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蓮花用手指輕輕戳了戳熟睡的蘇棣棠,也不知她夢到了什么,眼淚凝在睫毛上,一抖一抖,眼看就要落下來。
“是蘇棣棠!”馮蓮花朝著顧易低低說道。
“怎么會是她?”顧易背著身,他自始至終都沒往馮蓮花這邊瞧過。
馮蓮花真真覺得自己在這有些多余,若沒有自己,這會不就是顧易救蘇棣棠逃離困境?
雖然跟自己設(shè)計的情節(jié)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好歹又把男女主推進了一步。
反正孟良已經(jīng)和巡捕司眾人埋伏在附近了,況且還有爹的暗衛(wèi)。
馮蓮花安心許多,她利落地解開自己的外衫跟蘇棣棠的紅衣?lián)Q了。
“你在干什么?”顧易聽著里面悉悉索索有換衣服的聲音,可有蘇棣棠在,他不便轉(zhuǎn)身。
馮蓮花仔細扣好蘇棣棠外衫上的衣扣,又認真檢查了幾遍,見沒有紕漏。才同顧易說道:“我將她的衣服穿好了,你快送蘇棣棠出去,她應(yīng)該是被自己的丫鬟算計了?!?p> 顧易側(cè)著臉,瞥見馮蓮花穿著一身嫁衣,瞬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可,我們一起出去?!?p> “你放心,以你的身手送蘇棣棠出去是易如反掌的,但她一身紅衣著實鮮艷,我與她換了衣裳,一來能減少你們被人發(fā)現(xiàn)的幾率;二來若是這期間有人來檢查,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新娘不見了?!?p> 她拉著顧易的衣袖,極為認真道:“你不是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么,況且你很快便會回來。我在這乖乖等你,絕不亂跑!”
“不可!”顧易反握住她的手,“我不許!”
馮蓮花是鐵了心要推動男女主的關(guān)系,她急道:“顧大人,我是巡捕司的都事,理應(yīng)為民請命!”
外面有輕快的腳步聲經(jīng)過,顧易下意識將馮蓮花護在懷中,他的心跳又急又快,反倒讓馮蓮花失了神。
她呆呆看著警惕的顧易,不知不覺抱住了他的腰。
這樣的感覺,真的恍如隔世。
很快,外面就響起了來自異域的鼓樂聲,與賓客的猜拳聲混在一起,好不熱鬧。
馮蓮花靠在顧易的懷中,她抬頭懇切地看著顧易,微微紅了眼,“相信我?!?p> 大概是人年紀大了,眼窩淺。
馮蓮花抹了抹淚花,也不知心酸的哪一塊。她松開顧易,低落極了,“你快送她出去,估計蘇姑娘今日受了驚嚇。連做夢都在哭?!?p> 見顧易站在那紋絲不動,她看了看顧易的體格又瞅了瞅蘇棣棠單薄的小身板,詫異道:“你不會抱不動蘇姑娘吧?”
顧易忍不住在她鼻頭上輕彈了一下,他低低笑出聲來,“人家蘇姑娘可比你要清減多了。”
說笑歸說笑,顧易伸手替馮蓮花整理好衣衫,又把自己腰間的零嘴袋子放在她的掌心,眉頭皺了又皺,裝作輕松道:“那你好好在這待著,我一定回來?!?p> 他剛剛偵察過,推開這間廂房唯一的窗,便是一片花園。
顧易狠下心不去看馮蓮花,他扛起熟睡的蘇棣棠,翻身跳出了窗戶。
馮蓮花趕忙拿自己衣袖擦了擦顧易踩過的桌椅,又把窗戶仔細的關(guān)好。她側(cè)躺在床榻上,一邊咬著糕點,一邊默默推測著。
蘇棣棠身邊這個從張家村出來的丫鬟,若是記得沒錯。應(yīng)該叫若兒。
因為自己沒死,所以張立德為了報復馮相爺才會在若兒那買了消息。
爹說李姨娘已經(jīng)收拾過了若兒,應(yīng)是將她轟出府,發(fā)配了人家。
這個張員外雖然家大業(yè)大,但是祖上無名。要個世家出來的丫鬟做妾,倒也是一樁美事。
那蘇棣棠怎么摻和進來的?
莫非是,主仆情深,前來送嫁?
馮蓮花眼睛一亮,這樣就對上了。老李頭之前嘟囔著世家的丫鬟,看來蘇棣棠定是送嫁時被下了藥,然后來了出貍貓換太子!
沒想到這個若兒倒還有幾分聰明勁,怪不得能做個配角。
“若兒,張家村,張若兒,張若兒......”這名字實在嘴熟。
馮蓮花擦了擦嘴角的糕點渣,一想明白蘇棣棠出現(xiàn)在這的緣由,她現(xiàn)在精神十分高亢,在廂房來回踱著步,就是不知道老李頭在酒樓問的到底是件什么案子,能與他嫁女有關(guān)。
她想的口干舌燥,也沒個頭緒。桌上恰有一壺香茗,馮蓮花毫不客氣的上手就給自己沏了一杯。
茶端在嘴邊,馮蓮花反而有些不安。
她放下茶杯,細細琢磨著老李頭說過的話,若是年年張府都在納妾,那后院應(yīng)該幾乎都是女眷了吧?
可那小廝領(lǐng)著云音去休息時,分明說過掛著紅燈籠的是不能去的,那便是女眷所在。
馮蓮花猛然站起,一個不好的念頭漸漸充斥著她的神經(jīng)。
而且,既然是張府新納的妾室,屋外竟然沒有人守著。
她手心全是汗珠,仔細想想,今日進府似乎真的有些蹊蹺。張府里面所見全是小廝,單這一排廂房掛著紅燈籠不說,這么久也沒有人來添茶或是送些食物。
難道另外廂房的女子也被人下了藥?
“不會的,這也有可能?!瘪T蓮花自言自語的搖了搖頭,婚嫁這天新娘子不吃飯也是常有的事。
可不安一旦浮現(xiàn),若非親眼所見,很難再打消。
馮蓮花輕輕推開窗戶,歪著頭往旁邊瞧了瞧。這幾間廂房都是一樣的格局,窗戶與門相對。她在衣衫上抹了抹汗珠,站在桌椅上往下打探了幾眼。
不得不說,這窗戶還是有些高度的。
她費力地先將一個椅子沿著窗沿下放至地面,自己才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踩在椅子上跳了下去。
后面還有四扇同樣高度的窗戶。
按照她的猜想,這四扇窗戶里面都躺著熟睡的女子。既然如此,隨機透開一扇探探情況,若里面有人坐著,便是自己多想了。
馮蓮花扛起椅子挪到第三個窗戶下,她貓腰站在椅子上,用唾液沾濕手指,輕輕捅了個洞。打眼一看,里面果然安安靜靜,床幔也是被放下來的。
她屏住呼吸,穩(wěn)住自己不斷狂跳的心,剛剛從椅子上下來,就聽到有人打開了這間廂房,笑道:“前兩間的女子太過干瘦,不知這間的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