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月兒正在隱音軒中與雪兒聊天。
月兒沒好氣的剪掉手中的花兒。
雪兒與月兒此時正在插花。
雪兒見月兒這般,便問:“妹妹這是怎么了?”
聽見雪兒這么問,月兒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她就等著雪兒的這句話呢。月兒說:“姐姐啊,將軍也真是的,明明說好要和我成婚,卻是一拖再拖,這不,他又出海去了。這有什么事兒是他一個堂堂大將軍需要親自出海的?那么多下人,都是等著領錢吃白飯的嗎?將軍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我這,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成婚?!?p> 雪兒淺笑:“妹妹,你這婚,無論早晚,那都是要結的,將軍一言九鼎,自然不會出爾反爾,姐姐放心就是。另外,近來云都有許多事兒需要將軍料理,我無意間聽大管家提起,王上要將軍徹查貢品一事,也算是將軍從浉河州回云都城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兒,將軍肯定是要做好的。你與我二人,陪著將軍從浉河州到云都城,那也有這么久了,難道還不知道將軍的境遇?將軍是我們的靠山,只有將軍好,我們也才能過好日子不是?”
月兒當然知道雪兒這話說得沒錯,可是一想到白兮,氣不打一出來:“我們跟了將軍那么長時間,可誰也沒想到,將軍這一回云都城,就娶了白兮,我……我不服啊?!?p> “將軍娶夫人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在將軍十九歲那年,便與夫人定了婚事,將軍回來成婚,也是理所應當。”
“我……”月兒也只怪自己沒能早些出現(xiàn)在將軍身邊,否則這將軍夫人,哪兒還有白兮的份。
“況且……”雪兒抬眸:“妹妹不是馬上就要成為將軍府上的二夫人了嗎?既然姐姐能當?shù)昧硕蛉?,難道還……”
即使雪兒沒有說完,月兒也能領會雪兒的話中之意。
是啊,既然她月兒能當?shù)昧硕蛉?,總有一天,將軍夫人之位,也可以是她的?p> 月兒聊到這兒,才面露微笑:“姐姐,你說夫人,到底去哪兒了?”
雪兒搖頭:“這個,我哪里會知道。夫人出府時,身上還帶著傷,況且她一個弱女子,竟然能躲到連將軍都找不到都地方去,這怎么可能,我猜測,要么,夫人就是進宮了,要么,夫人就是……”
月兒低語:“死了?”
“那我們也不能這么說,夫人吉人自由天相?!?p> 月兒扯著花瓣,心里想著這個雪兒,明明就是覺得白兮死了,也明明是這個意思,自己當假好人不說出口,我說了之后還反而怪我。
“嫣兒……”月兒叫一旁的雙髻侍女。
“奴婢在。”
“這天也漸漸轉(zhuǎn)熱了,將軍命人幫我修的夏園怎么樣了?!痹聝好榱艘谎垩﹥?。
嫣兒回答:“二夫人,那夏園已經(jīng)建好了,室內(nèi)擺件也都放上了,就等著下人們再去打掃一遍,通通風,等蟬鳴的時候,夫人便可搬進去住?!?p> 月兒捂嘴笑:“你這丫頭,怎么稱呼我呢,什么二夫人,也不害臊,我這還沒嫁呢,你就等不及喚我二夫人啦。”
“奴婢知罪?!?p> 雪兒低頭看著瓶中的插花,思考著什么。
海上。
賀司淵坐在房間里看著古文獻,就聽見敲門聲。
不一在門外說:“將軍,發(fā)現(xiàn)可疑船只?!?p> 賀司淵這回親自出海,即是為了貢品一事,也是為了查清近來海上私自出入港口的船只。
不一指著不遠處說:“將軍您看,那艘船的構造,極其像前年二月都出港的貨船,雖然他們換了船帆,但船身上的標志卻還能看清,那就是二月都國花的標志。二月都有花家,都說為官不經(jīng)商,可那花家,既是二月都朝中的半壁江山,又是商界的巨霸,可以說,權與利,花家都占盡了優(yōu)勢。這船,便是花家的船。據(jù)說,當時這艘船上運有前往楓都的各種香料布匹,稀奇珍寶,可是,楓都接船的人,卻遲遲未等到這艘船。傳言,這艘船,要么就是遇到風浪沉于海底,要么,就是被海盜截獲。今日一看,應該是屬于后者?!?p> 賀司淵吩咐:“靠近那艘船,登船后再說?!?p> “是?!?p> 維克利喝著酒,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王啟松正在讓猴子給自己梳理毛發(fā)。
維克利回答:“你看,那有官船?!?p> 老馬正在轉(zhuǎn)舵朝官船逼近:“我們要不要先炸了他們再說?”
