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招考,看來又是要出一匹黑馬了啊?!鼻胤逭驹谡锌紙錾戏降母吲_,看著塵荒所在的擂臺說道,又是回想起他那篇戰(zhàn)陣奇文,嘖嘖稱嘆,“想不到帝國中川之外,亦有這等智勇雙全之人?!?p> “你的眼光還不夠。”顧豐年站在一旁說道,“中川,只是求名者聚集的地方。這世間高手,還有太多?!?p> “未達初識,氣的運用也是一塌糊涂,卻是憑借著氣本身的力量戰(zhàn)勝了對手?!鼻胤謇^續(xù)評論道,“難以想象這小鬼到底經歷過什么?!?p> “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鳖欂S年捋了捋胡子,看著塵荒的方向說道,“不過我總覺得,他身上散發(fā)的氣不止一種?!?p> “顧老,你是在說笑吧。”秦峰笑道,“一個人只有一生,便是只有一種信仰,怎么可能會有兩種氣在一個人身上存在呢?”
“你忘了,那一位不就是嗎?”顧豐年挑了挑眉,“鬼劍絕山河。”
“那已是游走世界的傳說之人了。”秦峰搖了搖頭,“況且那傳說擁有兩種氣的時候,早已年過三十,飽受這世間苦楚了,這小孩才多少歲?!?p> “世界很大,又有什么是絕對的呢?”顧豐年悠悠說道,目光又回到了擂臺,“萬里行要上了?!?p> “第二場比賽,萬里行對陣朝封。”
隨著裁判的又一聲高喝,只見一灰袍劍客緩緩上臺。而在他的對面,則是一藍衣男子,腰佩一把極為細長的青色劍鞘,面帶微笑,步若凌云,而此人,正是萬里行。
“看啊,是萬里行!看他全身裹纏于劍氣之中,怕是已經到了初識天下的凝神境了吧?!?p> “十八歲就到了凝神境,也太恐怖了吧,這是打娘胎出來就習武了吧?!?p> “可不是嗎,六公主都沒這么夸張?!?p> 臺底又是一片議論之聲。
“在下朝封,請多指教?!被遗蹌凸笆终f道。
“你不知我是誰嗎?”萬里行忽的一笑。
“縱劍萬里行?!被遗蹌痛鸬?。
“哦?那你為何還想跟我打?”萬里行頗為傲慢的說道,“你連初識天下都沒到吧?!?p> “不是初識,亦有強者?!被遗蹌驼f著,腰間銀刃出鞘。
“呵,看來之前上場那小鬼給了你不少自信。”萬里行說著,目光冷不丁掃了一眼擂臺下目光冷漠,正值休息的塵荒,“我承認那家伙是有點本事,但即使是他,也不會是我的對手?!?p> 灰袍劍客沒有回話,身形一轉,長劍側斬而出,直直攻向萬里行的胸口之位。
“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感受一下之前那個落敗者的痛楚吧。”萬里行冷冷一笑,拔劍而出,一股強烈的狂傲之氣散發(fā)出來,輕盈的劍刃竟是劃出一道猛烈的颶風,猶如催枯拉朽一般,直接破開朝封的招式,又將人旋飛數米,驟然,朝封長劍崩碎,再無起身之力。
整場戰(zhàn)斗,朝封甚至都沒能摸到萬里行的衣角。
“此戰(zhàn),萬里行勝!”
隨著裁判斷定朝封無力再戰(zhàn),宣判結果,擂臺下的人群竟一時有些鴉雀無聲。
一招,又是一招破敵!
接連兩場戰(zhàn)斗,都是不過數秒結束,而萬里行的勝利比塵荒的還要徹底,只是一拔劍,一揮斬,比賽便結束了,中川天驕,在同齡人中竟是強到這種程度嗎?
萬里行淡淡一笑,似是對臺下觀眾這樣的神情很是滿意,隨即又是輕蔑的瞥了一眼塵荒,宛若挑釁。
不過塵荒倒依然是面色不改,無事一般。因為他知道,萬里行所習的氣,可能就是來源于他的性格。出生名門,天資卓絕,視眾生為螻蟻,以狂傲入氣,便是萬里行的道。塵荒若越是在意,便越是無法戰(zhàn)勝此人。
不過,此二戰(zhàn)之后,擂臺的比賽就正常多了,都是打的你來我往,互有招架,厲害一些的人,對面的對手也是皆有出招。而作為擂臺的另一個焦點,洪嘯上陣時,對手竟是在戰(zhàn)斗中途被洪嘯身上軍人特有的殺氣給嚇尿了,導致其整場比賽都未出過五招,引得臺下一片噓聲,這也讓洪嘯成為了組內晉級最為輕松的一人。
勝者出線,很快便迎來了第二輪抽簽,按照上場的序號,塵荒依然被排在了第一位,這一次他的對手,是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法師。
“塵荒對陣沃爾夫!”裁判依然是嗓音不減。
“年輕人,請多指教?!蔽譅柗蛏碇患仙屡郏鎺M肉,脖間掛有一串魚鱗項鏈,緩緩走上武斗臺,看上去極為詭異。
“你多少歲嗎?”塵荒毫無尊長之意的說道。
“三十三,離招考限制年齡還差兩歲。”沃爾夫咧嘴一笑。
“你也是三皇子派來殺我的嗎?”塵荒冷冷道。
沃爾夫先是愣了半晌,眉頭半彎,隨后哈哈笑了起來:“你知道了嗎?”
