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桃夭伸了個懶腰,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走到屋子里徑直躺倒床上,一雙大眼如秋水漣漪,睫毛倒影在臉上扇子一般。
“抄完太難了,太難了……師父啊……蒼天啊……”桃夭一臉生無可戀,嘟噥著嘴臉鼓得跟個包子似的,“我不想抄了!”一轉(zhuǎn)頭便看見白英正叼著筆看著她,目不轉(zhuǎn)睛,仿佛在說:快點抄!
無奈!桃夭掙扎起身,坐在案桌旁,對著白英說道:“白英啊白英,師父讓你有靈性是擔(dān)心我一個人太孤單,好讓你無聊時陪著我,沒說讓你天天督促我抄這萬物經(jīng)??!”
白英蹲在案桌上像根本聽不懂一樣繼續(xù)啃著自己的胡蘿卜。
……
桃夭斷斷續(xù)續(xù)抄了幾頁,感覺實在是憋悶至極,心想這沒日沒夜的抄也才抄了這么點,后面的日子難道也要這樣嗎,一想到這桃夭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吧唧的。
“唰……唰……”桃夭轉(zhuǎn)頭便看見白英似乎覺得自己剛吃了胡蘿卜爪子臟想將爪子上的碎渣蹭掉,只是指甲太長不小心便在這木質(zhì)案桌上抓出一道道痕跡來。
桃夭見狀便抱起小白英說道:“哎呀呀,白英呀,作為一只蒲公英我不得不佩服你這只這么愛干凈的兔子”說著便扯起自己的廣袖白裙給白英擦它的爪子。
誰知白英竟一臉不屑,將頭一轉(zhuǎn)。
“白英啊,我覺得你該洗澡了,你們兔子都不用洗澡嗎,我看你腹部的毛好像有些臟了”桃夭貌似沒看到白英的動作,竟直接將白英的兩條腿搬開看了看吃驚道:“呀呀!白英啊!你腿上肌肉還不少??!”說著也不忘左翻右翻看看白英的兔毛有沒有臟的地方,這可讓白英羞愧不已,長這么大,兔生第一次被人看個精光,對方還是個蒲公英!?。?p> 白英的臉以漲潮之勢開始紅了起來,慢慢的竟連臉上那兩坨兔毛都染得暈紅…
“呀!白英你臉上的毛怎么紅了?你要換毛了嗎,要換成紅的了嗎,哇塞!那可真是威風(fēng),我從未見過紅毛兔誒,等師父回來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桃夭完全沒有意識到白英此時的尷尬,自顧自地不停的說著……
白英心中:“……”
白英雙腿使勁扒拉著桃夭的廣袖,才她懷里掙扎出來,一把跳上案桌上桃夭剛剛抄寫到一半的萬物經(jīng)上,一個沒站穩(wěn)腳滑了一下竟將剛剛字跡未干的地方扒拉出幾條線,齊刷刷的。
以為自己闖了大禍,白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路了。。。
桃夭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沒出息!”
轉(zhuǎn)眼看見剛剛抄的萬物經(jīng)上的那幾條線,桃夭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桃夭對著空氣大喊,然而并沒有回應(yīng)。。。
……
不日,龍一他們便被桃夭一紙飛書傳喚而來,每人都帶來了一只毛筆。
“老大,君上臨走前說過了不能幫你”龍一邊吃著燒餅邊說道,貌似又胖了不少,臉上的肉隨著奔走的身體抖動著。
四葉和小井走在后面,有些難為情尷尬說道:“老大……”
“哎呀!你們老大我就那么沒有人情味嗎?”桃夭見他們來了放下筆起身雙手便在身后說道,“我叫你們來呢,并不是要你們幫我抄寫這個玩意兒”桃夭說著便抬起下巴眼睛微瞇瞄著案桌上的萬物經(jīng)。
“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方法,可以快速抄寫完這萬物經(jīng),筆交給我,你們可以走了?!碧邑矊⑺麄兪稚系拿P一一抽出來。
龍一四葉小井六眼相視,皆無語凝噎……
“對了!”桃夭忽然想到一事,“你們回去后記得將那些前不久化成人形被師父送出島的蒲公英都找回去,住一起方便些”
“他們本來就都在汴城啊”龍一睜著一雙萌里萌氣的大眼睛,不解道。
“對啊對啊,還是我們給找的房子!”四葉撩了一把垂下來的八字劉海。
“也是我們教他們怎么當凡人干活賺錢生活的”一向話不多的乖巧小井這次也開口了。
“?。繋煾妇谷粵]跟我說,那這樣就太好了”桃夭拍了下手叫道。
將龍一他們送出蓬萊島,送至百花谷前桃夭就打算原路返回。
“老大,要不咱們一起出島,咱們好長時間都沒有一起出去玩了?!彼娜~對桃夭眨了一下眼說道。
“不可,師父曾囑咐過我,他回來之前我不能出這結(jié)界”桃夭輕輕搖頭說道。
“可是你這已經(jīng)一半身子出了結(jié)界呀”龍一指著桃夭的腳說道。
桃夭聞言,立馬低頭看了一眼后,抬頭,不停的用巴掌拍打龍一的肩膀,“你個死龍一,竟敢耍我!看我不打你看我不打你!”
