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之前,趙方想確實想過要重新開始,可當他對李金玉說出自己的過去時,李金玉帶著眼淚刪了他,就像今天這樣,明明是個俏麗的女人,卻哭成一個淚人模樣,紅著眼睛,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卻不得再近一步,而方想呢?他終究還是帶著過去的影子,在別人那一抺抹卑鄙的目光,趙方想把飯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付完錢起身離去。
夜市昏暗的街燈下面,年紀二十的他,背已經微微有些佝僂,他離開的背影,有些狼狽,還有一股無形的、說不出來的、無盡的落寞,不知道多少年了……,他似乎沒有真正的笑過,背上負著一個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他也沒有哭過,他流不出眼淚來,即便他努力讓自己哭得很凄慘,但還是感覺太假,沒有一點真誠,他似乎是一個冷血的、心如蛇蝎的人。
他吃完飯便徑自回了學校,周圍十公里的范圍都給他跑遍了,有時,大半夜一兩點鐘他還在一個山谷中讓兩只狗在背后狂追,惹得那平靜的山谷多辦以為是來賊了;有時會選擇一個月明之夜,帶著一大瓶白酒,到學校背后的山頂里獨自慢酌,喝得酩酊大醉,僵臥在爛草堆里呆上一夜……,他知道自己病了,卻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沒有地方可以傾述,沒人可以傾述。
或許他自己因為那個不良習慣破壞了大腦結構,讓他腎虛耳鳴,這一來身子虛了也有七年了吧。可知,這七年來一直渾渾噩噩,生不如死,如夢似醒,更或者說這十多年他沒有一天開心過,可現(xiàn)在他是這個樣子,他仍然帶著固執(zhí)與偏見,還有一絲絲傲氣,覺得自己可以扛下來,可他卻不知道,在消耗他精神,身體一天天變差,不知不覺中漸漸疲敝的過程中,原本那顆善良正直的心正在被這軀體所改變,。
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夜色有些迷人,空氣十分涼爽,這城市依舊很熱鬧,特別是大學里面,有許多年輕人,給這本就壓抑的城市帶來不少青春活力,尤其是男球場上那個扎著馬尾的妹子,雖說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但在趙方想眼中卻是可以過一輩子的人。
趙方想對于女人總有些挑剔,他有自己的標準,他喜歡上某個女人,那么那個女人一定要讓他心動,這樣他才可以心甘情愿的付出,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他此刻目光呆滯地看著前面那個讓他有些心動的妹子,突然間,入了神,眼神變得煥散,喉嚨涌動起來,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就像看見了食物那樣,想要立即撲上去,而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向前慢慢移動……
“不行??!……”,趙方想內心在瘋狂地吶喊,可身體卻還是在向前。
一步,兩步,三步…
距離在一步一步縮短,趙方想已經感覺得到女孩身上的溫度,馬上就要伸出那雙邪惡的雙手!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女孩子的驚呼聲:“你們快看!那個人好猥瑣?。 ?。
這聲音不早不遲,來得正是時候!
