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雪紛天，黑云壓城

　　白雪紛天，黑云壓城。

　　天地間雪落紛紛，如繁星四散于凡塵。

　　世間絕美的景，并不在少數(shù)。

　　只不過造物的天，造出了多美的景，就要用更多的生靈，去填補它造物所耗費的精力。

　　所以這世間的美景，沒有一處不是被血染紅的。

　　也不知世間的生靈逝盡，那美到極致的天地之景，要留待誰人欣賞，留待誰人吟風弄月？

　　雁門山上雁門關(guān)。

　　雁門關(guān)上雁歸還。

　　張通一如既往地端坐在雁門關(guān)上，虎皮鋪蓋著的坐席，能讓他能夠感受到溫暖。

　　他看著北面，那四處散落著雪花的草原，就那么靜靜地看著。

　　這么做，已經(jīng)成了他的一種習慣了，美到秋冬，他都會溫上一壺熱湯，披上皮草坎肩，等著鮮卑人的掠邊。

　　雖然每次都是形式一樣地來跑一趟，但是鮮卑人似乎都像是幫著朝廷檢閱雁門關(guān)守軍是否松懈了一般。

　　經(jīng)常來溜達一趟，人也不帶多，就是來看望看望雁門關(guān)守軍。

　　“兄弟你在啊？”

　　“在的?！?p>　　“好的，那兄弟我走了。”

　　“吃我一箭！”

　　就是這種相互問候的融洽環(huán)境，讓雁門關(guān)一直沒有經(jīng)受太大的創(chuàng)傷。

　　但是今年似乎早來了不少的雪，讓張通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草原上的鮮卑狗們，也沒有生存的空間了吧？

　　也許他們會往并州來。

　　張通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了。

　　但是當他看到了自己眼中的白色，一點一點被黑色侵蝕的時候，他還是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

　　黑云壓城，城欲摧！

　　“整軍！”

　　張通猛然從坐席上站了起來，身上的皮草坎肩散落在地上，露出了他身上剛剛被捂熱的鎧甲。

　　“備戰(zhàn)！”

　　發(fā)自喉嚨深處的怒吼，張通看到那片黑色已經(jīng)將原有的白色之美吞噬了大半。

　　這波人馬，絕對不是之前小打小鬧的數(shù)千人。

　　絕對超過了三萬人！

　　甚至......張通看向了遠處那綿延不絕的黑色浪潮。

　　可能有數(shù)十萬人！

　　“十四！”

　　張通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著身后一喊，一個手腳靈活的小卒竄了出來。

　　“在！”

　　“馬上去雁門郡通報，往太原郡、上黨郡、河內(nèi)郡求援！”

　　“還有......如果遇到表少爺，讓他不要回來......”

　　張通想起了自己跑到了太原去的侄子，張遼到了太原成為一方將領(lǐng)，張通還是欣慰的。

　　雖然不是很清楚自家麒麟侄兒是怎么遇到這種機緣的，年紀輕輕就能登臨將位，但是張通并不想去糾結(jié)其中的問題。

　　他只是單純地為張遼的成功而開心。

　　或許張家世代戍邊的傳統(tǒng)，到張遼這里就結(jié)束了吧，也算是了結(jié)了和異族人如此多年的因果。

　　他知道自己或許今日就要戰(zhàn)死，但是張遼天高鳥飛，他便了卻心愿了。

　　其實。

　　八百雁門關(guān)守軍，面對數(shù)十萬大軍，其實哪怕轉(zhuǎn)身就跑，也不會有人說他們無能。

　　但是他們這八百人的身后就是雁門郡。

　　雁門關(guān)一下，通道平坦，直入代縣。

　　代縣一破，并州被直入腹地，無險可守。

　　他們能跑嗎？

　　張通震地的大刀，告訴著士兵們，不能逃。

　　只有戰(zhàn)死的邊軍。

　　沒有逃跑的土狗。

　　如果連家都守不住，那他們就只能是大漢里的流浪狗！

　　“戰(zhàn)！”

　　張通一舉大刀，嘶聲吶喊，雁門關(guān)八百軍士隨之喊聲雷動。

　　“噌！”

