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清竹一頓,似乎并沒有對月隱熙箋的回答表示驚訝。
對待感情,月隱清竹相信,月隱熙箋絕對是個小白癡,什么都不懂不說,而且……還有個禾遙梗在那里呢?
以月隱清竹對自家妹妹的了解,就算她不說,這四千年也月隱熙箋也斷沒有忘記禾遙的道理,但是從她的眼中,月隱清竹不難看出,這幾年,洛瑾瑜對她很好洛瑾瑜在月隱熙箋心中的分量更是不輕,或許這一點,月隱熙箋都沒發(fā)現(xiàn)。
“唉。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心硬這一點還真不愧我們月隱城的女兒?!?p> 小沒良心的?
對月隱清竹的這句品評,月隱熙箋忍不住開始自我反省,想起這些年的一幕幕。
忽然她想起,她受欺負的時候,洛瑾瑜的溫柔相待,雖然沒說過別人一句話,卻用自己行為告訴所有人,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從那以后,再也沒人對她不敬。
為了尹觴的一句話,他不惜跪了三天也要讓對方得到懲罰。
她還記得……小時候她最害怕打雷,曾經(jīng),那些晚上,洛瑾瑜親自守在她身邊。雖然嘲笑她膽子小,但是卻一直在她身邊一直到天明,就坐在地上靠著床板睡。
“月隱熙箋,除了爺,沒人能欺負你?!?p> 雖然她總是被罵,可是……
月隱熙箋嘆了口氣:“嗯?!痹码[熙箋承認了月隱清竹的看法,洛瑾瑜的確對自己很好,這么好,自己竟然還不知道什么是喜歡……果真夠沒良心的。
“等我當了家主的吧,或者你自己當,到時候,你想怎樣,就怎樣?!痹码[清竹噗嗤一笑,捏了捏月隱熙箋的臉蛋兒,她的這個妹妹啊,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對待感情,或許是曾經(jīng)對禾遙的那種懵懂純粹而熱烈,讓她最后感覺失望從而再也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了吧!
月隱熙箋的語氣平淡:“我不想當家主,我也不喜歡月隱城。”
月隱城,已經(jīng)再也不是自己曾經(jīng)的樂園,這四千年幾乎每一天她都翹首以盼來自月隱城的消息,可是……絲毫沒有。月隱城……已經(jīng)不是那個曾經(jīng)讓她盡情歡笑的地方了,有關這里的一切,不過水中月,鏡中花罷了。
月隱清竹打了她一下:“你又胡說。”
月隱熙箋躺了下來,還好床夠大,足夠她們橫七豎八地這么躺著。
月隱熙箋嘆了口氣:“如果我在月隱城,我就也一輩子不出去。”銀杉的話如同一枚橫刺,刺得她隱隱作痛。
月隱清竹冷笑:“怎么?因為你想陪著洛瑾瑜?”
月隱熙箋將手交疊在腦后,不應聲。
月隱清竹一骨碌爬起來:“你還真這么想的?”
月隱熙箋垂眸,片刻搖搖頭:“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直以為,鬼族就像外界說得那樣,一切都是罪惡和殺戮。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洛瑾瑜就不會被困著那么久了?!彼敲磹圩杂傻娜?,如果他看見月隱城的星空,月隱城的花海,極樂谷的珍奇異獸那該多開心?
不知怎么,月隱熙箋一想起洛瑾瑜的笑容,就忍不住開心,然而……
月隱清竹噗嗤一笑:“看來,你還真把這當回事了。不就是妖神的詛咒嗎?”
月隱熙箋不解:“你怎么知道的?爹娘知道嗎?”
月隱清竹挑眉:“這又不是什么絕密,除了你這個小傻子,三界都知道了,你是不知道當年妖王的嗓門兒有多大。”
月隱清竹看她似乎真的認真了,將雙手交疊在腦后:“自從你被擄去為質,鬼族上數(shù)幾輩的事,事無巨細,雖然有些事有些匪夷所思,不過上一次……咳咳”月隱清竹臉微微一紅:“我用特殊的方式,微微一試,洛瑾凡那個木頭,一下就暴露了?!痹码[清竹一拍手“看似匪夷所思的事兒,竟然還是真的?!?p> 月隱熙箋眼睛一亮:“那你有辦法嗎?”
