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正當楚狂愈對塵荒試探一番的時候,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將其呵斥。只見顧豐年一襲白衣,手持拂塵,面有一絲慍色,緩緩從榜單后方的房屋走出。
“二皇子,這里是筆試考場,而非演武之地。”顧豐年捋了捋白胡,對楚狂略微不滿的說道,斜眼撇了撇一旁的塵荒,眼中夾雜有幾絲欣賞之意。
“顧老,我只是聽聞此人拿了戰(zhàn)陣頭名,想與之切磋一番,并無惡意。”楚狂收斂了一番戰(zhàn)氣,轉(zhuǎn)而朝顧豐年拱手禮貌道。
“怎么,你是對分數(shù)排名不服嗎?”顧豐年淡淡一笑,自是知道楚狂戰(zhàn)陣只拿了九分,位居榜單第三。
“四宗判決,不敢不服,只是略微有些好奇?!背裾f著,又望了塵荒一眼,“我自幼隨大將軍征戰(zhàn)習武,以戰(zhàn)入氣,戰(zhàn)陣之道,不說精通,也是十陣能辨其九,洪嘯為大將軍之徒,亦是如此。因此,我很想見識一番,戰(zhàn)陣頭名,究竟勝我等于何處。”
“你想知道,塵荒小友比你強在哪?”顧豐年神秘一笑,隨后從衣衫之中摸出一張紙,拋至楚狂身前,“看看里面的內(nèi)容?!?p> 楚狂也未多言,接過顧豐年半空拋出的薄紙,便開始瀏覽上面的內(nèi)容。半晌后,楚狂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平靜而奇異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塵荒。
“我們走吧。”楚狂看完那一張薄紙,沒有再行刁難,對身后的洪嘯說道。
“這就走嗎?”洪嘯迷惑道。
“看看吧?!背駴]有解釋什么,將那張薄紙遞到洪嘯手中。
洪嘯接過那張紙,看了看上面的內(nèi)容,掃了一眼之前早已見過面的塵荒,未再多言,隨即朝楚狂默默拱了拱手,表示遵命。
“我不如他?!背褶D(zhuǎn)身,對身側(cè)的洪嘯說道,“你也一樣。”
“還有武試?!焙閲[只說了一句,表明默認了楚狂的話,隨后將那薄紙納入懷中,隨楚狂慢慢離開了人群。
此刻,站在一旁的段鵬已經(jīng)看呆了,塵荒一言未發(fā),卻是僅憑主考官的一張紙就化解了危局,他對塵荒看法由最開始的羨慕,變?yōu)榱搜瞿健?p> 當然,作為當事人的塵荒,并不知道段鵬的看法,只不過他心里很清楚,自此事之后,自己的武考之途,將會是波瀾曲折,困難重重。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眽m荒朝顧豐年答謝道。
“不必客氣,是你自己的本事救了你自己?!鳖欂S年默默一笑,隨后說道,“接下來的武考,你好自為之吧?!?p> “晚輩明白?!眽m荒點點頭,自是理解這話中含義。
顧豐年拂塵一擺,也不再多說,拂袖離去。這一幕又一幕,讓無數(shù)的考生看在眼里,自此之后,塵荒一紙退皇子的傳言便被瘋傳開來。
謠言這種東西,是很可怕的,傳聞也是一樣。正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不過半天時間,塵荒的消息就在考生中傳開,又傳到世族宗門耳中,而塵荒本人的身份底細,也是很快就被有心人暴露了出來。
來自北鎮(zhèn),游風大人的弟子,戰(zhàn)陣頭名這樣相關的名詞一層又一層的堆疊到他的身上。
兩世為人,塵荒對于這樣的變故,也是有所預料。但是,他并沒有什么辦法阻止這一切,唯一能做的,只是靜靜的等待武考對陣的名單,隨遇而安。
人生于世間,總是有太多的東西無法選擇。
“塵老板,你拿了第一,怎么還不怎么高興了。”段鵬一直呆在塵荒旁側(cè),抬頭看了看天空已至下午的太陽,察覺到了塵荒的心情不怎么好,“要我拿了頭名,我晚上一定得去酒樓醉上一場。你這是因為二皇子的事嗎?”
“段兄,你不是說過嗎?”塵荒淡淡一笑,“活著太難?!?p> “中川正直太子之爭,二皇子聲威浩大,今日之后,我的名字恐怕很快就會被所有世家宗門知曉了。”塵荒說道。
“那不是很好嗎?人出名有啥不好的?!倍矽i迷惑,卻是又道,“唉,不過塵老板你博覽群書,又是戰(zhàn)陣頭名,當是比我聰明,該是有自己想法?!?p> “武試分組,已出!”
伴隨著一名侍衛(wèi)明亮的擊鼓聲,筆考榜單被相關侍從搬離,換上了四十八組寫滿姓名,由數(shù)條細線構成的武戰(zhàn)單人對陣榜單。興許是威名之故,塵荒湊到榜單前側(cè)時,人群有一些認識他的人,竟是直接讓開了一條道路。而段鵬則是由于和塵荒的分組不同,所以便去查看其他的榜單,與其分開。
“很威風嘛,到處都在說你名字?!眽m荒在榜前看了半晌,一道略微猥瑣的熟悉聲音傳來,只見一個道士衣著的年輕人從站在他身后,不是楚星河又是何人。
“藍鈺呢?她不一直跟著你嗎?”塵荒說道。
“協(xié)會有事,她就先走了?!背呛有π?,“對陣的人員,我明天告訴她就行了?!?p> “你拿了一分?!眽m荒繼續(xù)道。
“那又如何。”楚星河笑道,毫無羞恥的說道,“我直接在那試卷上謄寫了我之前給小鈺寫的情詩,其實我本該是零分,那改卷的主考官該是看我父親的面子上,給了我一分,說到底,不也是些勢利之人嗎。”
“示意讓位太子嗎?可你依然置身不了事外?!眽m荒因為對楚星河寫情詩的舉動感到意外,隨即平靜道,“權勢殘酷?!?p> “你覺得我會死嗎?”楚星河笑了笑。
“不知?!眽m荒給出答案,繼而反問“這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像你這樣的聰明人都不知道我會不會死,我這樣不學無術的人哪里知道之后怎么做呢?”楚星河哈哈說道。
“不過比起我,你倒更應該關心一下你自己。”楚星河望向榜單,饒有趣味的說道,“如果我在太子確認后死,你可能明天就死了?!?p> “為何?”塵荒看了看榜單,面無表情。
“都是宗門之徒,你覺得你能活下來嗎?”楚星河說道,“器宗,劍宗,樂宗派出去的人,你那組至少占一半吧?!?p> “宗門招考,武試還要戰(zhàn)宗門之人?難道不都是考生對戰(zhàn)?”塵荒略微疑惑。
“都是些外宗弟子,基本都是初識天下的一重化形境?!背呛永^續(xù)說道,“每年考核的考生質(zhì)量參差不齊,若是只有考生互戰(zhàn),宗門如何挑出那天賦絕佳之人呢?當然,這種事四宗從不會對外明說?!?p> “而且,萬里行和莫云都是你那組,一看就是人有意安排的?!背呛永^續(xù)道。
“我未得罪宗門,亦與他們無仇,為何會死?”塵荒淡然道。
“你能活著參加筆考,就已經(jīng)得罪人了?!背呛诱f著,拍了拍塵荒的肩膀,“當然,那人不會是我?!?p> “我是個閑人?!背呛庸恍?,似是對塵荒所處的險境混不在意,說完便哼起小曲,邁著步子,一臉樂呵的從塵荒身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