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隔著絲被輕輕的放在了她的小腹,想著這里有一個將來會叫自己父皇的小東西,再過七八個月呱呱墜地,她會慢慢的長大,在他曾經(jīng)錯過她的良多的時候,看護著另一個她的成長。
這種感覺讓何復把高懸的心輕輕的放了回去,有些事情深究它有什么意義呢?她不過就是明國的皇后,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而已。
他如此告訴自己。
“都是頭回做父母親的人,可是要把身子照料好了,你的那個花棚就別弄了,不要傷者自己,后宮的請安也先停了吧,免得吵得你清凈,下人莽撞,這些時候不要外出宮門,我朕日下朝來陪你解悶…”何復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姜知念也是耐心的一直聽著他說完,末了,才笑著從他懷中坐了起來,看著他,“哪有這么嬌氣?臣妾在大楚瞧見一些宗婦有了身子就是要多走動走動的,這樣在生產(chǎn)的時候才能順當一點?!?p> “那…朕下朝過來陪你在殿內(nèi)多走動走動?!?p> “臣妾的花棚,這些宮女太監(jiān)照料不好?!?p> “朕來照料?!?p> “嗯,臣妾有點想吃蓮蓉糕了?!?p> “朕命御膳房準備?!?p> “皇上會不會太勞累…”姜知念按住何復的肩頭,臉埋在他的胸口。
“不會,陪著你怎么會勞累?”
中宮有孕,本應(yīng)該是大肆擺宴慶祝一番的,卻何復以皇后身子為重打發(fā)了,說是等小皇子誕生再補。
各府內(nèi)眷又是備好禮單送入了宮中,何復都是提前先清數(shù)過才讓人送到鳳儀宮的。
要不說人做虧心事難呢。
“娘娘,你看這是什么?奴婢在大楚還沒有見過呢?!?p> 姜知念眼神掃了過去,“想來送禮夫人禮單上有寫,你看看?!?p> “好,誒,”芍藥怪叫了一聲,“這還有位大人送的,寧大人的禮,娘娘要看看嗎?”
寧楠石?
她安插在明國的人手之一。
“拿過來。”
包裝講究的暗紋錦盒被隨便的挑開,看到里面躺著的東西,心道這人大才,“芍藥…去將我案上的梳妝匣子拿來?!?p> 芍藥忙不遲疑的過去拿了。
兩只對簪看起來沒什么不同,古銅色的簪身,簪頭雕刻的花紋路數(shù)也大體相同。
芍藥也驚住了,顯然也是知道,“這,這不是…五…五公主的…”
先帝在為君是個仁義的君主,為父上雖五指有長短,但是對于自己膝下的宓昭和華露還是很疼惜的,曾親自打造了一對發(fā)簪就是想讓自己兩個女兒能相互扶持。
可能也是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不合是天生氣場就合不來。
兩位公主并沒有如先帝所料,手牽手姐姐妹妹好,但是這發(fā)簪兩人無一不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此刻它出現(xiàn)在大楚的皇宮,在寧楠石呈上來的禮單里。
他想表達的不言而喻,如今被囚在這宮中的砝碼又增加了一成,而他們的計劃也需要更加的萬無一失。
姜知念對芍藥吩咐道,“禮單的事情,你不要表露,今天的事情萬不能傳到皇上耳朵里,另外你且去內(nèi)務(wù)府找一個人,你什么也不用說,他會主動與你搭話,問什么便答什么,若是他主動與你提起黃昏,你將這個給他,告訴他可動,辦事穩(wěn)妥一點。”
芍藥點了點頭,也不多問,只是收過了像是羊皮紙樣的東西,便急匆匆的出了門,“奴婢馬上去辦。”
“你讓那人小心一些,皇上盯著鳳儀宮盯得很緊?!?p> “是,不過娘娘,你…”
姜知念擺了擺手。
人走了后,茶廳寂靜無聲,姜知念拿出那個簪子,手指摩挲著上面的花紋,想來何復并不知道這個簪子的存在,或許他知道但是沒有見過,不然不可能放這個東西到自己的眼前來。
何復,我戲臺子都搭好了,你可別讓我失望。
遷都并不是小事,朝臣嘩然不說,大興動工,新造的宮殿也需要個五到十年,甚至不止。
何復不在意,他想直接清楚大楚余下勢力,直接將帝都設(shè)在大楚,比起明國的故土,他更適應(yīng)大楚的氣候風俗,若不是這身血脈,他合該更像是個大楚人。
他這邊收攏自己的勢力,一邊又復盤自己的計劃,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想起楚從素的話,他更是不知道那股子煩悶從哪里來。
他的妻子,他初見時是不喜歡,可是隨著時間的增長,他越來越從她淡然的面容下了解到她不為人知的一面,她愿意在他面前展現(xiàn)自己的脆弱,愿意為他低下一次,他心中滿足的無以復加,他早就分不清楚了,是不是對華露的那種感情。
當他將華露猶如戰(zhàn)利品般俘虜在宮中,卻心虛的不想讓宓昭知道,他當下也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但是如今,因著華露的一番話,他思來想去,一點頭緒也理不清,不斷地吩咐探子回報皇后的情況。
除了無異常還是無異常,一時只能猜想,是不是華露想離間他們之間的情分?
他也只能暫時這么想象,一邊賞賜如同流水般的運送到了皇后的寢殿,又一邊心虛的不敢去見她,只能自己在書房消化掉這突如其來的紛亂雜思。
當然這也就方便了姜知念這邊的行動,有著提前的布局,又加上系統(tǒng)的作弊器,她的計劃也在按照預(yù)期推進。
晚間,何復來的時候,未在內(nèi)室找到姜知念人,正想出聲詢問,又恍惚間聽到了樂聲,踏著這聲音尋找,繞過假山才看到后面的水榭,人造的小水池上已經(jīng)被人泊著好些花燈,風輕輕的吹拂著涼亭里掛起的白紗,露出亭子里那人的半邊身影。
大步過去,聞到一些酒味,再看姜知念,她今日不似尋常,以往她雖也愛穿著白色,卻不會像今日一樣,素凈到了寡淡,臉上脂粉未施,連發(fā)式都沒有,就這么隨意的用一根絲帶綁在腦后,手里抱著一把琵琶,聽著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的,不知道彈的什么,看著他來了,也并未起身,曲調(diào)一轉(zhuǎn),初是急急慌慌像是沒有章法,后又似玉珠落盤,你追我趕,再后來慘慘戚戚又是漸漸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