月隱熙箋從小就相信,自己的姐姐,無所不能。
月隱清竹推了一下月隱熙箋的額頭:“丫頭,你是不是傻啊。”隨即,坐了起來,仔仔細細為她分析“妖王之事,鬼族能鎮(zhèn)壓,那就鎮(zhèn)壓,至于洛瑾瑜……”月隱清竹失笑:“你還是換一個人喜歡吧。”月隱清竹嘆了口氣,曾經(jīng)她以為,月隱熙箋回家后,就一定能讓她活得圓滿,可此刻,她第一次懷疑,月隱熙箋到底愿不愿意回來?
“可是……”月隱熙箋不懂,為什么姐姐要說這樣的話。
“刀兵之禍,哪能是他一人能左右的?能給這世間帶來不幸的從來不是一個從小待在龍窟山的小子,而是這世間人們的貪念。可是這世間男子千萬,唯有鬼族不行。”月隱清竹的眼神格外認真,甚至收斂了幾分笑意,月隱熙箋蹙眉。
“為什么……”
月隱清竹撐起了月隱熙箋兩側的臉頰:“傻丫頭,鬼君繼任者,都是情路不順,要把人生八苦做一大劫,你可知如今的鬼君洛瑾凡和昔日迦南神女?兩人的下場,一人魂飛魄散,一人行尸走肉,他們之間的愛情那是毀天滅地也不為過,鬼君遇見迦南神女一見傾心,那之后的種種,對三界來說就是浩劫。熙箋,整個月隱城,都是你的,你有權利享受最高的榮耀和最完美的人生?!?p> 月隱熙箋眸子顫了顫。
最完美的人生?
月隱清竹噗嗤一笑,輕輕推了一下月隱熙箋的額頭:“別胡思亂想了,若你真的放不下,明年你生辰,姐姐親自派人把他從龍窟山接來,一路我們的人親自護送,不讓他下車一步,也算不得他出山,你說對嗎?”
月隱熙箋一愣:“那怎么行……”洛瑾瑜被人禁錮在龍窟山都快四萬年了,這其中不論是他父親還是如今的鬼君對他都不肯放出來,姐姐怎么……
“放心。”月隱清竹輕輕地彈了一下月隱熙箋的額頭:“鬼族欠咱們月隱城的人情他洛瑾凡怎么都還不完,到時候我把他弟弟搶了出了事我擔著?!?p> 月隱熙箋眉眼一瞇,姐姐這話,她怎么聽著好像姐姐和鬼君殿下很熟似的?這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月隱清竹挑眉:“一路上你都不說話,爹娘都很擔心,你放心,以后這月隱城,只要你想做的事,沒人會阻攔?!?p> 月隱清竹說得斬釘截鐵,那語氣讓人不容置喙,爹爹說過,姐姐是他心中最屬意的未來家主人選,月隱城的主人必定說一不二,就像父親,就像姐姐。
“為……為什么?”月隱熙箋有些不解,在仙門世族中的子女,哪怕再怎么任性,都不會有父母給出這樣的承諾,就連姚堯那樣無法無天,將軍府也未曾說支持她的所有決定。
月隱清竹摸了摸月隱熙箋的腦袋,眼中情意,溢于言表:“你不是說了嗎?你用四千年,換取月隱城今日的地位,這四千年,仙門眾族沒有停下對鬼族的討伐,因為你,父親有了不出兵的理由,休養(yǎng)生息。所以……這些是你應得的?!?p> 月隱熙箋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攪弄著自己的裙擺。
“如果這是對當年的事的補償,我想……不必了?!?p> 月隱熙箋的聲音很輕,或許四千年的鬼族生活讓她已經(jīng)離月隱城的千金做派相差甚遠,可是月隱城刻在骨子里的高傲倒是讓她繼承得十成十。
月隱熙箋的聲音一向沒有溫度,在夜里,月隱清竹更感覺到些許無力:“其實……父親母親很愛你的……”
