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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

第七十三章 信口雌黃

五弦 憂思夢鈴 5112 2020-11-10 14:46:28

  “聽說了沒?這次帖子送到紫微宮了?!?p>  “紫微宮?就那個遭到各大門派圍剿,滅門的那個?”

  “對啊,就那個!”

  “不會吧!紫微宮就剩幾個孱弱子弟,都排不上名號的。除了那個……”

  “談珩君?”

  “嗐,樹倒猢猻散,玉非花身死后,紫微宮就斷了元氣?!?p>  “那為何要相招他們呢?”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韶刀著,旁若無人般,湊熱鬧的腦袋也越來越多。

  相鄰一桌的一人有些按捺不住,手掌剛要攤開,他的肩頭便覆上了另一只手,淡然的說道,“坐回去?!?p>  男子低聲道,“師兄!”

  叫做“師兄”的男子面上覆著半頂銀色面具,揀起一塊牛肉,幽幽的掃了那邊一眼,道,“旁人又沒說錯,同他們計較什么?”

  “可是……”

  “吃飯!”

  “是?!?p>  下山采買便遇到這些糟心的事情,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山路上,在一個喘息的當口,揚起頭來便瞧見前面的一人,此人其貌不揚,且面生得很,倒是無甚殺氣,但兩人還是捏緊了劍鞘。

  “談珩君,小人在此等候多時,終于沒再撲空。”

  “你是誰?”旁邊的弟子正欲再問,被談珩攔至身后。

  談珩蹙眉,“閣下來紫微宮所為何事?”

  “在下奉家主之命來送請?zhí)?,下月十五,望紫微宮出席家主婚宴?!?p>  “婚宴?”談珩思索了下,再次抬起眼簾,“幻靈宮?”

  “請?zhí)咽盏?,閣下為何再來?”

  送帖人輕笑,“小人要確保談珩君親手收到,怕耽誤了事?!?p>  “紫微宮與幻靈宮素無恩怨,參不參與又有何關系,閣下未免太過,麻煩回稟蘇芩,談珩代紫微宮預祝她與炙焰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小五,我們走!”

  “哦哦!”

  兩人經(jīng)過送帖人身邊的時候,聽到兩聲詭異的笑,談珩偏過頭來,兩眼定定的看向他,送帖人歪在樹旁,又嘿嘿笑了兩聲,“玉非花身死后,紫微宮都是談珩君苦苦支撐著,為何世人對玉非花如此憎惡,但卻尊稱公子一聲‘談珩君’呢?”

  “你想說什么?”

  送帖人望了小五一眼,而后笑了笑。談珩立刻心領神會,讓小五先回宮門,他馬上回來,勿要懸望。小五一步一回頭的走開了。

  “紫微宮一向都是談珩君在打理,即便玉非花無惡不作,但談珩君的處事方式,倒是值得世人尊敬。談珩君身手不凡,即便玉非花全盛時期,也不能傷到談珩君一毫,何不取而代之,相信必有追隨,不過數(shù)日,定能重整紫微宮門楣?!?p>  “宮主所作所為皆有其本意,我等無權揣度,還請閣下注意言辭。”

  “那就聊些談珩君感興趣的,”送帖人四下望了望,低語道,“婚宴當日夜龍骨即將問世,談珩君既是如此敬重玉非花,難道不想他死而復生嗎?”

  談珩默的一瞬,半晌沒話。

  送帖人露出狡黠的笑,“談珩君能來,真是榮幸之至了?!?p>  談珩忽的正色道,“師兄弟們喜靜,煩請莫再叨擾了。今日還有事,談某就先行告退?!?p>  “嘶~~~~~”送帖人目送著談珩漸行漸遠,綻出不明意味的笑容,“倒是奇了?!?p>  小五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看到那熟悉的淡藍色的身影,心里的石頭終是放了下來,趕忙迎了上去,“師兄!”

  “無礙,”看到圍成一團的師弟們,談珩展開笑顏,“怕什么,這不是好好的?”

  “那幻靈宮咱們還要去嗎?”

  談珩揉揉小五的腦袋,溫柔一笑,“你想去嗎?”

  “自然不想。那些人看到我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好,那就不去!”

