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亞馬遜平原上的雕鷹是動物世界中的飛行之王。當母鷹教雛鷹飛行時,她會用喙殘忍的啄斷雛鷹翅膀中的骨骼,再將它推下懸崖。
很多雛鷹就這樣被活活摔死了,而那些能忍受劇痛繼續(xù)飛翔的雛鷹,他們的翅膀會在傷愈后變得更加強健有力,成為未來主宰天空的王者!
一九四一年十月的上海,除了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其余地區(qū)均已被日軍占領(lǐng),上海進入了最黑暗的時期。
黃浦江上傳來的汽笛聲,猶如一聲聲凄厲的哀嚎。街上的霓虹燈拼命閃爍著,仿佛想借助絢爛奪目的光芒來掩蓋這座城市中蠢蠢欲動的危險。
此時的租界就像心懷恐懼的美女,依偎在野獸的身旁,等待著注定要到來的厄運。
在租界內(nèi),中、日、美、蘇等各國諜報人員在這里進行著看不見硝煙的慘烈戰(zhàn)爭,每一條情報的爭奪與傳遞都關(guān)乎著前線成千上萬人的性命,上海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東方諜都。
星火劇社是位于法租界的一處小劇場,二十歲的梁斌是這家劇社的導(dǎo)演兼演員,他把劇社命名為星火,是想靠這個小小的劇場點燃上海人民抗日的星火。
這天傍晚,星火劇社在表演他們的招牌劇目《燒毀太陽旗》。
梁斌和女演員劉婉平正在舞臺上表演,臺下的觀眾座無虛席。
梁斌的額頭在舞臺燈光的炙烤下已經(jīng)滲出了汗珠,但他仍然投入的表演著。
梁斌慷慨激昂的:“小妹,日寇的炮火在中國的土地上肆虐,無數(shù)國人變成了哀嚎的冤魂!我們再不起來反抗,等待我們的只有死亡!”
扮演小妹的劉婉平恐懼的說道:“可是他們有飛機有坦克,我們只有血肉之軀!”
梁斌提高了調(diào)門:“那又怎樣?人終有一死,我寧可站著死,也不想跪著活!”
此話一出,臺下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叫好聲不斷。
在掌聲中,幾個戴著禮帽的人分別從劇場的三個門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這些人帽檐下的眼睛閃著陰冷的目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特務(wù)。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叫潘宇,是臭名昭著的76號的行動隊隊長。
特務(wù)們分別守住劇場的三個門,潘宇來到第一排,蠻橫的拉起一名觀眾,坐到他的位置上。
那名觀眾剛要發(fā)作,立刻發(fā)覺來者不善,識相的匆匆離開了劇場。
潘宇饒有興趣的看著臺上的演出。
正在表演的劉婉平看到了臺下的潘宇,微微一怔。
潘宇盯著劉婉平,臉上現(xiàn)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劉婉平轉(zhuǎn)身看著梁斌,梁斌仍在投入的說著臺詞:“中華民族正在面臨亡國滅種的危險,每一個中國人都應(yīng)該拿起武器,與日寇血戰(zhàn)到底……”
劉婉平忽然將手指輕輕壓在梁斌的嘴唇上,打斷了梁斌的臺詞。
梁斌一愣,疑惑的看著劉婉平,因為劇本中沒有這個動作,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
此時此刻,在劉婉平眼中,舞臺的燈光熄滅了,下面的觀眾也消失了,整個劇場只剩下她與梁斌兩個人。
劉婉平深情的握住梁斌的手,雙眼皆是深深的愧疚與不舍,然而最終,她的臉上閃出一絲決絕。
劉婉平對梁斌輕輕的說道:“梁斌,如果我死了,記住我;如果我活著,忘記我!快走!”
梁斌有些摸不到頭腦,劉婉平猛的將他推開,跳下舞臺。
劉婉平朝離她最近的出口沖去,守在門口的特務(wù)立刻掏槍對準了她。
潘宇立刻站了起來,喊道:“抓活的!”
