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玘說道:“明廷,縣令之責,有‘顯善勸義、禁奸罰惡、理訟平賊、恤民時務(wù)’等若干。
下走認為,可以利用這幾條大做文章。屬下有幾點陋見,特獻與明庭。
首先,可建立流動法庭,縣長吏與戶、法、賊等各曹不定期到鄉(xiāng)間聽訟,防止鄉(xiāng)吏欺上瞞下。
其次,立即建立里、鄉(xiāng)百姓治安聯(lián)防隊,除巡視城中之外,還需定期巡視城邑外及大澤,令盜賊無安身之所并無法取得補給,以鏟除盜賊。
再次,可設(shè)法籌資建信用合作社,幫助窮困百姓置辦來年的農(nóng)具和種子。
第四,可立即發(fā)動百姓,沿澤東北修建一條大堤,以減少洪水對大澤邊田地肆虐;再選擇合適之所修建幾座橋梁,方便百姓出行。
最后,可發(fā)動大戶、商賈、百姓募捐,幫助鰥寡以及貧窮無助之人;修繕鄉(xiāng)、聚庠室,獻書獻簡……”
劉玘話音剛落,楊景大聲笑道:“嗯,這幾條也倒的確為百姓謀利,似乎完全可行,這第二點由你督促,此外四點我讓高縣丞、鄧戶曹負責,今日就動起來。
不過,這樣做是不是有些晚?還有,這信用合作社我倒未曾聽說過,不知如何操作?”
劉玘道:“也不算太晚,現(xiàn)在秋收剛完,正好辦這幾件事,天下第一等的大事唯農(nóng)事與兵事,農(nóng)忙時節(jié)哪有時間?
還有,我等在做這幾件事的同時,可命人趕制出書面計劃書,把計劃書編制的時間提前兩個月,如此就相當于這幾件事從前幾月就已在籌辦。
至于這信用合作社,這也只是屬下的一個想法,大致的意思是:每戶農(nóng)民繳納一定的租賦,以此財物組建一個合作社,低息提供給貧苦百姓,幫助他們解決農(nóng)具和種子難題……”
劉玘對信用合作社進行了詳細解釋,楊景自然一聽就懂,當然他知道這東西并非一蹴而就,真要做起來肯定很麻煩,于是又補充道:
“這農(nóng)業(yè)信用合作社既然是你之設(shè)想,到時候你也要參與,我讓他們向你咨詢。”
“下走理當效勞。”劉玘心想,這農(nóng)業(yè)信用合作社也沒那么麻煩,自己還有更大的打算。
劉玘離開楊景后,立即草擬了成立治安聯(lián)防隊的牒交與主簿,待幾位長吏審核之后下發(fā)各曹、各鄉(xiāng)亭。
……
三日后,傍晚,壽張縣北固亭。
餐室有十來張案幾,均坐滿了人。
劉玘獨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一張案幾旁,幾上擺著一槃豆腐、一碟咸菜,他獨自在就餐。
暮色中,遠處的大野澤一片迷茫,不由得又讓他心中升起泛舟野釣之念。
唉!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抓住那一伙強盜,不知此次是否能如愿。
劉玘現(xiàn)在是瑯琊國某少吏子,前往任城找何子拜師的游學(xué)士子“劉彥”,這些食物與他身份也比較匹配。
四周,除了幾名少吏,大多都是來往的商人、學(xué)子,還有幾名普通百姓,也看不出什么身份。
那些商人的菜肴自然也非常豐盛,不過其余的人卻是素食,唯粟米飯與豆子、咸菜而已。
正喝著酒,七八名獄卒在一名獄吏的帶領(lǐng)下匆匆而進,只見那為首的獄吏三十余歲,非常精悍。
他目光一掃眾人,然后帶著眾獄卒徑直走到劉玘身旁,板著臉問道:“郎君,公驗!”
劉玘滿不在乎道:“大兄,亭卒已驗過,何必多此一舉?”
“休要廢言,我乃縣獄吏,速拿出公驗!”那獄吏高聲呵斥道。
“大兄莫急,我把公驗給你就是!”
劉玘說完,便漫不經(jīng)心的掏出了公驗遞給獄吏。
所謂的公驗,其實就是一塊木牘,這上面記錄著公驗持有人的籍貫、長相、身高等等,比后世的身份證內(nèi)容還要齊全。
那獄吏仔細看了看,說道:“現(xiàn)在偽造公驗者眾多,讓人難辨真假,尤其是那褚燕最擅長此道,他一貫以假公驗住宿亭傳。
郎君既然是少吏之子,請介紹一下三服之內(nèi)的主要親戚,以便我們進行查證!”
“這倒簡單,我家父親大人諱德,與瑯琊國功曹為同產(chǎn)(同母),后為開陽縣戶曹……”劉玘把早編好的借口說了出來。
獄吏聽罷,說道:“我看你與褚燕也有六七分像,這公驗也難辨真假,看在你是吏子,今日我就不多問了,稍后我將發(fā)牒附近各亭,追蹤你行蹤!”
說完,他讓身后的獄卒記下劉玘所說的一切,說還要回去核實真?zhèn)?,最后又詢問了他此行目的地一并記下來,接著便走到一旁開始去盤問那幾位商人。
其中一位年齡二十余歲的男子被帶到一邊盤問了好半天,最后那獄吏指著公驗說道:
“我看你有六七分像大盜褚燕,此公驗看著有幾分假,待我拿回去再檢驗一下,你不許離開此亭,每日三次向亭卒報到!”
那男子一聽,頓時就急了,急忙說道:“上吏,我這公驗千真萬確,請上吏高抬貴手,若是小人在此耽擱久了,這批貨物如不能及時抵達雒陽,小人肯定會賠十數(shù)萬的!”
“我不過是拿公驗回去檢驗真?zhèn)味?,休要再磨舌,若再阻攔我辦公,當心我抓你回監(jiān)牢!”
說完,獄吏便拿著他的公驗轉(zhuǎn)身離開。
跟隨他的幾位商人急忙圍了上去,把那獄吏拉到一邊,給他求情,不過暗地里似乎塞了一些錢過去。
旁邊一位二十余歲的學(xué)子見狀,高聲自言自語道:
“想不到亭傳要地,居然還有人借機斂財,看來這天下是沒有廉吏了,可嘆我漢室三百多年江山怕死要毀于一旦!”
那獄吏一聽,立刻怒目圓睜,大手一揮,與七八名獄卒圍了上去,只見那獄吏怒道:“郎君剛才之言是何意?”
那學(xué)子輕輕一笑:“我又未指名道姓,大兄何故如此生氣?”
“猖狂,速拿公驗!”獄吏冷笑道。
“我給你便是!”學(xué)子絲毫不怵他。
說完,他從布口袋中掏出了尺長的公驗遞過去。
獄吏接過后瞟了一眼,隨后大手一揮道:“此人或是褚燕同黨,帶走!”
“諾!”那幾名獄卒聽了命,趕緊過來要抓捕那學(xué)子。
劉玘急忙上前阻止道:“大兄,有話好說,此學(xué)子手無縛雞之力,看著不像是盜徒!”
獄吏一聽,抬手指著劉玘罵道:“鼠輩,走開,否則抓汝進監(jiān)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