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力諾侯爵急忙離開自己安全的山丘，帶領(lǐng)著衛(wèi)兵將紅衣主教安全地護送回了營地。
賞金獵人注意到，周圍所有還能站著的士兵都對被攙扶著的老人投去了熱忱的目光，即使是屠龍小隊里的大部分人也表現(xiàn)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尊敬——除了自己和扎瓦克。
侯爵大人高聲說道：“尊敬的紅衣主教懷特黑德·哈里斯大人雖然幫助我們驅(qū)趕走了邪惡，但是大家不要掉以輕心，你們已經(jīng)見識過了巨龍的力量，前面路途上的危險仍然還是未知數(shù)，但是我相信英勇無畏的你們不會就此停下前進的腳步，我們終將取得勝利，就像今天一樣！而現(xiàn)在，奧卡姆，你去統(tǒng)計一下今晚的傷亡情況和物資的情況，等一會向我匯報。士兵們，動起來！”
他說話時有著特殊的停頓和抑揚頓挫，連維查德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了短暫的加速。
而龍裔家族的護衛(wèi)長在聽完了自己主人慷慨激昂的簡短演講后，高高地挺起了胸膛，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接著便轉(zhuǎn)身招呼起了士兵們——營地又漸漸忙碌起來。
埃力諾來到了賞金獵人面前：“維查德，你跟我們一起來，我?guī)愫蛻烟睾诘抡J識一下?！?p> 后者點了點頭，跟隨著侯爵和紅衣主教來到了主營旁邊的一個帳篷里——因為主營已經(jīng)在之前的襲擊中變成了巨人身上的破布。
埃力諾的兩個近身侍衛(wèi)將老人輕輕地放在了座位上，接著便離開了營帳，只留下了三人。
“懷特黑德，你怎么提前來了？不是說教會有事情交給你嗎？”
“啊——沒什么大事情，有好幾個人生了同樣的病，在身上出現(xiàn)了許多瘤塊。因為教皇大人接到了相關(guān)的神諭，所以他讓我去仔細查看一下，但是我去看了下，那幾人只是得病了而已。我想繁瑣的政務(wù)也許讓她有些多慮了?！?p> “幸好你來了。不然我真的拿那條畜生沒有辦法——對了，你剛剛做了什么，那條龍為什么突然逃跑了？”
“啊——我故意將聲音放小，吸引它靠近我，然后我用魔法灼燒了它的靈魂，而且它應(yīng)該是感覺到了，越靠近我它受的傷就越重，所以只得離開。在短期內(nèi)它應(yīng)該翻不起什么浪了?！?p> “那就好！本來我還在擔心突然又多了一條健康的巨龍該怎么辦才好，沒想到巨龍原來真的這樣強大。不過，它怎么會突然找過來呢？”
“啊——根據(jù)它所說，你想要去殺的那條紅龍叫奧爾瑟雅，是它的朋友。然后不知道它從什么地方聽說了你準備去屠龍，所以它準備先下手為強，給你一個下馬威，讓你自覺地離開。”
維查德發(fā)現(xiàn)紅衣主教每一次說話的第一個字永遠是拉長的語氣詞。
“哼，愚蠢的爬蟲！懷特黑德，我們明天早上就出發(fā)——但是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嗎？一定要和小隊走？”
“嗯——教皇大人知道了你這次的行動后，特別叮囑我要第一個見到巨龍，她沒有給我說清理由，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過教皇大人的話，我們必須遵守，不是嗎？”
侯爵大人點了點頭，但是維查德并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任何崇敬，他指著站在一旁的賞金獵人：“對了，懷特黑德，他就是我給你找的護衛(wèi)……”
“啊——黑頭發(fā)，還有脖子上帶著的賞金獵人協(xié)會徽章，你是維查德·伊斯特？”
維查德決定至少在語言上向?qū)Ψ奖硎咀鹬兀骸罢堅徫?，但是主教大人，我們認識嗎？”
