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姜渙之的背影她竟隱隱有些心疼,這對她來說或許不算什么,但是對姜渙之卻不一樣。
“你沒事兒吧?”赤玄蹲下輕柔地問他。
姜渙之聽見微微一怔,轉(zhuǎn)過來看到她有些驚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找到你了?!?p> 他這是,喝醉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快回去吧?!?p> 赤玄像哄小孩子一般,扶著他起來。
聽到她的聲音,姜渙之發(fā)自內(nèi)心一笑,穩(wěn)穩(wěn)站著,伸出手牽著她的手。
倆人來到最繁華的街上,站在大街中央。
街上許多人都在收攤準備回家,燈光已滅了不少。
偶有行人在與小販在進行最后一輪討價還價,大家并沒有對他們投來太多目光。
赤玄:“你要做什么?”
姜渙之沒有回答她,一只手牽著她,另外一只手在空中一揮。
一瞬間燈火通明,木攤、房屋、行人手中提著的物什……
但凡眼中能看見的物件,都在這一刻亮了起來,周圍散發(fā)出微光,明亮卻不刺眼。
街上的行人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嚇了一跳。
有的人眼見手中的東西突然發(fā)出亮光,嚇得徑直朝地上一扔,大晚上的見了鬼了!
赤玄甚為震撼,轉(zhuǎn)頭看了四周,問道:“這是,縛靈焰?”
原以為縛靈焰只是一個小法術(shù),沒想到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一條街都亮了起來,當真心顫。
姜渙之大概有些醉,神情恍惚起來,點了點頭。
起初街上的人一驚,后來慢慢適應(yīng)后發(fā)現(xiàn)并無不妥,駐足欣賞這一番景色來。
由此吸引過來許多人,人潮涌入這一條街,紛紛驚嘆。
姜渙之看著赤玄說道:“現(xiàn)在不暗了,也不是你一人,怎么樣?”
赤玄:“什么跟什么啊?”
姜渙之:“我不會扔下你一個人,就算在黑夜里,也有我陪你?!?p> 此時此刻,她似乎再也不能聽到其它的聲音,心像被什么東西擊中一般,眼前之人告訴她,“有他”。
這兩個字像一股暖流穿過,重新遇到他,他,真的不一樣了,而她,似乎也在轉(zhuǎn)變。
心中有光明,眼前無黑夜!
赤玄反手拉起姜渙之,“走吧”。
姜渙之任由她拉著,兩人一前一后穿過人群。
“??!怎么回事兒,我這是怎么了?”路邊有人不可思議地大叫。
“救命啊,我怎么變成這樣子了!”
“是那個男人,我看見了,是他把咱們變成這樣的,妖人!”
不對啊,他們好像在說這邊,姜渙之!
赤玄回過頭,姜渙之正饒有興趣地伸著一根手指對著路邊的人不停變換方向地點點點。
隨后那些人渾身發(fā)出亮光,暴跳如雷地看著他們兩個,似要把他們生吞活剝才行。
您真是大爺!縛靈焰還可以這樣用?姜渙之你快醒醒啊,咱們要被打了你知道嗎!
眾人圍了過來,對著他們指責(zé)。
“怎么回事兒啊,你們!好玩嗎?”
“還不快給我們恢復(fù)正常,太過分了!”
面對指責(zé)聲,赤玄理不直但氣壯地回答到:“我相公喜歡,你們管得著嗎,一邊玩去?!?p> 她是不是太過分了?好像是他們自己無理在先。那也不管,她可是魔宗啊,自然要對得起她的身份,死不承認,死不悔改。
“你你你,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你們夫婦絕了,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雙?!?p> “真是長見識,太不要臉了,沒見過這樣的人?!?p> 赤玄被淹沒在口水中,姜渙之卻不受影響,對遠處的人指點起來。
甚至踮起腳尖看向街尾,查看是否有漏網(wǎng)之魚。
眼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赤玄小聲對姜渙之道:“你收斂一點啊,啊喂,別指了?!?p> 這下好了,整條街亮的不能再亮了,因為他們兩個已經(jīng)被包圍在一片“光明”之中,大有亮瞎雙眼之勢。
“行了,我求你別折騰了,我已經(jīng)感受到你灼灼的內(nèi)心了?!背嘈p手握著姜渙之的拳頭無奈說道。
姜渙之撅起嘴巴,但乖巧地點頭,然后放下了手。
這對她來說實在是暴擊,“你在外是人人尊敬的姜閣主啊,你這是怎么了!”。
但是他這迷糊樣子的確又有些戳人啊。
“夠了,再吵吵,我把你們變成豬頭,都給我讓開?!?p> 赤玄盛氣凌人地大吼,人群中一人拿著劍對著他們,赤玄手一揮,把劍拿在手中,眼神凌厲,然后,徒——手——折——劍!
