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烈酒燒心
唐代陸羽的《茶經(jīng)》中曾稱:“荊巴間采茶作餅“。
這就說明了兩點，一是荊楚和巴蜀之地本就盛產(chǎn)茶葉，二是當時的茶葉都作茶餅狀。
歐陽修曾說過，茶之品莫貴于龍鳳團。
秦歡自然知道龍鳳團茶在此時非常風靡，八塊茶餅為一斤，一斤團茶需要一貫錢，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喝得起的。
茶餅除了運輸方便以外，最大的優(yōu)點便是耐煮，畢竟將茶團放入壺中與水一起燒開，不耐煮的話，沒兩下就變成爛樹葉了。
散茶這種東西不需要發(fā)酵，也不需要壓縮制成茶團，所以用滾開水沖泡便可以直接飲用。
秦歡將家中帶過來的散茶拿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沒有水也沒有火爐。
這還怎么泡茶，難不成讓他用口水泡？
“寺外有座泉眼，廚房有爐子也有水壺，小耗子你帶他去弄?！?p> 小耗子是個比秦歡矮一頭小男孩，看模樣最多十歲左右，聽見光頭的吩咐，朝秦歡微微一笑便領(lǐng)著他往廚房走。
兩人從廚房中各提了一只水桶，往寺外走去。
路過院子時，秦歡看見兩老頭似乎很神秘的談著什么，見到秦歡來出來了，就假裝繼續(xù)喝酒。
“師兄，我?guī)煾祰樆Ｄ愕?，你別再說嗆他的話，行嗎?！毙『淖恿嘀肴烁叩乃?，走在山道上，一搖一晃的說道。
“小屁孩誰是你師兄，別亂攀親戚，我可沒見面禮?！?p> “我?guī)煾岛湍慵蚁壬峭T師兄弟，按輩分我叫你一聲師兄算不得攀親戚的?！?p> “哦，原來這樣啊，你說你師傅嚇唬我什么意思？”
小耗子笑了笑說道：“師傅他老人家脾氣暴躁，說話也沒遮攔，但心是極好的。師伯帶你過來肯定是想讓我?guī)煾凋炏履愕某缮?，他們想收你為關(guān)門弟子。”
我艸，咱又不是貨物還驗成色，怪不得月湖先生今天很反常呢，原來癥結(jié)在這啊。
這兩個糟老頭子，實在太壞了。
話說難道他們是神仙還是大佬，收徒弟還合伙演這么一出。
奧斯卡不頒給他們簡直太可惜了，差點就嚇得老子拍屁股跑路啊。
秦歡越想越覺得氣憤“什么狗屁學問，我還不稀罕學呢?！?p> “師兄莫要瞎說，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搶著要跟師傅嗎，師傅嫌我和烏鴉師兄太笨了，只教了我們一技之長?！?p> 見秦歡滿不在乎的樣子，小耗子一臉認真的說：“聽烏鴉師兄說，當年柴榮出了好多錢，請師傅教他兒子，師傅怎么都不同意?！?p> “小朋友，我是真不想跟你師傅學東西的，我很忙的，要不是被騙到這里來，請我，我都不會來的?！?p> 小耗子抓了抓頭，憨笑道：“師兄，世上真有比我?guī)煾档木聘业膯帷?p> “怎么，你想替你師傅打探情報？”秦歡開玩笑道。
“沒有，沒有，師兄不想說就算了”小孩趕緊搖搖手。
小耗子想了想，不死心的又說道：“師兄要是真有那種酒，你能不能給師傅弄一些，求你了行嗎?！?p> 說話的功夫，兩人已到了泉水邊，打滿水后，小耗子找了塊大石頭將桶放在一邊。
然后裝作大人樣，很苦惱的說：“師兄，我?guī)煾敌睦锖芸嗟?，烏鴉師兄，還有師伯都知道的?！?p> 見秦歡坐了下來一頭霧水的瞅著他，小耗子哭喪著臉又說：“師傅和師伯兩家是世交，師傅三歲就和師伯一起求學，聽烏鴉師兄說，第二年師傅便能背誦道德經(jīng)全篇?！?p> “光頭這么厲害？”
“朱溫平定黃巢的那年，師傅十歲，也就在那一年師傅全家?guī)资谌巳繎K死。家里人把師傅墊在身下，才撿回一條命。
師傅成了孤兒，師伯他們家將他接了過去，從那時起師傅就立志習武，想用武力結(jié)束朱溫的后梁。”
