑,沈碧昭淡漠的如同面對一個陌生人。

  “我途徑此地,便想來探望你。”

  “呵,是嗎?”

  “我以為你會很感激我?!?p>  “哦?何以見得?”

  “我就當(dāng)作這一輩子從未認識你,你也就當(dāng)從沒見過我,待到投胎之時,我定喝了那孟婆湯,把你,把我這一世,都忘了干凈,下一世,再下一世,我都不愿再遇見……”這么肉麻的話,從自己嘴里說出來,還是怪惡心的。

  “住口!”

  “我還沒有念完呢,沈大小姐。”

  她站起身,有些顫抖,“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日之后,我便仔細回味這段分別詞,感情真摯,句句肺腑,真不像要永別的兩位佳人。”

  “何意?”

  “這樣,我說的直白一些?!?p>  沈碧昭眉頭緊鎖。

  五弦收起討好的笑容,“你說再也不見陳一航,分明就是在刺激他,他就是那般個性,你越是拒絕,他偏不依,正中你下懷,哪怕陳一航先前有多少顧慮,有多強的防線,也會在你那番說辭下潰不成軍。而后陳一航遭反噬,你也毫不在意,說到底,不過是利用了我,利用了陳一航,難道,你不知道他快死了嗎?”

  “哼,與我何干,他欠我的,幾輩子都還不清!”

  “那我呢,我欠你什么呢?”

  冷風(fēng)拂過臉龐,時間仿若定格。

  沈碧昭闔上眼簾,長吁一口氣,繼而扯開放肆的嘴角,用同情而得意的眼神看著五弦,“姑娘運氣不好,賴何人?”

  如同五雷轟頂,五弦哈哈大笑,“你們可真般配啊,一丘之貉,賤男渣女?!?p>  五弦回身又想起什么,“真不公??!若是不想沈源清知道此事,還請沈大小姐付我等值的銀兩?!?p>  沈碧昭“蹭”的一聲站起,“多少?”

  “沈大小姐覺得自己這條命值多少,就給多少。啊,不如給我塊地。”

  “蘇姑娘,做人不能如此貪得無厭,這般行為,與強盜何異?就不怕我去報官?”

  “沈大小姐希望人人知曉你還魂歸來的話,盡管去報?!?p>  “你!”

  “位置不能太偏,環(huán)境不能太吵,地不能太小,啊,和城中的酒樓一般規(guī)模便可?!?p>  “你會遭報應(yīng)的!”

  五弦冷笑,“不煩大小姐費心,我就算死也會死在您的后頭。一月后,我會派人來取地契?!?p>  沈碧昭雙手緊握,咬牙切齒。

  ……

  五弦在家丁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沈廳,大廳里,秦羽與沈老爺相談甚歡。

  沈老爺看起來很是開心,看到五弦過來,連忙起身,“蘇姑娘,您這屬下可是解了我的頑疾了。沈某當(dāng)真銘感五內(nèi)。”

  “啊,能幫上沈老爺,那自然是最好的。沈老爺,叨擾太久,請勿責(zé)怪。我們待會還有急事,今日便……”

  “兩位不留下來用飯嗎?廚子已經(jīng)在備著了?!?p>  “沈老爺,我們得知大小姐一切都好,便足矣?!?p>  “也罷,那沈某就不強留了。”

  “多謝沈老爺體諒。”

  一番客套后,沈源清親自將五弦他們送到大門口,目送著他二人離去。

  馬車上。

  “沈老爺?shù)牟 ?p>  “失而復(fù)得,喜悅與郁結(jié)相沖,難免有點犯了心火,這口心血吐了后,便好了。倒是主上,與沈小姐交談的如何?”

  五弦想到沈碧昭那股子的狠勁,輕描淡寫的來一句,“倘若他日公子無處可去,便可來姑蘇找我?!?p>  “主上又說笑了,主上不在幻靈宮還能在哪?”

  五弦訕笑,“也是,自然是。”

  夜幕降臨,今日這事,當(dāng)真是五味雜陳。到了客棧,進了客房,五弦很想與別人說說,可是望著好奇的秦羽,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

  所以郁悶之余,都沒注意到被秦羽抱著扔進了浴桶里。

  渾身沾了水,扶住木桶,穩(wěn)住身子,五弦指著秦羽罵道,“你TM的是不是有???有病就去看,不要拖!”

  這番酣暢淋漓的罵辭,五弦覺得眼前瞬間清明,方才的煩悶一掃而空,尤其是看到秦羽笑瞇瞇的看著她時,更加的肆無忌憚。

  “笑個屁,再笑把你頭給卸了!給我出去!出去!”

  隨著門被闔上,五弦一臉栽進水里,心想,這下壞了,這個脾氣怎么說上來就上來了,而且他笑個錘子,有什么好笑的,好煩,額呃呃呃呃呃呃呃,氣死了,氣死了?。。。]見過女子罵人嗎??天??!為什么比剛才更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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