　　天地靈氣波動，張通的頭頂亮出了自己的職牌，迅速地與雁門關(guān)的城墻融合在了一體，而城墻上的士兵們亮出的職牌也被一股綠光籠罩。

　　而雁門關(guān)后，數(shù)匹快馬迅速離開雁門關(guān)，帶著身份憑證，朝著南方奔去，四處求援。

　　鮮卑大軍已經(jīng)逐漸壓近了雁門山，賀若古披著毛草披風，瞇著眼遙遙地望著那座小小地險峻關(guān)卡。

　　賀若伊扎的身子裹在軟甲中，騎在一匹白馬上的她，英姿颯爽，她的背上背著一把精致的長弓，這是哥哥之前給她的禮物。

　　“今日就要直入代縣了吧？”

　　伊扎拿起弓瞄了瞄雁門關(guān)的城墻，她看到了雁門關(guān)上的烽火，也看到了雁門關(guān)上那些士卒。

　　“對，盡快把城池占好，然后做好防護措施，防止太原和幽州來攻?！?p>　　賀若古喘了一口氣。

　　其實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一路上還能收攏這么多受災(zāi)的部族，好在一直以來賀若部族的人還是最多，他能夠穩(wěn)居這個部族聯(lián)盟的首領(lǐng)之位。

　　手中有數(shù)十萬人口，還有近十萬的勇士。

　　賀若古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勢力如此強大，當然這勢力凝聚成的結(jié)果，差不多是賀若古一個草原上的大部族，將并幽附近的中小部族大部分吞并了而來的。

　　所以他清楚今年幽州沒有被大規(guī)模侵擾的煩惱，白馬將軍有可能會馳援并州。

　　他必須盡快拿下并州北。

　　“直接上吧，各部族都要出人?！?p>　　賀若古一聲令下，沒有什么繁瑣的開戰(zhàn)儀式。

　　近萬鮮卑勇士便順著雁門山的山勢上山，游騎收攏從山道走，步戰(zhàn)的勇士從兩側(cè)踩著山石上關(guān)。

　　沒有客套，直接開戰(zhàn)。

　　生存之戰(zhàn)、種族之戰(zhàn)，向來如此，沒有道義，沒有禮數(shù)，因為搏的，是命！

　　“放箭！”

　　張通知道這場戰(zhàn)最終的結(jié)果，不是他們身死雁門關(guān)，就是鮮卑退兵。

　　但是看這陣勢，后者是不太可能的，畢竟上來就捅刀子。

　　那就只能是前者了......

　　手挽長弓，張通帶領(lǐng)著士卒們先朝著上山的鮮卑狗們拋射。

　　對于邊軍來說，弓箭、長刀、長槍、刀盾，那都是才藝，樣樣得會。

　　上山的鮮卑人太多，哪怕射術(shù)不佳的人，蒙著眼射，都能射中人。

　　但是八百多人，能對萬余人的大部隊造成什么殺傷呢？

　　更何況這只是鮮卑人的先頭部隊。

　　可還能怎么樣？

　　才射了三輪，第一個的鮮卑人已經(jīng)到了雁門關(guān)前了。

　　鮮卑人帶了攻城器械，就是些木材搭起來的梯子，說是云梯，或許造云梯的會嫌丑。

　　“換刀！”

　　張通喊了一聲，隨手將長弓往身后一丟，抓起了自己的大刀。

　　八百多守軍牢牢攥著自己手中的刀兵，等著給冒頭的鮮卑人來一刀。

　　梯子是推不動的，與其耗費力氣推梯子，張通更愿意讓士兵們砍梯子。

　　直接把那些關(guān)節(jié)點砍斷。

　　可是賀若古此次前來，可是做好充足的準備的。

　　就他準備的梯子，足夠張通砍到手麻了。

　　令人絕望的是，鮮卑的這支先行軍，軍陣將領(lǐng)還沒有開啟職牌。

　　“噌！”

　　開始和雁門關(guān)守軍刀兵相接的鮮卑勇士們，身上泛起了一陣微光，那是軍陣共享加成的效果。

　　白雪紛天，黑云壓城，誰知雁門守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