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走過去,輕輕地坐在她身旁:“姐姐,是不是我做錯什么了?”
周兒回過頭來,盯著他的眼睛說:“你整天就知道修煉真經(jīng),半個月來你可曾來看過我一回?”
“我……”
江蘅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事實是,他為了修煉終極紫光,真的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去看望過周兒,忽略了她的感受。
“姐姐,是我疏忽了,你消消氣,以后我一定每天都去看你,好不好?
“你別再叫我姐姐了?”
江蘅一番真摯的安慰,似乎讓周兒更加生氣了,挪動身子離的他遠(yuǎn)遠(yuǎn)的。
“姐姐……”
江蘅還要再解釋,周兒突然打斷他:“你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記憶,而且比我大兩歲,你怎么還能叫我姐姐呢?”
江蘅一怔,緩緩說道:“其實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你不是我的親姐姐,可是我對你那么性賴,我習(xí)慣有你這個姐姐在身旁?!?p> “你叫了我七年的姐姐,可你何曾知道,我從小雖然被奶奶養(yǎng)大,可她對我非打即罵,我也渴望有人疼,有人愛,我也想做一個被人寵愛,被人保護的小女孩,我不要再做你的姐姐了?!?p> 那日在天水之界的洞窟中,在假面猴的引導(dǎo)下,周兒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事。
奶奶死后,江蘅就成了她唯一的親人,她把自己的整顆心都放在江蘅的身上,雖然她一直充當(dāng)著姐姐的角色,可是她如同江蘅一樣,也對他是那么的依賴。
江蘅性命垂危的兩個多月里,她日日擔(dān)驚受怕,夜夜為他禱告,他害怕江蘅就這么離她而去。
江蘅恢復(fù)記憶后,她的心事突然多了起來,她發(fā)現(xiàn)江蘅竟然還在口口聲聲的喊著自己姐姐,她不想永遠(yuǎn)做他的姐姐。
可是江蘅那么傻,那么笨,又怎么會明白她的心事呢,情急之下,只能將隱藏在自己心中的話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
江蘅怔住了,呆呆地瞧著周兒,她眉目如畫,眼眸中充滿了盼望之情。
空氣突然凝固了,氣氛有些尷尬,涓涓細(xì)流從石隙浸出,叮咚叮咚的泉水聲流過兩人的心房。
江蘅似懂非懂的知道周兒在盼望些什么,可是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么,該怎么說,只能尷尬應(yīng)對。
“那我以后做你的哥哥吧!”
周兒又好笑又好氣,但她不知道,這只是江蘅還沒想好怎么跟她說之前,隨口說出的搪塞之話。
“你只當(dāng)我是你的姐姐嗎?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周,周兒,夜深露重,你早點回房休息吧。”
周兒先是一喜,然后一怒,喜的是,眼前的傻瓜竟然開了竅,不再叫自己姐姐,而是叫周兒;怒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沒跟自己說,只是讓自己回房休息。
看著江蘅默默離開的背影,她心中既失落又惆悵,忽見那個背影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望著自己。
“周兒,后天是上元佳節(jié),我們一起去城里看花燈吧?!?p> 周兒心中轉(zhuǎn)憂為喜,想不到這個傻小子終于開竅了,一顆小小的芳心砰砰砰的亂跳,不過,他并沒有當(dāng)著江蘅的面表現(xiàn)出來,而是等江蘅的背影看不見了,她才興奮的手舞足蹈。
江蘅沿拾級而下,一路上奇花異草,美不勝數(shù),他內(nèi)心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我小時候失去了記憶,得蒙周兒的照顧,天長地久,對她有了依賴之心;如今恢復(fù)了記憶,彼此也都長大了,我口口聲聲叫她姐姐,只是習(xí)慣了對她的依賴嗎?還是我也在不知不覺中也喜歡上了她?如果不是,為何我會鬼使神差般的停下腳步,約她上元節(jié)看花燈,難道僅僅是為了哄她開心嗎?
……
蒼穹之上,圓月高懸。
涇州城的上元節(jié)亦如昔年一般,城里鄉(xiāng)間,到處張燈結(jié)彩。城南廟會戲臺被百姓圍觀的水泄不通,城北文武社火鑼鼓喧天,人聲鼎沸。
十七歲的周兒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明艷動人,她歡快地蹦跶在各式各樣的燈海中,不時轉(zhuǎn)身揮手,不時回眸淺笑。
身后的江蘅,緊緊地盯著她,生怕人群沖散了她的身影。
他的心中除了喜悅,還多了一份連自己都不太不明白的情愫,看著周兒穿梭在人群中,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無不透出少女的純真與可愛。
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江蘅的心里。
看著眼前的美人,江蘅的心中突然爆發(fā)出一股勇氣,上前緊緊地牽住周兒的纖纖玉手,周兒回過頭來,愣住了。
她傻傻地瞧著江蘅,她從江蘅的眼睛里看到了兩人從相遇到回山派,這七年里發(fā)生的點點滴滴的事,那個喊了自己七年姐姐的男子,那個她早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最親最近的人的男子,現(xiàn)在他長大了,長成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子。
江蘅也癡癡地瞧著周兒,見她眼神靈動,白皙的臉頰上印出兩道淺淺的暈紅,他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的瞧過她,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周兒如此好看。
江蘅和周兒自從長大后,便知道了男女有別,就再也沒有牽過彼此的手。
此時,江蘅把周兒冰涼的小手竄在自己的手心里,輕輕說道:“周兒,以前我總以為你是一個快樂調(diào)皮的女孩,卻不知道在你的心里,也有很多不開心的事,以后有我在你身邊,我會守著你,保護你?!?p> “阿蘅哥哥……”
一時之間,周兒竟有點意亂情迷了,當(dāng)她喊出那聲“阿蘅哥哥”的時候,她確定自己已經(jīng)深深的喜歡上了他。
“周兒,你的眼睛真好看,它好像會說話?!?p> 江蘅見她雙目流動,情不自禁的望著她的一雙眼眸。
夜雖然深了,但城里的花燈卻不曾熄滅。
兩人來到?jīng)芎影哆?,載客渡船的老翁亦不曾歇工,他笑呵呵的迎兩人上船。
涇河之水,清波漣漣,江蘅和周兒并排站在船中,執(zhí)手遠(yuǎn)望,望不盡滿眼的碧水山色。
月移船動,不知何時,渡船老翁婉轉(zhuǎn)的歌聲飄蕩在河面上:“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下了船,兩人來到位于回中山腳下的回屋,回屋里供奉著一尊小小的西王母神像,專供涇州百姓祈福膜拜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