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霧看著炫月衣不解帶,日夜不停的照顧佰仟云,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場景,心里不禁有些擔憂,也有些欣慰。
擔憂的是,炫月太過執(zhí)著,把佰仟云看得過重,甚至重過自己的性命,而兩人之間有生死劫阻隔,終究沒有結(jié)果;
欣慰的是,他一直壓抑自己的感情和情緒,郁郁寡歡,活得冰涼無味,明明思念若狂卻自虐自閉?,F(xiàn)在他能正視自己的內(nèi)心,坦然面對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一件壞事。
每個人的角度不一樣,看法也不同,凌霧與炫月自幼相識,相交頗深,自然看得遠一些。
可紅亞和蕭逐不同,紅亞心思簡單,一心想著佰仟云能幸福,對她而言,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了!佰仟云對炫月的感情,紅亞是一直看在眼里的,現(xiàn)如今能回來,也沒嫁給魔君,恐怕最高興的就算紅亞了。
至于蕭逐,本就不善言語,自然是紅亞說什么,他都點頭稱是,始終就一句話:“只要云妹妹開心就行?!?p> 這里面除了凌霧,還有一個人應(yīng)該是最了解炫月了,那就是香奴。
香奴因為是炫月幾百年前游歷時撿回來的,自幼便伺候在炫月身邊,雖不多言,但人卻聰慧,主子的一舉一動,每個情緒表情都看在他眼里,炫月雖從不展露自己的情緒,可香奴畢竟呆在他身邊多年,一些細微的表情和情緒變化,別人也許察覺不到,可香奴知道。
所以在佰仟云怒毀紫荊花離去的那一天,香奴看著滿地殘英,才會忍不住痛哭。他在心里,是替主子而哭。因為炫月,哪怕再傷心難過,也永遠不會哭出來,他知道主人看到那一地的殘花,心會有多痛!
他看到炫月在佰仟云大婚前一夜,終于崩潰!從不喝酒的他,竟然喝光了窖藏的好幾壇酒,卻不能醉。炫月飲酒徹夜舞劍,如瘋似癲!而他只能遠遠的看著,默默的抹著眼淚。
所以當他看到炫月,在魔君大婚的當日,帶回了佰仟云,香奴心里的欣喜,不亞于任何人,哪怕是看見佰仟云奄奄一息,但他相信天尊能治好她,他心里清楚,如說這個世間只有一個人能讓炫月重拾希望,那便是佰仟云。
在照顧佰仟云時,炫月雖然面容有些憔悴,身形也瘦了不少,炫月看著佰仟云時,那眼里久違的光芒,那種深邃的溫柔眼神,如同浩瀚宇宙中的繁星,那是只有看著她才會有的眼神,讓香奴覺得,仿佛這天地,都豁然開朗了許多。
佰仟云見四下無人,便慢慢用手支撐著坐了起來,動了一下四肢,手腳有力,她感受了一下自己體內(nèi)的靈力,發(fā)現(xiàn)比之前還充裕了許多,以前她感受不到自己的靈源,可這一次,她很明顯的感覺到胸口處的靈源,就如在漆黑的屋里點亮的燈火一般,在不停的涌動著,十分的溫暖。
佰仟云不禁用手捂住胸口,一陣微涼傳來,是那片冰玉。
從那日炫月贈予她后便沒再取下來過,戴了這么多年,她也習慣了,可現(xiàn)在撫著這塊冰玉,佰仟云情緒有些復(fù)雜。
那一日翟羽姣伸手欲奪自己的靈源時,被一道光彈開,想必那道光的能量相當巨大,因為她見識過翟羽姣本事,而當時她是竭盡全力的,卻能被彈開。這不禁讓佰仟云有些好奇,這冰玉,到底蘊藏了多大的力量?她掏出冰玉,拿在手上慢慢的端詳著,那冰玉幽幽的發(fā)著微藍色的光,漫著淡淡的寒氣。似乎和往常也沒什么不同!佰仟云反復(fù)的翻看著,舉著冰玉,向著窗外的光亮處,光透過冰玉,照的晶瑩剔透。
門外,炫月注視著手里舉著冰玉的佰仟云,眸光閃動,薄唇輕抿,沒有出聲。他靜靜的看著她,最近這些時日,她裝著昏迷不醒的樣子,讓他覺得可愛,卻又讓他心疼。
眼前的佰仟云,對著那玉反復(fù)的端詳,那副專注好奇的模樣,一如從前。而自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一點點的在扼殺這份純真和美好,生生
的把她從一個靈動活潑的人,變得沉默寡言,滿目幽怨。炫月心里一痛,狠咬了一下嘴唇,眸色漸漸起了迷霧。
在天庭,當?shù)躁乇е矍瞥鰜頃r,她嘴角留出的鮮血,讓他心痛得幾乎窒息;她額間那一道刺目的紅印,還有她向他望過來的那一個眼神,沒有愛,沒有恨,沒有絕望,也沒有痛苦,她就那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已經(jīng)足夠讓他心里,痛上千遍萬遍。
也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便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也許是那一眼開始,他的克制開始薄弱了!
