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guī)闳デ懊婵纯?。”還未等我想個明白,他便牽著我繼續(xù)往前走著。
此時,突然有個東西滾到了腳邊,我站住了身子蹲下摸索而去。
一個小小的黑影搖擺著奔了過來,口中奶聲奶氣的喊著:“球球,球球?!?p> 我將球撿了起來,待孩子走得近了便揚起自以為和善的笑臉遞了過去。
然孩子停在離我數(shù)步距離外卻不再靠近,怔了半響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阿娘......阿娘......怕怕......怕怕......”
我的笑凝在了嘴角,他怕的......是我?
球掉落在地發(fā)出“啪啪”聲響,我反應過來趕忙抬手往臉上摸去。
無名抓住我的手腕,然卻是晚了一步,我的手已覆蓋上了臉上縱橫交錯的疤痕。
一直以為花姨說我毀了容貌,不過是為我?guī)е婢哒覀€借口??涩F(xiàn)在才明白,原來元玉祁施了術法的面具覆蓋上臉的瞬間,我的容顏就已被毀。
見我的手放在臉上半響沒有動靜,他一把將我攬入懷中緊緊抱著,似比我還要難過上幾分般。不知是在勸慰我還是勸慰著自己,道:“沒事的,相信我,沒事的?!?p> 我顫抖的雙手無力垂下,容貌被毀又能怎樣呢?不管變成何等模樣,我都是再瞧不見了。況且......我亦是時日無多,要那容顏又有何用?
只是金成,若你歸來,可還能從這竟毀的容顏中認出我來?
突然胸口一陣焚燒之痛傳來,喉頭蔓延上一股腥味,我握緊了拳無聲的咳了起來,隨著一口血噴出,腳下一軟無力的往后倒去。
“阿......弦掌門?!睙o名大驚,忙將我抱起:“莫要怕,我?guī)闳フ腋?.....親,他定有辦法的?!?p> 怨氣早已深入肺腑,便是九天之神來了亦是無力回天的,可無名依舊不管不顧的抱著我御空急速飛奔著,直到一所屋舍前才停下。
他一腳將門踢了開抱著我直接沖了進去,原本嘈雜之音一下收了聲,瞬間變得安靜起來。
二叔高聲叫道:“方才不是都說好了么,你還帶她來此作甚?”
“她快要死了?!睙o名微微喘息著,抱著我的手緊了緊。
二叔怔了怔忙急急奔了過來,拉過我的手仔細探查了下脈搏,手中一頓亦是急了起來:“大哥,弦鈴音確實快撐不住了。”
“這可不好做了?!币粋€中年男子淡然的聲音傳來了過來,人影亦是緩緩走到我面前。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忽然嘆息一聲:“如若眼中再多些神采,這雙眸子便同你母親一模一樣了?!?p> 我阿娘?我阿娘何時同蓬萊之人有過交道了?
疑惑被再次襲來的焚燒之痛打斷,我緊緊抓住胸口的衣襟,痛得渾身顫抖冷汗淋淋。
“父親,你可有辦法救她?”
“無能為力,”無名的父親淡淡道:“你還是快些帶她出發(fā)吧?!?p> “父親......”
無名急切的想要再說什么,卻被二叔厲聲打斷:“你還想耽誤到什么時候?”
無名顫抖起來,須臾手中緊了緊,終是將頭垂了下去,低聲道:“是?!?p> 無名抱著我回到臥房中,將我輕柔的放在床上。此刻我雖說還似被火燒一般,可那疼痛卻已可以忍受得住了。
我拉著他的衣袖摸索去,他將手放到我掌中。他的手異常冰冷,似剛從冰窟中出來一般。
我寫著:“你父親可是叫你帶我去鬼族?”
他沉默著,須臾才輕聲道:“是。”
“那我們何時出發(fā)?”
剛寫完,他的手便捏成拳頭握得緊了緊,好一會兒才放松開來,道:“即刻?!?p> 我點點頭,所剩之日已是不多,若能再見大哥和傾城師兄一面亦是好的。
無名喚人拿來了一定圍著紗的帽子為我?guī)希颐嗣?,這紗長達腰間,將我整個人都遮擋起來。
我想,他定是怕我嚇著旁人吧。便沒有拒絕,順從的將紗帽戴上了。
一切準備妥當后,無名帶著我出了門往鬼族飛去。
這次他沒有提著我的腰帶,而是緊緊將我抱在懷中。不知為何,我對他的懷抱并不抗拒,甚至覺得有些,舒適。
我并未聽見他人聲音,在他掌中寫道:“只有我們兩人去鬼族么?”
“嗯,只有我們?!痹S是以為我因著人少有些擔憂,又道:“無礙,我會護著你的。”
我有些失神,曾經(jīng)說過要護著我的那人,如今,不知到底在何處。
我失落的寫道:“你可知道,曾經(jīng)亦是有人說過要護著我的?!?p> 然后,便生死未卜。
他愣了半響才在我耳旁低聲道:“我,不是他?!?p> “你,當然不是他?!蔽倚α诵?。
我的金成,怎會是蓬萊之仙?
他嘆息一聲:“你若能活著......日后便莫要再去古戰(zhàn)場尋他了?!?p> “為何?”
“他,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