“哈哈哈哈哈鵝鵝鵝鵝鵝……”一旁的四葉跟小井竟然笑出了鵝叫。
龍一立馬蹲下雙手抱頭求饒,“我錯了老大我錯了,我就是想跟你玩一下,老大……”
送走龍一他們桃夭決定再去百花谷一趟,自師父離開,自己抄寫萬物經(jīng)以來便不曾再來過這百花谷,于是便朝著百花谷方向走去。
……
“蛇君,這百花谷被人設(shè)下結(jié)界,非批準不得入”一條蜥蜴趴在百花谷結(jié)界外的一處草地上吐著舌頭,對自己旁邊那條全身已被燒焦的黑蛇說道。
“咳咳……”那條黑蛇艱難的扭動著身體,貌似十分痛苦,氣若游絲,聲音時弱時強,說道:“本君修行千年,從未犯害一條生靈,如今歷劫失敗,竟連自己修行了千年的洞穴也被別人占去,難道世間之大,就沒有半點我的位置嗎?”說完吐了一大口黑血,艱難地朝遠處的一片蘆葦蕩爬去。
“蛇君!”蜥蜴跟隨其后擔(dān)憂說道:“若不能回到蛇君修行的洞穴,蛇君的肉身恐怕很快就會……”
“這是天要亡我?。 鄙呔У?。
“嘶……”蛇君呻吟道,回頭一看,自己那被天雷燒焦的蛇尾正一節(jié)一節(jié)的掉著肉,露出森森白骨。
“蛇君……”蜥蜴見此嗔怒道,“若不是我修為太淺,我定能替蛇君破那結(jié)界,奪回洞穴!”
“就算你修為如我曾經(jīng)一般也無法破開結(jié)界,只因那是天界大殿下所設(shè),若非天界中人,無法打開此結(jié)界?!焙谏咄铝艘豢跐釟?,嘆息道:“今日這肉身拖累,本君便棄了這肉身,待本君找到新的身體,再來報這奪穴之仇!”說完,黑蛇便化成一股煙霧慢慢消散。
“蛇君!蛇君!”蜥蜴見黑蛇已走,自己也只能在此靜待時機,等待著蛇君的歸來,于是渾身顏色驟變,變成跟蘆葦一個顏色,只有這樣它才能保證蛇君回來之前還能活著在這等他。
……
“大哥,我看見那有只鹿”易知安的弟弟易居白騎在馬上叫喊道。
這是易知安第一次帶著胞弟易居白來野外狩獵。
“哦~小易可瞧見那鹿正在干什么”易知安騎在馬上問道。
“大哥快看,那是只罕見花斑麋鹿,正在那河畔喝水”易居白抬手指向那鹿。
順著易居白手指的方向,易知安發(fā)現(xiàn),那鹿竟跟自己第一次在這見到的一樣。
易知安跳下馬,鬼迷心竅一般說道:“小易,那有個峽谷要不要一起進去看看”
“好?。 币拙影讘?yīng)道。
隨后他們將馬栓在了一旁的粗樹枝上,一前一后進了那峽谷。
“大哥怎么好像以前來過一樣,對這入口這么熟悉”易居白打趣道。
“曾隨朝天子一同春游,來過這里,偶然發(fā)現(xiàn)”易知安回應(yīng)。
峽谷還是那個峽谷,花還是那些花,跟第二次來一樣,像被什么改變過,也像第一次是做夢,再也沒有見到過峽谷內(nèi)的另一個峽谷,和另一片花海。
“進來之前感覺神秘至極,為何進來之后如此普通”易居白不解問道。
“不知”易知安敷衍回道。
易居白隨手摘了一朵花,聞了聞,說道:“還挺香的!”