那個特務(wù)遲疑了一下,沒有開槍,就在這一剎那,劉婉平從他手中奪過了槍,將那個特務(wù)擊斃。
劇場的觀眾立刻尖叫著四處逃散。
劉婉平舉槍向潘宇射擊,潘宇一個翻身躲了過去。
其他特務(wù)們紛紛向劉婉平射擊,劉婉平連忙躲到座椅后。
突如其來的槍戰(zhàn)讓梁斌猝不及防,他呆呆的站在舞臺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時溫柔可人的劉婉平怎么突然變成了一個身手矯捷的女戰(zhàn)士?
眼前的一切仿佛一部詭異的電影,巨大的驚訝讓梁斌腦中一片空白,刺耳的槍聲在他耳中仿佛顯得有些模糊,仿佛是在水中。
此時劉婉平又擊斃了兩個特務(wù),其他特務(wù)們也紅了眼,子彈像雨點般朝劉婉平射去,劉婉平被壓制在座椅后面,無法突圍。
潘宇氣急敗壞的高喊:“抓活的!一定要抓活的!”
特務(wù)楊銳要從背后偷襲劉婉平,舞臺上的梁斌看到這一幕,猛地醒過神來,他縱身跳下舞臺將楊銳撲倒在地,與其廝打起來。
劉婉平的槍沒有子彈了,她翻身滾到一個被擊斃的特務(wù)身邊,拿起他的槍繼續(xù)戰(zhàn)斗。
潘宇眼看著劉婉平向側(cè)門靠近,氣急敗壞的高喊:“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劉婉平擊斃了守在側(cè)門的特務(wù),正當她要沖出側(cè)門時,被來自潘宇的子彈擊穿胸膛,倒在了地上。
正在與楊銳廝打的梁斌看到劉婉平倒在血泊中,起身沖過去抱住劉婉平。
劉婉平的嘴角流下了鮮血,她艱難的呼吸著,不舍的看著梁斌。
劉婉平氣若游絲的說了聲:“對不起……”,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梁斌痛哭著緊緊抱住劉婉平。
楊銳走到梁斌身后,將槍口頂在梁斌的頭上,梁斌對此渾然不覺,依然抱著劉婉平痛哭。
楊銳對潘宇說道:“隊長,這個人肯定是劉婉平的同伙!”
潘宇憤憤的對楊銳說:“他娘的,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一個共黨,還被你小子斃了!”
楊銳愣了一下,委屈道:“隊長,剛才分明是您開槍斃了她的!”
潘宇瞪著楊銳問:“是誰開的槍?”
楊銳只好服軟道:“好好好,是我開的槍,算我倒霉!”
潘宇滿意道:“這還差不多!趁巡捕還沒來,趕緊把這小子押回76號!”
楊銳伸手去揪梁斌的衣領(lǐng),梁斌突然起身用手狠狠掐住楊銳的脖子,楊銳頓時喘不過氣來。
潘宇用槍托狠狠將梁斌砸暈,特務(wù)們將梁斌拖出劇場。
唐昆是76號行動處的處長,他本來懷著興奮之情在辦公室等待潘宇將劉婉平抓回76號,然后順藤摸瓜打掉共產(chǎn)黨的一條線,這樣他就可以向日本人邀功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劉婉平被擊斃的消息。
唐昆瞪著眼前的潘宇,心中氣不打一處來,如果潘宇不是他的外甥,他早把潘宇的行動隊長職務(wù)給擼掉了。
“到手的共產(chǎn)黨被你給斃了,你就是這么給我辦事的?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兒才鎖定那個劉婉平?”唐昆咬牙切齒道。
潘宇連忙辯解道:“我也想抓活的,可沒想到那個小娘們兒那么厲害,三個兄弟都撂那兒了,楊銳也是怕她跑了才把她給斃了。”
唐昆看了楊銳一眼,從楊銳的臉色就知道他是在替潘宇背黑鍋,但唐昆沒有揭穿潘宇,他終究還是要給外甥留點面子,不過也要敲打敲打他。
“我不想聽這些借口!你平時就知道去賭場,干活的時候總出事,再這樣,行動隊長就別干了,你心里清楚有多少人瞄著你的位置呢。”
潘宇嬉皮笑臉的答道:“別介呀,二舅,我好歹是自家人,要換成別人當隊長您放心嗎?我把劉婉平的男朋友抓回來了,他應(yīng)該是劉婉平的同伙?!?p> 唐昆大聲喝道:“那還在這兒站著干嘛?還不快去審訊?!”