眾人看得眼睛發(fā)直,一愣一愣地張大了嘴巴,身體不自覺移步,讓出了一條道。
赤玄拉著姜渙之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離開,反正縛靈焰也就幾個時辰的效用。
看看,渾身發(fā)亮,多像個吉娃娃,走夜路也不怕了,多好,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轉(zhuǎn)進另一條街道,還有一家藥鋪開著,赤玄直接拉著姜渙之走進去。
“老板,葛花、葛根各三錢,五味子兩錢,明決子一錢半,桑葚三兩……給我包起來?!背嘈f道。
老板:“這位姑娘頗通醫(yī)道啊,這醒酒藥是給您身邊這位抓的吧?”
赤玄:“抓就是了,對了,再給我來點兒山楂?!?p> “好勒”,老板殷勤地撿藥稱重然后打好包
“一共是二百文?!?p> 嗯?她多年不買東西,如今竟已經(jīng)瘋漲到這種地步?
“老板,便宜點。”赤玄提高了嗓門,講價錢,氣勢上一定不能輸。
“姑娘,你當我這兒是菜市場呢,不興討價的啊?!崩习鍛B(tài)度強硬。
“二十文!”赤玄一口說道。
老板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瘋了嗎?”
赤玄:“二十一文?!?p> 老板:“去去去,不賣?!?p> 赤玄態(tài)度同樣強硬,把討價還價硬生生搞成一幕惡霸上門收保護費的樣子,義正言辭地說道:“二十二文?!?p> 老板:“您走吧,這生意我不做了?!?p> 赤玄拉著姜渙之坐下道:“二十三文?!?,反正她有五十文,慢慢來吧。
“二十四文、二十五文、二十六文……你到底賣不賣啊。要不這樣吧,我給你寫幾個藥方,保證是你沒見過又有大用的,別人哭著求著我都不給,今日有緣贈與你,遠比這藥材值錢多了。”赤玄振振有詞地說道。
老板嗤之以鼻:“算了吧,我行醫(yī)多年,什么沒見過?!?p> 赤玄:“你這人怎么如此固執(zhí),看見我旁邊這個男人了嗎,你知道他是誰嗎?”
然后壓低聲音,小聲地說道:“他啊,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燒殺搶奪無惡不作,強搶民女更是手到拈來,你要惹得他不高興了,他不拆了你的店你都得燒高香?!?p> 說完看向姜渙之:“來,讓老板瞧瞧?!?p> 姜渙之拿起杯子,用兩根手指啪嘰捏碎。
不錯不錯,看這堅毅的眼神,果敢的勁頭,他們兩個走到江湖中那絕對是傳奇一般的人物。
赤玄:“老板,看見了嗎,這人不好惹啊?!?p> 老板呆滯一瞬:“罷了罷了,一百文給你,拿走?!?p> 赤玄:“五十?!?p> 老板擺擺手:“拿去拿去,這大晚上的,懶得跟你們耗?!?p> 赤玄走到柜臺,拿起藥材,從錢袋抖出一堆銅錢,一數(shù),四十九個,強詞奪理道:“不用找了?!?p> 老板目光空洞地盯著她,赤玄拿過紙筆寫了幾張東西,然后心滿意足地帶著姜渙之離開了。
老板搖搖頭,自認倒霉,隨手拿起赤玄留下的那幾張紙。
一看竟呆住了,真真是他沒見過的,治療哪些疾病、用法用量、注意事項都清楚明白地寫出來。
這幾張藥方經(jīng)他一推敲,果真是妙啊。
回到小屋,赤玄扶著姜渙之坐下,然后轉(zhuǎn)身準備煎藥去。
姜渙之迅速拉著她的手,“不要走?!?p> 赤玄:“我不走,我去給你煎藥?!?p> 姜渙之這才一頓一頓地放開了手,鬧著脾氣出去,坐在院子中央。
赤玄跟著跑出去,見姜渙之好好地靠著柱子坐在那里,便熬藥去了。
待她端著藥過來,姜渙之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走到他面前蹲下將藥遞給他,“應(yīng)該不會太苦,你試試?!?p> 姜渙之接過一口飲下,然后低下頭盯著手中的空碗。
“進去吧?!保嘈噲D拉他起來。
姜渙之卻執(zhí)拗地不愿進去。
“為什么不愿意進去?”赤玄疑惑地問他。
“我怕,你會不見?!苯獪o之輕聲答到。
赤玄:“所以,你昨天,一整晚都在這里?”
姜渙之沒有回答,眼睛不停打著閃,迷迷糊糊地看著她。
她心中動容,眼睛明亮,淡淡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