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桓在王宮的后花園漫步,卻意外見到了近幾天讓自己魂牽夢縈的戀人,他回過身去情不自禁地抓住這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喃喃道:“你……我……”
女孩也不掙扎,她雙手捧著孟桓的玉佩,凝視著上面的蛇紋和山巒,說道:“是的,我就是鮫人族的公主錦柔!”
“我猜到了!”孟桓回答道。
“那天晚上我本是刺殺你的!”錦柔又說道。
“我也知道!”孟桓冷靜地回答道,絲毫沒有意外之感。
“當看到你清澈純凈的目光時,我怎么也下不去手!”錦柔說道。
“如果你真想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地獻給你!”孟桓回道。
“你……你不恨我嗎?”錦柔憂傷地問道。
“不,我很高興大神讓我們相遇!”孟桓動情地說道,“如果沒有遇到你,我的人生現(xiàn)在依然會是那樣的蒼白慘淡、毫無生氣!”
錦柔埋下了頭,低低地啜泣道:“族人在戰(zhàn)爭中殞命大半,剩下的盡是老幼婦孺,在生死存亡之際,我才出此下策,想要魅惑于你,行刺殺之實,但從看到你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你便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可為什么,為什么你偏偏是巫族的子弟呢?”
孟桓緊握著戀人的雙手,注視著她柔情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卻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是你給我本已枯萎的生命注入了新的生機,如果沒有你,我的余生便失去了意義!”
兩個人相互凝視著對方,很快便只剩下濃濃的愛意。
第二天,一切按照計劃進行,赤陵如約賜予了文玉子枝,孟桓對鮫王以族人為重的胸懷表示感謝。
公孫昊英辭別了眾人繼續(xù)游歷,孟桓、太丘、云陽一行回歸故里,和他們一同歸來的還有兩位漂亮的姑娘。
考慮到嚴峻的形勢,孟桓親自在外城的角落里選了一處僻靜的居所,暫時安置錦柔公主,由云陽和茜荷陪伴居住,然后自己孤身一人進內城向巫王復命。
見到巫王之后,為避免節(jié)外生枝,孟桓沒有提及那可怕的烏云,想留在以后慢慢調查,只說已經盡除鮫人部落,文玉樹在戰(zhàn)火中損毀,只留下了這斷枝,不知能否成活。
巫王當然不看重文玉樹的死活,他更專注于這場危機的化解,對孟桓自然是大加贊賞,甚至后悔自己以前對這個兒子不夠了解。
欣喜之余,巫王向全族宣布立孟桓為王儲,全城狂歡三天三夜,慶祝他英雄的兒子凱旋而歸。
孟桓的英雄事跡在巫咸人民間頌揚,他成了全城老少的崇拜偶像,巫王在日常政務中也常常問詢于他,好讓他能夠盡快挑起重任,各路力量都來逢迎巴結這匹猛然間出現(xiàn)的黑馬,一時間門庭若市。
孟桓每天忙于應付,個人時間變得珍貴而緊張,他只有到了深夜才能偷偷到外城去會見自己朝思暮想的錦柔。
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孟桓坐在幽靜的小院中,錦柔則偎依在他的懷抱里。
孟桓說道:“阿柔,感謝你給了我這么多的美好,讓我知道我之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單調和無味,而我虧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
“不,我已經很滿足了!”錦柔輕聲回道。
孟桓忽握住愛妻的手,鄭重地說道:“我保證在不久后,一定會還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我不在乎這些,只盼你能抽時間多陪陪我……還有……還有我們未來的孩子!”錦柔輕輕說道。
“什么?……你?你……”孟桓一時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錦柔則欣慰地點了點頭,向他確認了這一事實。
那一刻,孟桓欣喜若狂,想到自己最近忙于政務,很少抽時間照顧錦柔,他內心里感到十分愧疚。
夜是那樣的靜,又有誰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后的安寧!
權利之爭永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殘酷得多!
…………
轉眼間,戰(zhàn)爭結束已經半年有余了,眼看著錦柔的肚子一天天顯露起來,而孟桓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向父親說明情況。
本來他想找太丘給他出個主意的,可太丘的家人卻說已經幾天都沒有見到他人了,孟桓覺得奇怪,最近沒聽說他要出遠門呀!