也許從那時候開始,他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的,遠遠不只是她的平安!
縱使有生死劫,他覺察到,除了一心想保護她,自己其實更想愛她,更想她在身邊,不管面對什么樣的困境,他已經(jīng)不想再放手了……
許久,他深吸了一口氣,抬步走了進去。
“在看什么?”炫月溫潤的聲音傳來。
佰仟云嚇得一抖,拿在手上的冰玉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想裝睡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只能呆著在哪里,一臉愕然的看著炫月,猶如一個偷偷做壞事被發(fā)現(xiàn)的孩子。
炫月嘴角一揚,無聲的笑了一下,走過去扶住佰仟云:“感覺好些了嗎?”
佰仟云呆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正欲開口說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將近一月沒有開口說話,突然間有些啞然。
“好……”她清了清嗓子,才緩緩的說出一句:“好多了!”
心里對這塊冰玉的好奇,張口想問炫月,卻一下子又吞了回去,又看到自己拿著冰玉的樣子,那是他送她的,他會不會以為她……佰仟云不由得面頰微微一紅,頓時有些窘迫。
炫月仿佛沒有看見她的表情變化一般,伸手將冰玉從她手上拿開,冰玉順著吊繩懸在佰仟云胸口,佰仟云放下手撫著冰玉,輕掀衣襟,迅速的順勢一塞,將冰玉放進了內(nèi)衣里,冰玉的涼意瞬時傳來,貼著肌膚,像往常一樣戴著。
炫月看見她將冰玉放進去的時候,眸光閃了一下。
佰仟云一氣呵成,熟練的做完這一切動作,可又想起這冰玉的來源,如今貼身帶著,留意到炫月有些異樣的表情,頭皮麻了一下,心想真的完了!一時間尷尬得恨不得自己暈過去算了!
炫月輕咳了一聲,說道:“想吃東西嗎?我叫香奴做點你喜歡吃的送來如何?”顯然也被這特殊的氣氛所影響,硬是找了一個話題一般。
佰仟云自然不會放棄這緩解氣氛的機會,趕緊點頭:“嗯!”
“那我去準備了!”炫月起身便往屋外走去,嘴角輕輕一揚,似乎偷笑了一下。
“香奴,你呆站著干嘛!”凌霧好奇的問站在廚房門口的香奴。
香奴毫無反應(yīng),凌霧見狀也好奇的也湊上前去,往里面一看,這一看不打緊,把他嚇了個踉蹌。
只見廚房內(nèi),炫月白衣飄然,舉止優(yōu)雅,修長的手指正在案臺上細細的切著菜,身邊灶上冒著熱氣,似乎燉煮著什么東西。
屋外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又齊齊驚愕的望著廚房里忙碌的炫月。兩人的表情,足以用目瞪口呆四個字來形容。
這是什么情況?炫月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廚房這種地方,他平時都是繞著走的,從來沒見他踏進來過,今天是抽了什么瘋,竟在廚房做菜?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香奴只是笑看著。
而凌霧的表情卻變幻無常,一會悲憫交加,只差捶胸頓足,一會又有些幸災(zāi)樂禍,一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一會又意味深長,皺眉思索,然后又抬頭望天,手摸下顎,突然一陣恍然,臉色一喜!拍了拍香奴的肩膀示意了一下,自己便朝云來閣的方向走去了。
香奴見了也瞬間領(lǐng)悟,再回頭看炫月在廚房聚精會神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剛才那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