急促的傳入趙方想耳朵,像突然潑出的一盆冷水,一下子給趙方想打了個激靈!他頓時被驚醒,看著近在咫尺的妹子,一下子看著自己抬起的手:“我究竟這是怎么了?怎么會這樣?”,趙方想,渾身都打了個哆嗦,身體踉蹌了幾步,倉皇失措地跑回寢室。
回到那陰暗的寢室,他沒有開燈,不喜歡開燈,他已經習慣了黑暗。他雙手搭在床架上,回想起剛才那一幕,不禁開始自責起來,心里難受到了極點,終于發(fā)出像獅子一樣的低吼起來,然后將死死捏緊拳頭對著床架猛揮起來。
“砰!…砰砰……”
一拳,接著又是猛的一拳,連續(xù)揮下去,手上的皮瞬間被刮了一大塊,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趙方想感覺得到手上的疼痛,可心里對自己的恨似乎還要更深一些,讓他暫時忘記了疼,對著床架又是猛的一拳,這一拳下去就聽見“咯咯咯”三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這一次趙方想沒有繼續(xù)了,而是換成頭。
只見他不停地嘶吼,發(fā)狂地用頭亂撞,像一個瘋子一樣對著床架拳打腳踹,整間寢室躁動的聲音傳了出去,樓道上其它寢室已經沒有了嬉鬧聲,四下靜悄悄的,靜得有些可怕。
可方想對于外面的變化沒有絲毫察覺,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終于,折騰夠了,他徹底疲軟下來,口中喘著大氣,無力地躺在地面,只感覺手疼得要命,一陣陣鉆心的痛通過神經傳向大腦,奇怪的是趙方想并沒有哭,反而卻是十分的享受,他喜歡這種砥拭傷口的感覺,只有這樣,能讓他在扭曲之中暫時找到真實的自我,才能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他躺在地上,靜靜的,沒有人來打撓他,他如同死人一般,漸漸的,眼神里溢出了絕望,兩行清淚嗶啦啦迸下眼角……
一個小時后…
“喀”
鑰匙扭動門鎖的聲音傳來,下一秒房間門被打開了,劉云探了個腦袋進來。
見房間中燈還沒開,狐疑了一下,將開關打開,燈光一耀下來就看見趙方想躺在地上,那只斷了三節(jié)指骨的手就垂在胸口,還在往地上不停屯滴血。
這恐怖的一幕給劉云嚇了一跳,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漬,大叫起來:“他媽的!”。
“誰弄的!”。
“是不是張濤那雜種?老子找人弄死他!敢動老子兄弟!”。
趙方想聽見劉云氣憤不平的聲音,翻了個身過來,擺了擺手,笑道:“小云,不是他!是我自己弄的!”。
“你自己弄的?”,劉云有些疑惑,仍有些不信。
趙方想沖他點了點頭,又躺了下去,他不想劉云看到自己現(xiàn)在自己這副可憐的、酸楚的模樣。
“唉!”,劉云長長地嘆了口氣,知道趙方想又在發(fā)神經了,趙方想的自殘行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過了片刻,劉云才蹲下身子,道:“讓我看看傷得怎么樣″。
說著,上前把趙方想的手抓了過來,看著露在外面的骨頭,那一團團血漬,不由地深吸一囗氣,大聲道:“你這傷得太嚴重了,必須馬上去醫(yī)院!”。
趙方想笑了笑,眉毛一挑,問道:“受這點傷,就去醫(yī)院?”。
接著,在劉云目瞪囗呆中,趙方想用小刀將傷口外面的死皮給割掉,然后拿到水龍頭將血跡清洗了一下,再上床把床單割了一小塊下來,把斷掉的骨頭,一節(jié)一節(jié)按了回去,這時發(fā)現(xiàn)一只手不好綁,然后對劉云道:“來,幫我綁上”。
劉云看得一陣頭皮發(fā)麻,只覺看著都疼,顫聲道:“這樣行嗎?不用縫針打藥?”。
“什么縫針打藥!”,趙方想有些不耐煩了“少說費話!斷兩節(jié)骨頭,又不是腿骨斷了,不能走路…”。
劉云看著趙方想手上的傷口,不敢再拖廷時間,過來幫劉云綁上,又用細繩繞了幾圈,把多出來的布條剪掉,做完這一切,然后回到自己床上,一言不發(fā)了。他很想幫助方想,很想了解他的過去,但每次一開口,趙方想就直接有些生氣,告訴他不要問他的過去,如果再問,朋友都做不成,于是他也不好問。
此時,看著趙方想痛苦不堪,他也很想幫助方想走出陰影,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樣子,為什么會幫方想這種人,為什么會感覺很親切,想到這些,他又瞅了瞅閉著眼睛休息的方想,心里一陣嘆息:“趙方想啊趙方想,對別人我從來都是漠不關心,可是為什么對你……,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別的,能讓人對你死心塌地?…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