  安撫完師兄弟,談珩終于得了空,輕嘆了口氣,轉身的時候,腳步有些虛浮,小五關切地問了句,談珩揮了揮手,只道是有些累,而后便回了房。

  他將面具厝在一旁。

  談珩住的很簡單,這里只有兩進房,一進作為會客室,一進是臥室,一塵不染,始終如一,唯獨進來的時候正中的墻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是個人,一個已然身死三年的男人。談珩拿起三炷香,就著燭臺點了火,香頭發(fā)出輕聲的一聲“噗”響,而后便是一層黑色朝后蔓延,香灰里有若有若無的亮紅色,白灰緩緩的掉落,帶著不情愿與不甘心,身首異處。

  好似有什么東西,碎了。

  拜了三拜,談珩將香插到香爐中,接著便從旁的漆盤里拿取一把袖刀,一刀一刀的刻在臺子上,在一道橫上重重的劃上一根豎,談珩望著快要刻滿的供桌,自言自語道,“師弟,已然一千三百日了?!?p>  “這次去幻靈宮定是兇多吉少,師弟可不能說啊,得保密。萬一……”

  “說好要一直護著師兄弟們,結果……要食言了?!?p>  ……

  蘇芩終于得了一點空閑,歪在藤椅上閉目養(yǎng)神,清蓮為她蓋好毯子,而后離去。

  蒲山鬼慢悠悠的晃到園中,蘇芩半瞇著眼,而后繼續(xù)闔上,“蒲先生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你不滿意?”

  “讓您送帖,不是讓您添亂?!?p>  蒲山鬼扶扶老虎面具,嗤笑一聲,“到時候天下英杰聚集幻靈宮,還愁找不出幕后黑手?”

  “危險倒是很危險?!?p>  “北宮走水,慫恿玄逸殺我……他到底有何目的?”

  蒲山鬼倚在紫藤架旁,“你可真是狠,連自己的婚宴都不放過。萬一他沒露面,難下臺的還不是你?”

  “沒人知道夜龍骨在哪里,在我呈上寶物前,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經(jīng)過秦羽那一戰(zhàn),果然挫了他們不少。重陽宮和廣陵王家只是棋子,別家虎視眈眈著,他們渾不自知,做了一回出頭鳥?!?p>  “呵,有點意思?!?p>  “我若是他,一定會來,一方面滿足自己的私欲,一方面實則好奇心?!?p>  “看來你信我。”

  五弦慢慢睜開雙眼,“當然不是?!?p>  “哦?”

  “先生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哈哈,著實有趣的很?!?p>  一陣腳步聲傳來,蒲山鬼發(fā)出兩聲桀桀怪笑,只見玄色衣裳掩在樹后,很快沒了影。

  “主上!”清蓮急匆匆的趕來,蹙起秀眉。

  “什么事?”蘇芩欠起身子,關切問道。

  “五弦姑娘……”

  蘇芩掀開毯子,“人不見了?”

  “有弟子進去看了看,而后……”

  蘇芩勉強起身,清蓮連忙抓住她的手臂,“帶我去!”

  門被大力推開的時候,藏書閣內進了光,亮堂了少許,蘇芩即便迅速掩住口鼻,依舊吃了一點灰,幾個弟子里里外外看了遍,依舊沒發(fā)現(xiàn)五弦的身影,回話的時候連頭都不敢抬,蘇芩的右手無意識的在小腹上摩挲著,無打斗痕跡,應是認識之人,“清蓮,將這幾日所有接觸過她的人,統(tǒng)統(tǒng)給我?guī)н^來,我要——一一排查?!?p>  “是!”

  除了前幾日守在玉竹軒的四位女弟子,還有藏書閣門口的兩名男弟子,以及每日送飯食的丫鬟,其他的就沒了。蘇芩一個個的看過去,厲聲道,“頭都給我抬起來!把今日之事細細說,一個個的說,不得遺漏?!?p>  送飯的丫鬟自然是最可疑的,但丫鬟說了半天,蘇芩站在一旁,也沒聽出有何不妥,就是一如往常,到廚子那里去取飯,取完便來了。問她中途遇到了誰,丫鬟思索再三,還是搖了搖頭,她也才來了兩年不到,是臨時從蘇芩的宮里派過去送飯的,一起相識的姐妹都在宮里,她去那一路都不會有什么相識之人,幾乎都是匆匆而過。