月隱熙箋垂眸:“姐姐,這些年我過得挺好的?!痹码[熙箋能理解他們的想法,不過這四千年的不聞不問,已經(jīng)將她的心涼透了。
月隱清竹點頭,表示理解,她不再多說話。二人就這樣,異向而眠。
自從月隱熙箋離開之后,洛瑾瑜整日悶悶不樂,見誰都一副不待見的樣子,板著臉,話很少。
“都多少天了,你怎么還這個樣子?”洛瑾凡看洛瑾瑜吃飯都沒個好臉色,終于忍不住了。
洛瑾瑜冷哼一聲,狠狠戳了一下碗中的白米飯。沒打算搭理他,這三界之中,哪個人見到他洛瑾凡敢這個態(tài)度,怕不是活擰巴了。可是眼前這個物種……
洛瑾凡眨眨眼睛:“行行行,我給你陪個不是?!?p> 洛瑾瑜甩了一個白眼:“事情該做的你都做了,現(xiàn)在道歉,大哥你可真是出息?!甭彖っ黠@不領情,連看都沒看洛瑾凡。
洛瑾瑜的脾氣雖然不小,可是他從小到大從來不說話陰陽怪氣的,看來這次屬實是把這只小獅子惹炸毛了。
洛瑾凡咂咂嘴,嘆了口氣:“唉,我還以為清竹姑娘和我商議明年八月十二邀請我們?nèi)ピ码[城你會挺高興的呢,看樣子,你好像根本不愿意搭理我……”說著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樣:“唉,可惜清竹姑娘一片苦心?!?p> “啪!”洛瑾瑜筷子一摔。
“你若看上清竹小姐,自行去便是,月隱城,誰稀罕!”
說完直接揚長而去。
留下飯桌上支支吾吾不知所以然的洛瑾凡,身邊的侍衛(wèi)勸他息怒,洛瑾凡指著門口,氣的發(fā)抖:“你看這倒霉孩子……”說著裝模作樣的拍桌子“豈有此理!”
身邊玄順翻了個白眼:“這不都是您慣的?!?p> 洛瑾凡抬腿就給了對方一腳:“他不給我好臉,你湊什么熱鬧!”
“殿下,月隱小姐離開,連一句再見都沒和小殿下說過。小殿下對月隱小姐的心意,您最清楚,小殿下埋怨您,埋怨熙箋姑娘,也是情有可原的?!?p> 阿萊實在忍不住了,說了幾句。
洛瑾凡嘆了口氣,不再說話。阿萊所說的,他又何嘗不知,只是他沒想到,一向沒心沒肺的洛瑾瑜這一次竟然真的動了心思。
原來,月隱熙箋的存在不過是素帛的替身,是洛瑾凡給洛瑾瑜尋找的新玩伴,不過……洛瑾凡扶額,看著自家弟弟這副模樣,他是比誰都熟悉的。
他這幾日茶飯不思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洛瑾瑜從小到大無法無天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哪見過他為什么事兒這么難過的?。?p> 遙禾山莊莊主夫妻倆又得一女,九州之人紛紛帶著家眷前去慶賀,月隱城距離遙禾山莊最近,遙禾山莊添丁,月隱家沒有不去之理,這也的確是個機會讓月隱熙箋面見仙門眾族,畢竟鬼族的宴席能進門的仙門氏族屈指可數(shù),大多數(shù)的人都只是聽說月隱城的二小姐回來了,卻并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神仙似的質子。這次遙禾赴宴,正好也不失為一次機會。
傅筠琚
助攻二號,月隱清竹上線。 還有,謝謝方十方童鞋這幾天的票票,大恩不言謝,今日加更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