就在孟桓準備回家的時候,突然有宮人傳話說巫王要馬上見他,孟桓心中不禁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巫王在見到他后嚴厲地質問道:“你可是尊我命令,徹底鏟除了鮫人部落?”
孟桓的心咯噔一下,但還是說道:“父王,我保證鮫人族再也不會出現(xiàn)!”
巫王隨即大發(fā)雷霆,怒氣沖沖地說道:“好好好,到現(xiàn)在還和我玩文字游戲,真是我的好兒子?。∥襾韱柲?,你和你的情人生活可還好嗎?”
孟桓大吃一驚,巫王怎么知道錦柔的存在呢?他一時不知應該如何對答才好。
巫王又問道:“怎么不說話?被揭穿了嗎!你和敵人串通一氣來騙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孟桓跪倒在地,解釋道:“父王,請聽我解釋,阿柔她……”
“不必說了,我已經知道的很清楚了!”巫王打斷了孟桓的話,說道:“我本以為自己有一個英雄的兒子,沒想到卻是一個通敵的叛徒,而且如今還整天和一個異族混在一起,玷污我巫族的血脈,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可還知道自己是巫咸的王儲?”
“父王,難道王室就要薄情寡義嗎?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做一名平民!”孟桓不知哪來的勇氣,厲聲反駁道。
“是嗎?好啊!有骨氣!”巫王暴跳如雷,怒喝道,“你不是喜歡在外城居住嗎?從明天起,你就去做一個平民吧!”
“父王,我……”孟桓還想解釋。
然而,巫王早已拂袖而去,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孟桓。
孟桓被貶為平民,從此不準在內城居住,他匆匆來到外城的居所,和云陽商量對策。
云陽說道:“東海的事只有我們幾個知道,我想秘密泄露和大哥失蹤肯定有關系!”
孟桓說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我覺得太丘此時應該處在極大的危險中,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話雖如此說,但孟桓和云陽卻一直找不到太丘的下落,他就好像是從這個世界蒸發(fā)了一樣。
眼看著錦柔即將臨產,孟桓也只能把這些疑惑暫時放一放,多花一些時間陪伴愛人。雖然空氣中已經彌散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但兩個人卻在這危機四伏中享受到了難得的清閑,度過了他們人生中最后,也是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但這僅有的平靜也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那一日,云陽和茜荷到外面采購圍產用品,以迎接即將到來的小生命,卻在無意間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他們急得連挑選的東西都沒有拿,便匆匆趕了回來。
一進院,遠遠就聽到孟桓在為錦柔哼唱自己新寫的詩歌,那是一首動聽的曲子,字里行間充滿了濃濃的愛慕之情。
淡淡的紅妝,
掩著你深情的臉龐;
五彩的絲線,
織就你出嫁的霞裳。
你是閃亮的燈火,
在黑夜中綻放著光芒;
似水的柔情呀!
滋潤了我心靈的創(chuàng)傷。
啊!
美麗的新娘!
我愿守護在你的身旁!
一起歷盡蕭瑟的風雨,
一起沐浴春天的暖陽!
相伴今生今世,
直到地久天長!
…………
“二哥!”云陽焦急地喊道。
孟桓抬頭看是云陽,便起身道:“是三弟呀,看我寫得如何!”說著把寫有歌詞的稿子遞了過去
云陽一把接過詩稿,看也沒看,便隨手交給了身旁的茜荷,轉而說道:“二哥,你怎么還有心情唱歌?”
一句話把孟桓問得一愣,反問道:“怎么了?”