“不?!本S克利又喝了口酒:“萬一船上有錢,我們炸了他們,船沉了怎么辦?先登船把他們抓了再說?!?p> “好辦法?!崩像R贊同。
“你們要劫船?”王啟松問。
“是啊?!本S克利看王啟松:“怎么,你怕了?”
“不,我還沒劫過船,我跟你們一起?!?p> “呦,看不出來,你竟不是縮頭烏龜?!?p> “我王啟松,要是縮頭烏龜?shù)脑?,怎么還敢云游四方,什么大場面我沒見過?!?p> 維克利砸掉手中的酒罐:“那好,你跟我一起去挑樣兵器,我們一會兒殺他們個片甲不留?!?p> “我不需要兵器?!蓖鯁⑺傻?。
“那你怎么對付他們?”
“我給他們?nèi)鲆话阉?,他們自然就全倒了?!?p> “那你萬一撒到我們怎么辦?”
王啟松道:“沒關系,你們一起到倒了怕什么,我先把他們綁起來,然后把你們澆醒不就行了?!?p> “你這方法不好。”維克利摸大胡子:“就你一個人干他們,我們多吃虧,我還想著終于有人陪我練練身手了。在船上這么多天也沒人陪我打架,我手都癢癢了。”
我坐在船尾上看著船后海面上的波紋,吃著手中的腌梅子。
元寶囑咐我說:“你少吃那些,一會兒嘴又該干了。”
“你看我……”我轉(zhuǎn)過頭。
“呃~你臉怎么了?”元寶看著我泛紅的臉。
“被曬得脫皮了,這海風可真夠猛的?!?p> “那你還坐在這兒曬太陽?!痹獙毧吭谝贿?。
“我這不是無聊嘛,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靠岸,我一想到我以后就要過游山玩水的生活,別提多高興了?!蔽彝禈?。
“你可別高興的太早,萬一中途遇上什么意外呢?!?p> “呸呸呸?!蔽遗脑獙毜哪X袋,“你就不能盼著點兒好的嗎?”
“不開玩笑啊,你真的不打算回云都城啦?”
“不回?!?p> “你這人可真夠狠心的,我猜賀將軍現(xiàn)在肯定很焦急的到處找你呢?!?p> “找我就找我,反正他也找不到我?!蔽业靡獾男?。
“你這女人……”
我指著元寶的鼻頭:“我警告你啊,你回到云都城,可千萬不許跟任何人提起你見過我,你就當做了場夢,我們分開后,就那啥,后會無期?!?p> “知道了?!?p> 賀司淵站在船頭,已經(jīng)看見對面那艘船上的人拿著武器蓄勢待發(fā)了。
維克利看見領頭的是個年輕人,就說:“誒,今天我們撿了個大便宜?!?p> 王啟松看著賀司淵約莫三十歲左右,跟他們比起來的確算是個年輕人。
“咱們也別得意太早?!蓖鯁⑺梢娰R司淵身旁的近侍,眼神鎮(zhèn)定,目光如炬。還有那一排的侍衛(wèi),都是練家子啊。
“你這人,怎么漲對方氣勢,滅自己威風?!崩像R冷哼。
“嘣……”兩船相撞。
我身子一顫,向后倒去。
“白兮……”元寶伸手想抓住我,結果我早已落入水中。
白兮?
賀司淵翻身躍入對方船只中,幾步便飛到船尾看了眼喊話人,那不是姜晟厲的近侍元寶嗎?
元寶驚訝,賀司淵怎么會在這兒?電光火石之間,就看見賀司淵跳入還海中。
我抬頭看著海面之上的天!
“沖??!”維克利龍鳴獅吼。
不一到對方的船尾觀察,迎面撞到一個紅色的物體。
姜晟厲吃痛:“是誰?”
不一疑惑,姜晟厲怎么在這兒?
