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唐棣看出了他心中不快:“罷了罷了,不提這事了,你從她出生起就護著她,還好她是應(yīng)龍殿下的女兒,否則誰也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煞??!”
洛瑾凡沉思一會兒:“我好像做錯了?!?p> 唐棣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不語。在他的事情上有時候越說越麻煩,干脆岔開話題。
“小王爺還在為那條雪螭傷神嗎?”唐棣問道:“都快幾千年了,你們家小王爺也真夠?qū)G榈摹!?p> 洛瑾凡嘆了口氣:“素帛本就承擔了無妄之災(zāi),瑾瑜沒了玩伴自然不好受,不過……他也沒說什么?!?p> 忽然,乾坤鏡中,玄順的聲音急迫傳來:“君上!與月隱城一戰(zhàn),我軍損失慘重?!?p> 洛瑾凡聞聲放下酒杯,一陣黑霧散去,就消失不見。
洛瑾凡眼中閃過一抹急切:“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人給我?guī)Щ貋?。?p> “是,君上!”
“月隱城……”洛瑾凡眼中諱莫如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應(yīng)龍殿下,可千萬別讓本君失望啊?!?p> 半月后
月隱城月棲樹下,一女子身量芊芊,容顏傾國,此刻卻面露難色:“父親真的要將箋箋送去龍窟山嗎?”
樹下一男子負手而立,發(fā)冠之上的月光靈石熠熠生輝,長發(fā)如瀑,大半銀絲,他似乎在思考,有似乎此刻不想多說什么。
“父親,箋箋這幾天因為禾遙的事悶悶不樂,如果讓她這么去龍窟山,我不放心?!?p> 那男子雙眸緩緩合上,那強大的威壓讓月隱清竹不敢抬頭。
月隱默吟的拇指不停地在掌心的夜明珠上來回描摹?!按耸?,不必商量了?!?p> “可是箋箋……”月隱清竹并沒有放棄。
“清竹?!痹码[默吟打斷了她的話“這是你欠她的,如果她能回來,好好補償她吧?!?p> 月隱默吟垂眸,沒有一絲憐憫,仿佛他制裁的是一只螻蟻??v使月隱清竹也很難相信,從小到大,父親一直這樣理智,沒有看他因為什么失策,但是月隱熙箋可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至少月隱熙箋能讓他的面龐露出微微笑意。他以為,父親是愛著箋箋這個女兒的??墒恰?p> “父親,在您心中,這天下蒼生真的比你的女兒都重要嗎?”月隱清竹壯著膽子,這是她第一次頂撞自己的父親。
月隱默吟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月光如練,皎潔無暇。月隱默吟側(cè)身,眸子中似乎夾雜著一絲慍怒,卻讓人捉摸不住,瞬間恢復(fù)如常。
“這是我最后一次聽見你說這樣的話,別讓我遇到下一次?!蹦锹曇羧缤顪Y,沒有半分溫度,更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月隱清竹知道,這是父親的底線,于是跪了下來:“父親,清竹懇請父親三思?!?p> 月隱默吟冷笑,心中的怒氣似乎已經(jīng)幾乎呼之欲出:“月隱清竹,鬼族要我的女兒做質(zhì)子,同樣都是我的女兒,你妹妹有銀龍真身,你卻沒有,若你遭遇不測,難不成還要我賠上整個月隱城殺上龍窟山嗎?”
允葃看著這對父女,動人的眸子似乎蘊藏著千言萬語,最終卻只化作一聲輕嘆。
她輕步上前,拍了拍月隱清竹的肩膀,用手語說道:“相信你父親,他不會讓箋箋有事的?!?p> 月隱清竹似乎還要說什么,卻被允葃的眼神打斷,這是她的母親,月隱清竹從未見過她生氣,那溫柔似水的眸子曾經(jīng)也是疼愛箋箋的啊。
月隱清竹才知道,此事真的沒有余地了:“既然如此,女兒懇請,這次親自護送箋箋前往龍窟山?!?p> 月隱默吟看了他一眼:“應(yīng)該的。”
“謝父親?!币坏吻鍦I重重砸在月棲樹下的土地上。
那一年,兩千歲的月隱熙箋送上龍窟山,一路上月隱清竹親自護送。月隱清竹面覆白紗,精致面容若隱若現(xiàn),那一雙眼睛美得動人心魄,足以看出那面紗后面的傾國傾城。
龍窟山的使者已經(jīng)早早到達,站在最前面的是鬼君的內(nèi)官和貼身侍衛(wèi)玄順,那身身著玄衣,眉眼如鋒,但言談舉止之間卻不露殺伐:“早聞清竹小姐風華絕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月隱清竹并未下馬,不卑不亢:“玄侍衛(wèi)言重了,小妹在此叨擾,還望鬼君多加照拂?!?p> 玄順看月隱清竹這模樣,心中暗忖,這聲音……還真像……隨后,他頷首,好一個月隱城的女兒,不愧是殿下選中的人,這個月隱清竹倒是有幾分膽色。
“清竹小姐之托,玄順記住了?!?p> 玄順此人跟隨鬼君大小戰(zhàn)役無數(shù),可此刻卻在他面前感受不到一絲異樣,要讓一個人將自身氣場壓制別人很難,但是更難的是一個本就殺伐決斷的人將自己的氣場隱藏。
鬼君大人一向不知道低調(diào)為何物,就像這一次,興師動眾折了百萬雄兵和三界抗衡,最終竟然為了月隱城一個女兒,簡直是個瘋子,他身邊竟然有這樣的人,鬼君此人,還真是個奇人。
“小妹頑劣,如有不妥,請多擔待,只要小妹安然無恙,月隱城便不會動一兵一卒,如若不然……”
月隱清竹躬下身子,將唇湊到玄順的耳邊:“你這龍窟山,我寧愿以整個月隱城為代價,也將帶著月隱鐵騎親自踏平。”
玄順面色不改,依舊謙遜,低聲說道:“清竹小姐今日之言,玄順定然帶到?!?p> 月隱清竹冷哼,提起韁繩退至馬車旁邊,月隱熙箋撩起車簾,那稚嫩的模樣卻透著倔強,紅著眼睛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看見月隱清竹挑起簾子,卻直接將眼淚抹去。
月隱清竹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探了過去,握住月隱熙箋冰涼的手。月隱熙箋漠然,甚至沒有看月隱清竹一眼。
“箋箋,乖乖在這里等著姐姐,姐姐會接你回家的?!?p> 月隱熙箋沒說話,垂眸不語,冷酷的眸子沒有一絲情緒,那五官精致得不可方物卻沒有一絲表情,仿佛泥塑一般。
這世間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有條件的,禾遙愛她前提是她不能成為禾遙的阻礙,如若不然,禾遙就會像現(xiàn)在這樣,離她而去。
父親疼愛她,前提是她和天下蒼生不可沖突,如若不然,父親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天下蒼生,而拋棄她。
月隱熙箋冷笑,都說她是應(yīng)龍夜神的小女兒,從小受盡寵愛,可誰又知道,月隱家天性涼薄,這一切,都是假的。
月隱熙箋心如死灰的笑容刺痛了月隱清竹的心,她心一橫,一夾馬腹,帶著眾人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