老人虛瞇著他的眼睛：“啊——埃力諾，你能否給我和賞金獵人一個獨處的時間呢？畢竟在接下來的幾天，大部分時間里我們都會在一起，所以我想和我的同伴有更多的交流?！?p> 埃力諾說道：“沒有問題，正好我去看看奧卡姆統(tǒng)計得怎么樣了?！?p> 侯爵離開后，紅衣主教的神情放松了不少：“你坐吧，維查德?！?p> 賞金獵人帶著疑惑坐在了懷特黑德的對面。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么我沒有用那種奇怪的語調(diào)說話了？”紅衣主教沒有給他回答的時間，“啊——在萊瑞的面前，我必須用這種語調(diào)。他是個聰明的人，如果我不這樣做，他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我的?！?p> 維查德的疑惑雖然減少了一個，但同時卻也增加了不少。
“我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維查德——阿哈·利姆第七十七屆的畢業(yè)生?！?p> 雖然知道自己是從阿哈·利姆出來的人并不少，凡是一些見多識廣或是家學淵源的人都能認出來，巫醫(yī)扎瓦克就是一個典型。但是能知道自己是“第七十七屆”的，卻幾乎沒有，所以維查德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七十七屆的？”
“我不知道你還記得亞伯拉罕·哈里斯這個名字嗎？”
這個名字他有些熟悉，很快他就從記憶的深處翻找出了這個名字：“??！你是他的什么人？”
“維查德，不要激動。我是亞伯的叔叔，當年是我把他帶到了阿哈·利姆，帶給了你們的院長——不過我們都知道，他沒能成功畢業(yè)。但是當年在阿哈·利姆，我在城堡里看到了你，你的黑發(fā)給了我很深的印象，后來我再聽到‘北方荒原的黑發(fā)人’的各種事跡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是你?！?p> “亞伯拉罕呢？他現(xiàn)在在哪？”
“他對于阿哈·利姆的相關(guān)記憶被抹除后就一直在我管制的魯姆斯克大教堂里幫忙，他對于神的虔誠并沒有隨著記憶的消失而減弱，他還是一個好孩子。”
賞金獵人沒有想到在遠離北方的厄澤王庭里竟然還能聽到關(guān)于自己少年好友的消息，一時間他有些唏噓不已。
“好了，維查德，把你的感嘆收起來，我們來聊聊現(xiàn)在的情況——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在萊瑞的面前裝模作樣嗎？其實在一年之前，他依仗著自己侯爵的身份對我的態(tài)度可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但是后來由于在我轄制的區(qū)域里幾年都沒有發(fā)生瀆神事件，我得到了教皇大人的青睞，他對我的態(tài)度才發(fā)生了轉(zhuǎn)變。而剛剛你也聽到了，教皇大人交給了我一個特殊的任務(wù)，我不想讓她失望。但是只依靠我這個孱弱的身體是不行的——你看我只是使用了兩個魔法，就不得不依靠他人的攙扶才能正常走路。所以我希望在后面你能竭力地幫我完成它。”
“嗯，我既然接下了這份委托，我會盡量保護好你。”
“我相信你，或者說我相信阿哈·利姆?！?p> “維查德，順便問一句，你知道萊瑞為什么一定要殺那條龍嗎？”
“他給我說他是龍裔家族的后人，屠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英勇無畏，找回自己的榮譽?！?p> “呵呵——典型的貴族做派，他們永遠不會說實話，只會用一些模棱兩可的語言混淆所有人。我告訴你吧，很簡單，他屠龍才不是為了什么找回榮譽，就算真的殺死了巨龍，十年、二十年過后誰還記得這件事？那他冒著生命危險又有何意義？他是為了沐浴龍血——龍裔家族有一種特殊的秘法，當他們沐浴真正的滾燙的龍血時使用，就可以獲得巨龍的力量，從而獲得‘變龍’的能力。萊瑞等這個機會等了太久了，畢竟龍裔家族已經(jīng)只有他一個人了……”
這種獲得“變龍”能力的奇怪方法讓賞金獵人聯(lián)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比如黑暗系的魔法。
