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非背靠山崖,周遭妖獸不斷圍上來,一頭黃金圣輝猛虎搖頭晃尾地從妖獸群中走出,一股兇煞之氣縈繞,雙瞳緊盯著羅非。
下一刻,便見那虎額頭王字漸有暗紅色絲線跳動,隨后有風(fēng)聲嗚咽,周遭溫度仿佛降低了幾度,有尖聲刺耳難聽,而后便見那王字之中有一道身影從中跳出,有如云煙,縹緲看不見那人五官七竅。
“倀鬼?”羅非下意識地吐出這兩個字。
相傳,但凡命喪虎口的人,其魂魄會終生禁錮在虎頭王字之中不得脫困,除非找到下一個替代的倀鬼。
“倀鬼,它也配讓我做它的倀鬼!”那虛幻人影笑了一聲,緩緩說著,整個身子從王字之中走出,就坐在那黃金圣輝猛虎頭頂。
那虛影巴掌大小,但當(dāng)它出現(xiàn)的那一刻,周遭的妖獸不由得低下頭,那黃金圣輝猛虎兩前足跪伏下來,以顯對那虛影的尊崇。
羅非心中一驚,不是倀鬼,不可居王字魂海,那虛影自魂海中走出,身份必然不丹。
他朝著虛影拱手抱拳作揖:“煩請先生,留我個全尸,不入禽獸之口!”
他身藏鳳凰神血,對妖獸而言是大補之物,吞了他就相當(dāng)于吞了鳳凰神血,有助于滋養(yǎng)妖獸血,提升血脈,增強資質(zhì)。
大多妖獸來此,為的不就是能尋得一滴精血,增進(jìn)血脈嗎?而今人形靈藥就在此處,這等茹毛飲血的妖獸怎能不動心。
“有人要見你!”虛影不曾回答羅非,反而說出這等沒頭沒腦話來。
“誰?”這是下意識地開口,羅非都想象不到自己會問出這樣的蠢問題。
“到了你就知道是誰了,和我走便是了,這頭蠢虎不會對你動手的?!闭f罷,他小手一勾,羅非整個人被拉扯過來,落在黃金圣輝猛虎身上。
下一刻,他胯下那虎起身,四足躍起,踏風(fēng)而行。
羅非懵了,那虛影落在他的肩頭,一頭靈海境大妖作為坐騎,身后是一大堆妖獸圍著,看著倒像是一生在妖族臂鷹走馬的紈绔。
“這是去哪兒?”景物從眼中一晃即逝,卻是不曾見過的光景,墳塋遍地,黑鴉漫天,各類妖獸一瞬出現(xiàn),圍在羅非周遭,漸漸的,妖獸如海如潮,掀起黃沙鋪天蓋地,暗無天日。耳中只聽蹄聲如雷,眼中就只剩下黃蒙蒙一片,他開口,想要從那虛影口中知道答案。
“到了你便知道了!”若非羅非聽過這家伙說過其他話,不然他都要以為他只會說這么一句話了。
羅非怪怪的閉上了嘴巴,怔怔地坐在虎背上,默默等著,看著。
這算不算是剛出狼穴,又入虎口了呢?
莫非是想拿他去獻(xiàn)祭,啟靈,又或者有人看上他這一身的鳳凰神血,想要奪舍了身軀,他想的越來越多,甚至開始懷疑要奪舍自己的便是此刻坐在他肩頭處的那道虛影。
“轟!”突然前處傳來一聲轟鳴,只見一道亮光從天而落,那光芒形似劍,體如柱,落下的那一剎那,一環(huán)又一環(huán)的劍氣掀起。前端的妖獸被風(fēng)刮起來,被劍氣斬成一片片,羅非眼中滿是血腥。
“倒霉??!”那虛影輕嘆一句,手輕輕抬起來,整個身子從他肩頭飛出去,那些化作肉沫的血肉漸漸圍靠在他的身邊,慢慢的,那些血肉在他身前成型,硬生生化為一道人軀,虛影消失不見,進(jìn)入那身軀之中。
那身軀像是沒有臉一樣,沒有七竅,沒有五官,他就這樣站在這里,那些氣落在他的身前一丈處,頃刻間就變成了冰渣落地。
“年紀(jì)不小,火氣何必這么大!”身影傳出,那虛影一步向前走出,曲指一彈,漫天黃沙匯聚一處,化作一條黃龍向前沖過去。
“你越界了,是想再來一次坤元之難嗎?”那是一道女聲,從那如柱般的劍光之中傳出。遠(yuǎn)遠(yuǎn)的見著一道身影,小巧玲瓏,卻蘊藏著極其強大的力量。
那劍光動了一分,化作一柄金色大劍斬了那條黃龍,黃沙嘩啦啦的落下,像是下了一場沙雨。
“不帶這樣揭人傷疤的?!崩ぴy可以說是朱雀國內(nèi)妖族難以磨滅的傷疤。
三百年前,當(dāng)時的妖族二王之一的左坤元王發(fā)動了震驚天下的妖潮,妖潮席卷八郡三十六地,死傷人族千萬,那一戰(zhàn),打殘了三分之二的朱雀國,死難修士數(shù)十萬,而妖族也不好過,左坤元王戰(zhàn)死,百萬妖獸長眠與青木淵。妖族損傷嚴(yán)重,整整三百年過去,才恢復(fù)了一點元氣。若是沒有右乾元王撐著,三百年前,怕是朱雀國妖族徹底覆滅之時。