“你敢打厲厲?”姜晟厲雙手叉腰鼓著腮幫子。
“嗯?”不一滿臉問號。
“讓你打厲厲?!苯蓞柹斐鲭p手捶不一的胸口。
不一后退。
“不準躲。”姜晟厲一下跳到不一身上雙腿夾在不一腰后,雙手緊緊抱住不一的脖子。
“姜少爺,您這是做甚?”不一扯姜晟厲。
“哼,讓你欺負我。”姜晟厲扭著身子。
“姜少爺,您再不下來,休怪不一不客氣了?!?p> “就不,就……啊~”姜晟厲被不一一個過肩摔,倒在地上打滾:“疼~疼~”
元寶見狀,朝不一飛來:“你敢打我家少爺!”
元寶手上雖然沒有武器,但拳風虎虎,拳影陣陣。
我將頭探出水面,來了個仰泳:“哇!太爽了,生活如此美妙?!?p> 溫暖的海水,溫暖的陽光。
我伸手看著自己的手指:“這么嬌嫩的手,不能干農(nóng)活,不能洗衣服,以后該靠什么養(yǎng)活自己呢?反正我有一顆聰明的腦袋,知識就是財富,難道還怕過不上錦衣玉食的生活?生為二十一世紀的成年人,我應該在這里發(fā)光發(fā)熱,展現(xiàn)我獨特的個人魅力……”我透過指縫,看見另外一艘船。
咦?
那艘船的船身靠在我們船的船頭,我剛才就是這樣被震掉下來的,咋回事兒啊?
再細看,發(fā)現(xiàn),維克利正在大家。
“這……哇……”我的腳忽然被人抓住下拉,眼神的視線變得模糊,還猛的灌了口魚兒們的洗澡水。
我低頭看見有個人影,便用腳蹬在那人的頭上把他踢開了。
“太倒霉了吧!”我浮出海面游泳,現(xiàn)在,不是展現(xiàn)我個人魅力的時候,而是展現(xiàn)我游泳技術的時候。
終于,在這又是令人難忘的一天,難道我們是海盜遇上海盜?
姜晟厲爬起來之后咳嗽,無意間看見水中的我。
“娘子~”姜晟厲朝我招手。
我才沒空理他。
賀司淵側(cè)眸,他聽見了什么?那人是誰?竟敢喊他的夫人為“娘子”?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姜晟厲發(fā)現(xiàn)有人正在我身后追我,激動的喊:“娘子加油,娘子加油~”
“加油個耗子。”我感覺耳膜被誰弄的生疼。
四周只有我劃水的聲音,奇怪,追我的人呢?不會?
又是同一招?
我感覺有人抱住我的腰將我往下拉,他是想淹死我!
“娘子呢?”姜晟厲看著平靜的海面。
我想要睜開對方的雙手,陽光下,依稀能夠看見他的容顏,這是……
我慢慢停止掙扎,怎么感覺這張臉,有點兒……
“賀……”剛張嘴說話,就又嗆了口水。我拳打腳踢,這個人,可是比惡魔還惡魔的人。
賀司淵左手抓住我的雙手扣于我的身后,只是瞇著眼盯著我看。
越看我,我就覺得越毛。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漸漸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他憋氣厲害,可我不行?。?p> 我提腿朝賀司淵的身下踢去,由于阻力,賀司淵反應過來后一掌拍開我的腿,然后單手抓住我的肩膀?qū)⑽彝聣骸?p> 我與他向下沉,一群小魚從我們的身側(cè)游過。
他要我的命,可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氣泡!海水!
賀司淵摟在我腰上的手慢慢松開。
不,不可以!
我不可以就這么死了!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就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像那晚在閣樓中,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樣。
感覺到對方的動作,賀司淵臉上露出笑容,仿佛在說“你永遠也斗不過我的”。
海水似乎,變得很冰涼。
我感覺腰上一緊,唇上一軟……
什么?
記憶涌入,那一夜,我的脖子被傷,賀司淵為我縫針,他將酒喂入我的口中,那是他!
我不敢推開他,因為我怕,怕他會推開我!
心臟,心臟跳得太快。
他的另一只手撫上我的臉,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
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如海洋深處,黑漆漆一片。
他試圖撬開我的齒,我緊閉雙唇。
他就像挑逗動物一般挑逗我,隨后,唇上傳來一陣痛感,他竟然,咬我!
賀司淵像勝利者一般,帶著我往上游。
我從小到大,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羞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