“但是我并不在意他是否能重新恢復(fù)龍裔家族的榮光，我只在乎教皇大人的命令，所以隨他吧。維查德，我想說的就這么多，希望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倆能愉快地度過?！?p> 賞金獵人突然想到了一個和他們對話有關(guān)的嚴重問題：“主教大人，屠龍隊伍里似乎還有一個會隱身的人？”
懷特黑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原來你知道嗎，不愧是阿哈·利姆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
他將掛在頸上的項鏈從衣領(lǐng)處抽了出來——維查德這才發(fā)現(xiàn)紅衣主教原來一直都戴了一個吊墜，一個綠色的葡萄般大小的圓形翡翠。
見對方一直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懷特黑德解釋道：“這個東西的名字叫做真視寶石?！?p> “我知道它，我在院長那見過一個和它幾乎一樣的寶石，所以我才很好奇——這東西難道不止一個嗎？”
“的確。這是幾百年前南邊鐵帆國海軍的艦隊上將從‘深淵觸手’麥爾朗恩那偷出來的東西。麥爾朗恩你應(yīng)該知道吧？南邊海洋的主人。傲洛斯的《召喚之?！防镉羞@樣一段：
“狂怒的觸手也從海中升，
“海怪咆哮著，卷纏住了船艦。
“樹干般粗壯的觸手扭曲擠壓，
“在木制的船底鑿出了一個寒潮涌入的大洞。
“……
“只為蒼生不受深海的奴役，
“只為生魂免去溺靈要塞的災(zāi)戾，
“只為讓麥爾朗恩長眠于海底，
“璀璨的寶石終歸于沉寂。
“——這一段講的就是一群勇敢的船員在艦隊上將的帶領(lǐng)下，將寶石偷了出來，而深海的主人追趕未果的故事。聽說他們當時偷了不止一個真視寶石，我手上這個是教皇大人交給我的，她說我這一次會用得上。既然你見過它的兄弟姐妹，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它的用處吧？”
“它可以幫助人感知到隱藏在暗處的東西，比如進入隱身的人一旦靠近你，它就會不斷地震動。”
“很好，賞金獵人。在之前藍色巨龍離開后萊瑞來接我時，寶石就一直不斷地在震動，但是隨著他離開這個帳篷，震動也漸漸消失——所以我可以確定那個會隱身的人已經(jīng)離開這了，不然我不會對你說這么多的。不過，維查德，這個世界上會隱身這種魔法的人少之又少，其中的大部分無外乎集存于賞金獵人協(xié)會和各種殺手工會，所以這個會隱身的人，也許還是你的同行呢?！?p> 賞金獵人皺起了眉頭，他平時除了交接任務(wù)，和協(xié)會的接觸比較少，所以他也不清楚最近是否有會隱身的高級賞金獵人來到了厄澤王庭。
“好了，不要再想了，我們出去吧，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要趕路?！?p> ————————————————————————————————————————————————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我們就出發(fā)了。一路都是狹窄、不平穩(wěn)的巖石路面和底部是滔滔滾滾長河的峽谷。啊……你問我們的陣型？大人，一定要這么詳細嗎？我想想——最前面的是女弓箭手，她承擔的是類似偵察兵的角色，不得不說，生活在森林里的她很適合。然后是‘劍箭’，在他們身后的就是我們傭兵團，再然后是紅衣主教懷特黑德，殿后的是巫醫(yī)扎瓦克和賞金獵人維查德?！?p> “嗯，你們一路上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嗎？直接就到了目的地，見到了那條紅龍——我想也許還有一條藍龍？”
“并不全是，大人。路上發(fā)生了很多爭吵——但是在我看來凡是沒有動手的都不算事。不過我們傭兵團里的精靈說那些動嘴皮子的事叫……叫什么‘哲學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