潘宇連忙應(yīng)道:“得嘞,您就擎好吧?!?p> 把76號的審訊室比作人間地獄可謂恰如其分,因為這里滿足了你對地獄的所有想象:濃重的血腥味,刺耳的哀嚎聲,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不堪折磨剛剛死去的尸體。在這里,罪惡肆意橫行,生命宛若草芥。
潘宇和楊銳等人正在審問梁斌。梁斌被綁在椅子上,他已被抽得渾身是傷。
潘宇將沾著血的皮鞭扔入水桶中,他必須從梁斌口中挖出點什么,才能在唐昆面前掙回面子。
“說!你是不是劉婉平的同伙?!是不是共產(chǎn)黨?!”
滿臉是血的梁斌看著潘宇,臉上忽然現(xiàn)出一絲可怕的微笑。
這微笑徹底激怒了潘宇,潘宇劈頭蓋臉的煽了梁斌六個耳光,可梁斌依然微笑著盯著潘宇。
潘宇兇狠的問道:“你笑什么?”
梁斌虛弱的回答:“我要殺了你……”
“行呀,死到臨頭還嘴硬!想殺我,那要看看你能不能活著走出這里!”
潘宇從水桶中拎出皮鞭,對著梁斌又是一頓狂抽。
梁斌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依然微笑著看著潘宇,看得潘宇心里也有點發(fā)怵。
楊銳對潘宇道:“隊長,您歇會兒,我來吧?!?p> 潘宇:“滾開!我還沒見過這樣的,今兒我還非陪他好好玩一玩!”
梁斌艱難的說道:“要么現(xiàn)在殺了我,要么將來被我殺了,你自己選?!?p> 潘宇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去跟你的小情人兒作伴吧,真是令人感動的愛情啊,可我偏不成全你!”
梁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將帶血的唾沫吐到潘宇臉上,楊銳立刻對梁斌拳打腳踢。
潘宇擦干臉上的唾沫,伸手制止了楊銳。
潘宇揪住梁斌的頭發(fā),笑著說道:“你小子這么抗打,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楊銳,電刑器伺候。”
楊銳和另一個特務(wù)胡彪將梁斌拖起來綁到電刑器上。
潘宇按下通電開關(guān),電流立刻在梁斌體內(nèi)來回肆虐。梁斌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體內(nèi)仿佛有千萬根鋼針不停的刺扎他的神經(jīng)和內(nèi)臟,血液也變得滾燙。
潘宇看著渾身顫抖的梁斌,冷笑道:“怎么樣?舒不舒服?”
梁斌瞪著潘宇,心里想罵他,可口中卻不自覺的開始嘔吐。
潘宇關(guān)掉通電開關(guān),梁斌頓時癱軟的低下了頭。
潘宇得意道:“你不挺有能耐的嗎?怎么不說話了?還是招了吧,只要你招出同伙,我可以保你一條命?!?p> 梁斌緩緩抬起頭來,瞪著潘宇道:“我不是共產(chǎn)黨,我是你大爺!”
楊銳狠狠煽了梁斌一耳光,道:“混賬!敢這么跟我們隊長說話!”
潘宇將電刑器的電量調(diào)高:“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好,既然你想當英雄,我就成全你?!?p> 潘宇再次按下通電開關(guān),梁斌頓時聲嘶力竭的慘叫起來,隨即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