“誰告訴你的?!蔽譅柗蛘Z氣冷了下來。
“一個沒死的人。”塵荒答道。
“呵呵,原來是之前那個廢物?!蔽譅柗蜞托σ宦暎安贿^就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我入初識凝神,已有二年,就是聚意境的強者,也能斗上一斗,你根本沒有機會?!蔽譅柗蛴弥挥卸寺牭玫降穆曇粽f道。
塵荒沉默了半晌,卻是笑了,只見他高喊了一聲,說出一句讓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話語:“裁判,我認輸?!?p> 剎那間,全場一片寂靜,甚至是裁判都傻眼了,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招克敵,之前實力表現得如此強勁的塵荒,竟然直接認輸了?
“你剛才說。。。。。。你認輸了?”望向塵荒,裁判難以置信的問道。
“是的,我認輸?!眽m荒肯定道。
“不過幾招嗎?”裁判皺了皺眉,隨后提醒道,“武考直接認輸,你會被視為一種恥辱?!?p> “那便成一恥辱吧。”塵荒淡淡一笑。
“你可要想清楚?!辈门姓Z氣有些憤怒,似是對于塵荒這樣大有前途的少年做出這樣的決定極為不滿,“宗考史上,少有不戰(zhàn)而降之人。楚國史上,亦少有不戰(zhàn)而退之兵?!?p> “閣下好意,我心領了。”塵荒說道,“但明知戰(zhàn)必不勝,戰(zhàn)又有何意呢?”
“你還年輕。”裁判繼續(xù)勸道。
“但我已經決定了。”
見塵荒神色堅決,面無戰(zhàn)意,裁判終于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最后惋惜的公布了最后的結果:“此局,塵荒認輸,沃爾夫勝?!?p> 就這樣,塵荒以楚國武者最為恥辱的一種方式緩緩走下擂臺。
圍觀的群眾目視著塵荒,情緒驟變,那原本給予塵荒的一片歡呼贊揚,瞬間化為一片夾雜著某種奇異憤怒的嘲笑。
“廢物,遇見年齡大的就不敢打了嗎!”
“到底還是個來自北鎮(zhèn)的包子,跟中川世家大族還是不能比。”
塵荒穿行在人群中,聽著周圍肆無忌憚的嘲笑,面色沉靜,只是默默的行走,朝著武斗場的出口走去,待其走至無人之處,竟是連他自己也未意識到,開懷的笑了。
“師。。。。。。師傅,他。。。。。。他竟然認輸了?。?!”之前在看塵荒比賽的馬尾辮女孩瞪大眼睛,滿是難以置信的說道。
“生于天地,便行于天地,諸般萬事名利,豈能困我生死?!卞邋堇系篮攘藥卓诰?,哈哈一笑,拍了拍女孩的頭,“好徒兒,你可要多學學?!?p> “唔,我要跟他學什么嘛?”女孩頗為古怪的撓了撓自己被拍的有些痛的腦袋。
“楚國境內,看來也不竟是些無趣之人。”另一處,圣千云一身藍色衣衫,紫色劍鞘掛于腰間,一頂黑色笠帽遮住他那張無暇面孔,望向塵荒的方向,忽然一笑。方才,他一直都在關注塵荒擂臺的戰(zhàn)斗。
“圣尊,此人年紀輕輕,卻是能在瞬息看透殺意,只怕出身經歷并不簡單。”蕭欒也是一身黑袍,在旁側說道,“此一點,便是老夫,也做不到?!?p> “哦?可我看他剛才連人都不敢殺?!笔デг普f道。
“圣尊,人不能只看外相?!笔挋枵f道,“他認輸,是因為他識出對面之人的殺意,不愿再戰(zhàn)?!?p> “人也能在瞬間識出殺意嗎?”圣千云好奇道,“我原以為,只有兇獸才能對周身的危險做出瞬間的判斷?!?p> “對他人殺意快速判斷的能力只有一種訓練方式?!笔挋璩聊蹋凑f道,“殺的人越多,這種意識便越強。”
聽至此處,圣千云嘴角莫名浮現一股笑意,又是多望了一眼那書生少年的背影。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