易知安一看,竟然是一朵茉莉,瞬間炸毛,“不要到處沾花惹草,這茉莉也是你能摘的!”說罷便從易居白手上一把搶過茉莉花。
“喂!大哥~”易居白憋屈至極嘀咕道:“府里的茉莉我可一個都沒敢摘,這外邊的為啥也不能?”
“不準就是不準”易知安語言犀利,瞥了一眼易居白,又將茉莉重新放在泥土里。
“不是,大哥,都摘下來了,再放泥土里也活不了呀”易居白嘟囔著,結(jié)果被易知安一個白眼給瞪了回去。
桃夭正在百花谷的花海中游走著,時而將幾株長歪的花扶正,時而取幾株,是準備帶回蓬萊島的。
正走著桃夭忽然想起曾經(jīng)在這見到的那個少年,于是心血來潮竟走到百花谷那縫隙處,朝外看,這一看竟勾起了桃夭心里的些許漣漪。
那是怎樣的兩個人啊,一位背對而立,那修長的影背,一動不動的站在百花谷外面那一小片花叢里,氣度非凡。
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連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駁的樹影。
他的頭發(fā)墨黑,將雪白的脖子映襯得十分嬌嫩。
看身形,約摸十四五歲模樣。
在他面前對他說話的正是曾經(jīng)遇見過的那位少年郎,依稀記得他臉頰緋紅的告訴她,自己的名字叫做易知安。
多時未見,他越發(fā)健壯了,黑亮垂直的發(fā),斜飛的英挺劍眉,烏黑深邃的眼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fā)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只見他今日身著墨紫色的袍服,發(fā)髻簡單雅致,只一根白玉簪子將一半的墨發(fā)高綰,剩余一半如瀑布般隨意垂下,絕世俊美的容顏頃刻間便將這花草都比得沒了光彩。
說話間,那玫瑰色的唇瓣一啟一合,最攝人心魄便是那一雙明眸大眼,眼尾微微上翹,眉目間風(fēng)情萬種,配上那英挺的鼻子,活脫脫一個絕世美男。
不知易知安此時說了什么,那背對著桃夭的少年轉(zhuǎn)了身細細盯著桃夭。
只見那小少年只見亦是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毫不遜色易知安,眼里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fā),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桃夭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便飛快的拾起剛剛?cè)〉膸字昊ú莼亓伺钊R島。
“大哥,你所說當真?這曾經(jīng)真的有兩座峽谷?”易居白疑惑,他面前并沒有大哥所說的第二面峽谷壁,亦沒有什么狹小的縫隙,只有一望無際的荒郊野嶺,連這花海簡直也不能稱為花海,就那零散的幾株花花草草,能稱做花海??
“當真!大哥從不騙你!”易知安說道,“雖然我也解釋不清為何現(xiàn)在這里變成這樣,但是我曾經(jīng)真的親眼見過這的另一面峽谷壁,那峽谷里面的花??芍^一望無際,花草千百種數(shù)不勝數(shù),還有,里面的那個少女……”說著,易知安低頭回憶著。
片刻抬頭,看著易居白說道:“既無緣,我們便不再打擾,去別的地方狩獵吧”眼中是一閃而過的失落。
易居白從不質(zhì)疑易知安說的話,因為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會比大哥更誠信。
他定定地看了看大哥說的那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片荒蕪的地方,他相信,終有一日,會再見到的。片刻便追隨大哥腳步一同前往別的的地方狩獵去了。
……
桃夭回到蓬萊島便開始用自己的新方法來抄寫萬物經(jīng)。
“怎么樣?白英,我是不是很聰明”桃夭得意道。
只見桃夭的手指縫里每個縫都夾了一只筆,對著白英傻笑。
白英換了個屁股對著桃夭的姿勢繼續(xù)蹲在案桌上啃胡蘿卜,以表鄙視。
“啊啊啊啊啊”不一會,桃夭便像殺豬一樣叫喊起來,嚇得白英一哆嗦。
原來,一只手拿四只筆不能寫四個字,只能寫一個字?。?!所以,桃夭剛剛抄寫的那半面萬物經(jīng)全廢了,因為下面一半每四行便是同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