云陽說道:“城中出事了!”接著他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講述了一遍。
原來,昨日巫咸城一夜之間,竟突發(fā)數起命案,受害人還都是稚氣未脫的孩子,尸體旁殘留著水漬和類似鱗片的痕跡。
“這擺明了是有人要拿鮫人族的事情做文章!”云陽末了說道。
“是??!”孟桓深思道,“看來就算我隱居不出,也難逃這生死漩渦了,或許大哥說得對,從出征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也許真的是意外呢,我們先等等看!”錦柔說道。
“但愿吧!”孟桓說道,“我和云陽這幾天先調查一下!”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城中接連發(fā)生命案,孟桓和云陽每天晚上在城中巡游蹲守,但由于巫咸城建在大海中的平臺上,兇手憑借海水隱蹤藏行、神出鬼沒,雖屢作大案,竟沒有留下一點兒蛛絲馬跡。
這時,不知從哪里傳出了流言,說是有幸存下來的鮫人潛游到巫咸報仇,一時間恐怖氣息蔓延開來。
孟桓聽到消息后,立刻感到坐臥不寧。
他和云陽商議道:“三弟,看來局勢越發(fā)明顯了,肯定是沖著我來的,若是大家知道有鮫人住在這間院子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云陽說道:“二哥,不若我們逃出巫咸,遠離這是非之地!”
孟桓嘆息道:“我也想如此,怎奈阿柔即將臨產,就在這幾天了,不便遠行!再者,大哥至今下落不明,我們怎么好背信棄義!”
云陽說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做準備,如若有變就拼它個魚死網破!”
孟桓說道:“這是在巫咸城,城中高手如云,就算是你我有些本事,也抵不住人多勢眾?。 ?p> 云陽說道:“走也不行、打也不行,難道只能眼睜睜做待宰的羔羊?”
孟桓說道:“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只有抓住這個兇手,才能平息事端,洗清我們的嫌疑!”
“可惜剛剛摸著點兒他作案的規(guī)律,這崽子就潛藏不出了!”云陽一邊說,一邊一拳捶在石桌上。
孟桓和云陽正在討論,忽聽門外傳來了一聲問詢,“孟桓公子可是住在這里?”
孟桓朝著門外觀看,卻是公孫昊英來了。
孟桓趕緊往外迎接,說道:“昊英兄既前來怎么沒有提前知會一聲!”
昊英回道:“我本是游歷到此,順便來見一見故友的,也不是專程探望!”說著和孟桓走進了屋內。
昊英一進屋便換了一副神情,說道:“老弟,我從一進城就耳聞了巫咸最近發(fā)生的怪事,恐怕于你不利呀!”
孟桓回道:“昊英兄說得極是,我們也正在商量怎么抓住這個元兇!”
昊英說道:“依我看,老弟是當局則迷呀!”
孟桓問道:“但不知此話怎講?”
昊英反問道:“公子,你覺得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誰呢?”
孟桓沉默不語。
昊英說道:“看來你也能猜出幾分,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依我之見,你當務之急只有兩條路可走!”
云陽在一旁忙說道:“還請兄長指教!”
昊英說道:“孟桓,你自被巫王貶謫,便再也沒有進過宮中,可你想過沒有,為什么敵人會突然展開如此明目張膽地行動!”
孟桓依舊沉默不語。
“為什么?”云陽卻在一旁問道。
“想那深宮中的角逐,瞬息萬變,我想敵人必然是已經掌握了大權,才敢如此肆無忌憚!”昊英說道。
“可我現(xiàn)在只是一介平民,早已無心王位,對他們又有什么威脅呢!”孟桓自顧說道。
“憑借東海一役,你早已是名聲大噪,縱是安于平民,當權者又豈能安心。所謂‘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就算是季厲登上了王位,只要有你存在一天,他也不會踏實的。所以,你現(xiàn)在不應該再把心思耗在捉兇破案上了!”昊英說道。
“你的意思是……”孟桓如夢初醒。
“第一條路是潛入宮中見你的父王,如果我所料不錯,他現(xiàn)在應該正處在危險之中,但憑借巫王的影響力或許形勢還能有所轉機;這第二條路便是逃出巫咸,以圖日后東山再起!”昊英最后說道。
…………
當天晚上,孟桓趁著夜色潛入了內城。
雖然內城把守森嚴,但那些衛(wèi)兵對孟桓來說也只是擺設而已,他順著熟悉的道路一路來到了巫王的寢宮。
在微弱的火光下,他見到了倒臥在病榻上的父親,也明白了這一系列事件的殘酷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