而人族,卻在這三百年里蓬勃發(fā)展,隱隱的,壓了妖獸一頭。整整三百年,妖族領(lǐng)土不斷被人族占據(jù),除卻妖獸山脈以及北澤兩處地方之外,皆是人族領(lǐng)土?,F(xiàn)在的人族可不怕再來一次坤元之難,甚至希望這樣的戰(zhàn)役再來一次,這一次覆滅右乾元王,徹底統(tǒng)一腳下這塊土地,可妖族卻再也不敢。
雙方立下契約,妖族十萬眾攻城略地,便是宣戰(zhàn),就是又一次坤元之難的信號,其余的數(shù)量的,不算其中。
“挾眾上萬,是想攻陷哪里???”那女子很是霸氣,每吐一字,便有一劍襲來。
“挾眾上萬,可不才被你斬了數(shù)百,少了百數(shù),可不算萬,更何況,我們還不曾出了妖獸山脈,入人族地境,就敢在此處仗劍攔我,雖不是真身,可你未免太囂張了些?!币黄瑯淙~飛舞著,與那一道道劍光碰撞在一起。
“那你挾持我人族作甚?”女子劍指羅非,羅非坐下黃金圣輝猛虎渾身炸裂,血肉橫飛,看的羅非暗自心驚。
“你人族也有劫掠我妖族之事,我部也未曾如此,你這般動作,人族當(dāng)真一日不如一日,可是玩不起了?”他的聲音很是低沉,卻難掩憤怒。
“便是玩不起了,你又當(dāng)如何,放下那家伙,我放你離去,要不然就都留在這里,做一堆墳塋好了!”女子走過來,站在那虛影面前,怔怔地看著對方說道。
“那還是你留下來吧!”話音剛落,虛影動了,他周身血氣滔滔,舉手抬足之間有雷音滾滾,身后氣血顯化成一頭渾身雷霆的夔牛,他手一握,雷弧落在其中,變化成一道雷霆長鞭。
“久聞云陽城主劍膽琴心,一手劍術(shù)傲絕同輩,今日便要見上一見。”虛影手中雷霆長鞭向前一甩,雷光大盛,鞭尾化作一片雷湖落下。
云陽城主退后半步,懸劍在前,一指點在劍刃之上,其血低落,劍身震動呼嘯,一柄柄虛劍出現(xiàn)在實劍邊上,手作劍指,口中喝道:“起!”
劍隨聲動,虛劍向上飛,戳破雷湖,殘余劍氣雷霆分散四周,引得一眾妖獸慘叫連連。
虛劍斬開雷湖,分化成六份,那六份雷霆頃刻間化作六頭形貌不一的異獸,裹挾著雷威滾滾而來。
云陽城主面色不改,素手一握,長劍一掃,劍光勝雪,一劍破開六頭異獸,而此時,虛影向前一掌。
那一掌被云陽城主橫劍阻攔,手掌離劍,手指落在劍上不斷彈著。每落一處,聲音各異,音波成形,化作一只只小蜘蛛在劍上爬著,落在她的手上,瞬間炸裂開,頃刻間云陽城主素手之上,裂開道道傷口,滴落著鮮血。
同時,城主左手探出,落在虛影眉心,劍氣灌入那身軀之中,下一刻,那一具血肉軀分裂,城主劍上一喜,而后讓她震驚的一幕出現(xiàn)了,那些血肉分解之后落在夔牛虛影身上,瞬息之間,虛影生出脈絡(luò),長出骨血,塑造皮肉,化成一頭真正的夔牛來。
夔牛落地,搖尾咆哮,虛影手中雷霆長鞭落在夔牛頭頂,化作那一只牛角。
虛影抽身出來,重新落在羅非肩頭上,對著云陽城主說道:“劍法冠絕同輩,當(dāng)真可笑,云陽城主劍膽琴心之名,未免太過了些,人族果如百年前一般,口舌遠(yuǎn)比刀劍鋒利!”虛影大笑一聲,身后數(shù)千頭妖獸齊齊咆哮,是示威,又是嘲諷。
羅非落在了另一頭坐騎之上,這是一頭狼,腳下如風(fēng),快速離去。
身后戰(zhàn)斗之聲不斷傳來,一道道劍氣與雷光接觸在一起。
“別看了,那夔牛不過是一道殘念留存,神通顯化,斗不過云陽城主,不過那城主一時半會也斗不過夔牛?!碧撚霸诹_非耳邊說道。
“不過那云陽城主確實有些本事,不過算不得什么劍膽琴心,學(xué)的劍術(shù)不及她師尊百一,若是她師尊在此,我這道魂念怕是保不住嘍!”
“你認(rèn)識她師尊?”羅非有些好奇。
云陽城主柳溪音可以說是除卻羅無念外最強者,卻也抵不過這家伙一道魂念,可見這家伙修為之高,難以想象。
“那是自然,以后或許你也會……該死的!”它話說了一半,頓時臉色大變,天邊一道道劍光襲來。
“今天是個什么日子,當(dāng)真倒霉?”它緩緩開口。
羅非心中想了想,推算了時日,心中暗自說道:“這怕是道宮招收弟子的時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