后來朱溫被李存勖取代，師傅并未覺得大仇已報，反而更加的痛恨這亂世。只到你先生家餓死人后，師傅心灰意冷才選擇了出家?！?p> 再后來師傅出家的寺廟被毀，同門慘遭不幸，師傅幾近瘋魔。幸好遇到師娘才恢復神智。從那以后，師傅就開始鉆研起墨家學問。”
聽小耗子講完，秦歡目瞪口呆，他只有一個想法，必須離光頭遠一點。
用后世的話說，光頭就是那種遭雷劈他自個沒事，但周圍的人要跟著遭殃。
“和尚還能娶親？”秦歡又好奇的問道。
“師傅不讓說，你可別問啊，不然他老人家真會發(fā)狂的?！?p> 小耗子說完，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玩意“師兄，我用這個跟你換一壺酒，可以嗎。”
“這是什么?！?p> 秦歡話剛說完，只見小屁孩站起身，擺弄了下手中的小玩意，待小耗子松開手時，那東西已經(jīng)飛上天了。
我艸，這么牛，秦歡看著天空發(fā)呆。
他當然知道小耗子的那個玩意，就是傳說中能飛天三天夜的飛鳥。
飛鳥一會就掉下來了，小耗子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擦了擦上面的土送到秦歡面前。
“這是我瞞著師傅做的，可以換你一壺酒嗎?！?p> 此時秦歡才意識到，小耗子他娘的是個寶藏男孩啊。
之前還在為新式的桌椅而苦惱，這會秦歡像是看到曙光一樣，欣喜的將重新畫的桌椅樣式圖紙遞給他。
“小朋友，這個你看不看得懂?！?p> “不是太看得不懂，但我能照著做出來，這是用來坐的嗎師兄。”
“你真牛。”秦歡沖著小耗子伸了下大拇指。
然后用手推開他遞過來的飛鳥說道：“我?guī)湍闩?，但你得跟我下山，行不行?！?p> “啊，師傅年紀大了，需要有人照顧，我不能走的。”
“那就沒辦法嘍?！庇心敲匆凰查g，秦歡覺得自己是在誘拐小少年。
但為了家具，他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大家都是師兄弟，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
“你為什么非要弄到那種酒呢，難道只是為了給你師傅喝？”
兩人提著水桶往回走，因為秦歡沒答應小耗子，回去的路上，小屁孩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
“嗯”
“沒看出來啊，你對光頭還挺孝順的啊?！?p> “師傅像我父親一樣，他心里苦，我只能弄一壺你說的那種，像火燒一樣的酒給他喝?！?p> “心里苦就得喝酒啊，有病。”
“是的，我聽烏鴉師兄說，師傅心里太苦了，只有烈酒澆下去才會好受些，可能是我年紀小不懂是什么意思，難道烈酒不苦嗎?！?p> 小耗子又抓了下頭問秦歡：“師兄，你懂嗎。”
“我……”秦歡愣住了。
他想說他懂，可仔細一想，好像真不的不懂啊。
他沒有封塵子那些經(jīng)歷，又怎能懂得烈酒澆心的苦呢。
封塵子經(jīng)歷了世間最痛苦的磨難，如果他沒什么本事倒也罷了。
偏偏人家有一身的才華，卻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年紀大了，回憶起往事，除了遺憾也就只能是痛苦。
也難怪他非要找個關(guān)門弟子呢，原來是想繼承他的意志啊。
想明白一切的秦歡，很感慨的說：“小耗子，我答應給你師傅弄一壺酒，不，是一壇，這下你滿意了吧?！?p> “嗯”小耗子放下水桶，高興的跳了起來“師兄，我回去問下師傅，要是他同意，我就跟你下山，行嗎?！?p> “嗯”
回去的路上，秦歡小聲的自言自語“但愿我身邊的人，永遠不會懂烈酒澆心的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