  守玉竹軒的那四名就更沒什么問題了,再送到藏書閣的之前還好好的,剛進里面一夜,人就沒了影,藏書閣的兩名弟子有些不悅,張嘴頂了回去,讓她們不要信口雌黃,無憑無據(jù),著實好笑。

  清蓮輕咳了兩聲,所有人都鎖了嘴,不再爭執(zhí),眼角的余光紛紛瞥向蘇芩,他們的主上無論什么時候都是這般沉著冷靜,絲毫未受他們影響,只定定的看著樓上,一言不發(fā)。清蓮喚了聲,蘇芩低聲說了句,讓清蓮將閣樓里的書簡抬出去,清蓮攫住滿是灰塵的書簡,詢問這些如何處理的時候,蘇芩看都沒看,冷冷的來了句,“燒了吧!無用了。”

  “秦羽呢?”

  清蓮剛邁出右腳,便又折了回來,“秦公子每日都去白公子那里,兩人切磋棋藝至天暗方歸。”

  蘇芩轉念一想,眉頭緩緩舒展之余,便讓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了那名丫鬟。丫鬟不禁惶恐,嚇得跪在一旁,渾身發(fā)著顫。

  蘇芩讓她起身說話,話都說不清,跪什么跪?丫鬟哆哆嗦嗦的,自己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

  “你再好些想想,今日與以往有何不同?無論是人還是他說的話。”

  丫鬟搓著衣角,眉頭擰了老高,后突然想到什么,“大師傅,是大師傅!”

  “大師傅?”

  “就每日備飯的大師傅,他知道我要給五弦姑娘送飯,單獨會安厝在桌子上。以往只是告知放在哪了,今日他忽地同我講話?!?p>  蘇芩的眼神一亮,“他說了什么?”

  “就問那姑娘喜不喜歡他燒的菜,符不符合她的胃口?!?p>  “你怎么回的?”

  “姑娘沒說過,我也不敢隨意評價,就說待會去問問?!?p>  “然后呢?”

  “他……他說……哦,他說今兒的飯菜有些辣了,讓我提醒姑娘些。”

  “飯菜呢?”

  “在……在那里。”丫鬟指著桌上的食盒,連忙起身端了過來。

  這是一個三層的提盒,飯菜是用小碟子乘好放著的,一層各兩小盤,底層是兩盤清炒素菜,二層是清蒸魚片和幾塊燒雞,頂層便是米飯和半碗的蛋湯,這樣看來沒什么不對,飯菜雖有些冷了,但卻掩蓋不住香氣,悠悠的飄了出來。

  “五弦怎么回你的?”

  “姑娘只是笑笑,然后……然后我就出去了?!?p>  蘇芩握緊了雙拳,松開來時,已印出深深的紅印。

  蘇芩將食盒翻來覆去看了看,忽的神情突變,一根紅繩纏在食盒的右下角,蘇芩拉出紅繩,“平時都綁著這根紅繩?”

  丫鬟湊上前看了看,聲音如蟬,“沒……沒有,今天是第一次見?!?p>  “清蓮,查仔細些,看有沒有那種很小的門。”

  “主上,這……”

  “紅繩纏住鑰匙,覆在碗底,謹防旁人聽見?!?p>  清蓮帶著兩人又將藏書閣里里外外看了一圈,依舊無果,只好前來回稟,蘇芩不悅,一掌拍在了桌上,發(fā)出“嘭”的聲響,所有人駭?shù)妹嫒缤辽?,不言不語。蘇芩專注的盯著食盒,眼角好似被什么牽了一下,慢慢朝下斜注,那塊地毯是不是翹起來了?

  蘇芩連忙吩咐清蓮過來,幾人將桌子抬到一旁,而后將地毯掀了起來,一扇與地面相平的小門就這么展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蘇芩心驚血沉,這里怎會有這么一處暗格?

  鎖口處有劃過的痕跡,應是不久才使用過的,蘇芩讓他們開門,花了一些功夫,待拉起門來的時候,一條暗道直通地底,五級青石階再朝下,便再也看不清了,“清蓮,打火,進暗道?!?p>  “是!”

  潮濕的暗道里,越朝下越開闊,待走到平地上,便是一條崎嶇不平的石路,就著泥濘,清蓮扶住蘇芩,生怕一個不留神,蘇芩會滑倒,只盞茶功夫,洞口遽然到頭了。四人互相看了看,長期處于這種陰暗潮濕的空氣里,蘇芩十分不適,帶著微怒,無意中抬起頭來,忽的看到了另一道暗格,伸出手來即可夠著,清蓮試著推了推,上面好似壓了什么東西,有些推不太動,另兩人連忙來搭把手,暗格倏地被推開了,刺眼的陽光射了下來,蘇芩捂住雙眼,而后緩緩睜開,外面是澄明的藍天以及靜止的白云。

  待四人好不容易爬上來的時候,蘇芩微怔,盯著前方,還不待她開口,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響起,而后發(fā)出幾聲怪笑,“在下都快等睡著了,真慢?。 ?p>  清蓮擋在蘇芩面前,劍出了鞘,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一道光輝。

  五弦好似感知到有人來,跪在地上的雙腿朝前挪了挪,被蒙住了雙眼,有些分不清方向,“救……救救我……”

  帶著一頂青面獠牙的人,抬起腳直接踹在五弦的后心,“唔”,五弦失了重心,猛地朝前趴了下去,四肢本就被綁著,這樣一頭栽下去,更顯得滑稽。五弦吃了一口的草葉子,朝旁TUI了TUI,嘴上還不得閑,罵了句,“你這個瘋子,我一定殺了你!”

  蘇芩將清蓮拉開,輕啟朱唇,“閣下為何擅闖幻靈宮禁地?”

  “哦?”此人作勢又踢了兩腳,五弦?guī)е种氐呐瓪猓瑧崙嵉目聪蛩?p>  “看來這姑娘也沒這么重要,我看還是直接剁了吧!”男子正欲伸掌,一道劍光閃過,男子跳至一旁,寬大的黑色斗篷一起一落。

  “這姑娘不可殺,還請閣下手下留情!”蘇芩細掐過手指,冷冷的說了句。

  男子負手立在一旁,“不殺也可以,不如……”

  “閣下想要什么?只要不傷天害理的,蘇芩一定辦到!”

  男子佯作托頷沉思,帶著沙啞的拖音,繼續(xù)說道,“不如蘇姑娘幫我查一樁舊事?”

  蘇芩皺皺眉頭,挽著她白皙的頸,“何事?”

  “聽說這里曾發(fā)生一件慘案,你的貼身丫鬟被一刀封喉,我想知道實情。”

  蘇芩面露疑惑,“你說的是……小憐?”

  “三日為限,蘇姑娘,別忘了!”還沒等眾人反應,男子一把攫住五弦的手臂,扛上肩頭就跑,清蓮追上前去,男子拐過鐫有“禁地”二字的石刻,身影忽的消失了。

  “別追了,他們進了禁地,難不成還想出去?”蘇芩擰身就走,三人一聲不吭,緊隨其后。

  禁地內,男子將五弦輕輕放下,手墊在她腦后,五弦撇了撇嘴,“我絕對受了內傷了,你那一腳……”

  男子動作很輕,取掉五弦手腳上的繩索,繼而摘掉了蒙住她雙眼的藏青色的布條,男子單膝跪地,莞爾笑道,“是是是,姑娘受委屈了。”

  五弦轉轉腦袋,捂著泛了紅的手腕,聳著肩膀道,“看蘇芩的反應就知道,小憐之死定有隱情。既然我和唐二公子一個目的,那日后便多多指教了?!?p>  唐煜禾的長相真是太過欺騙性,提起嘴角的時候,還帶著酒窩,文弱書生加純良無害的人設,堪稱完美了。

  “唐某有個問題,姑娘若是不想回答,便不答?!?p>  五弦憨憨地笑,“唐二公子,請說。”

  “我在長寧城的時候,出錢請人查兇,那個人貼身跟著一女子,不知何故,我看到姑娘,就遽然想到了她?!?p>  五弦撓撓頭發(fā),疑惑的問道,“原來唐二公子是夜行者!”

  “嗯?”唐煜禾皺眉,將五弦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在說什么?”

  “表面是唐家二公子,實則是替天行道的大俠?!蔽逑议W著晶亮的眸子,一臉的敬佩。

  唐煜禾端肩縮脖,“算了算了,當我什么都沒說?!?p>  唐煜禾轉過身去,開始觀察四周,五弦收起笑容,雙眼直直盯著他,待唐煜禾側過身來,五弦重又堆起笑,“公子發(fā)現(xiàn)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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