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吐蕃的牛不值錢
花滿樓失火已經(jīng)過去三天，弄來的一萬斤茶葉，當天晚上就被叔叔替換了麻包，裝進倉庫里面。
江陵城戒嚴了一天的功夫，也就恢復(fù)正常。
高大寶倒是想一直緊閉城門，可現(xiàn)在是秋茶上市最旺的季節(jié)。
能戒嚴一天，已是通過甄老太監(jiān)跟哥哥打了招呼的。
又等了兩天，碼頭上往外運茶的船只變多了，叔叔才讓外族人把五千貫換來的茶葉，一股腦的運到秦家。
貨物到了莊子外邊，秦歡換來的黨項馬就派上了用場。
“怎么樣，我換回來的馬品質(zhì)如何?！?p> 秦歡也不懂馬，根本分不曉得怎么如何通過馬齒分辨馬齡。
他最多能從體型分辨出挽馬和戰(zhàn)馬的區(qū)別。
“拉拉貨肯定是沒問題，但要上戰(zhàn)場還是不行的?！?p> 叔叔指揮著下人，往馬背上綁茶包，頭也沒抬的回答著。
“你要求還蠻高嘛?！?p> “想當年我打仗那會騎的馬，可不是這些歪瓜裂棗能比的?！卑巡枞~堆進倉庫里，馬匹就被牽回了馬廄。
看著叔叔沒準備拉第二趟，秦歡的數(shù)學再怎么差，也曉得四千斤茶葉肯定不止十幾包啊。
“這就拉完了？四千斤茶葉，就這么點？”
“額，我還有事，先走了。”秦飛臉上不好看，急忙要走。
“你該不會讓人給騙了吧?！?p> “沒有，沒有”
叔叔已經(jīng)走開了，秦歡追上去又問道：“那怎么只有這么點？”
“你他娘的還有完沒完，誰告訴你有四千斤茶葉?！?p> “五千貫錢，那你到底換了多少茶葉?！?p> 秦歡沒完沒了的問，叔叔實在受不了，像是發(fā)火一樣吼道：“銷贓的，你以為能換多少，一千五百斤已經(jīng)算是多不錯了?！?p> “我怎么說昨晚提到五千貫錢換四千斤茶葉，你語氣就不對勁呢，原來讓人給騙了?！?p> 五千貫錢，外族人轉(zhuǎn)一道手，就賺了三千五百貫，叔叔忙活一場還沒外族人賺的多。
“外族人手太黑了吧?！?p> “你他娘的想說什么?！鼻仫w停下腳步，怒吼道：“跑這來跟老子顯擺是吧。”
“你二叔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三天，頭發(fā)都抓掉一大把才想出就地銷贓的主意，結(jié)果你小子用個酒精，一下子就牽走了一萬多斤茶葉?！?p> “一萬多斤茶葉啊，換成錢最少也有一萬貫，老子們忙死忙活的，差點抵不上你一點零頭。”
秦歡憨笑道：“我那只是湊巧，順帶出了個主意嘛?！?p> 秦飛好像火氣還沒出完，又說道：“還有你小子弄幾瓶香水，居然又換回十匹馬，這又怎么說，難道又是湊巧？?！?p> “然后呢，還跑來問我這些馬怎么樣，你去打聽打聽，只要是四條腿的馬，不管公馬還是母馬，放哪里不是搶手貨？”
“你再看看你老娘，家里攢了十幾年也就那幾匹馬，就這，南平都找不出幾家來?！?p> 叔叔越說越氣“真是氣死了，老子活了這么大把年紀，居然抵不上你個毛頭小子。我真懷疑是你腦子有病，還是我們腦子有病?！?p> 到現(xiàn)在秦歡才算明白叔叔的心情，人嘛，誰不要點面子。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叔叔們辛苦的忙前忙后，還抵不上自己什么都不做創(chuàng)造的價值，換誰心里都不好受。
尤其是非常在乎面子的土匪叔叔，這跟扇他巴掌沒啥兩樣。
秦歡也意識到是不是哪里做錯了，想來想去，他怎么也想不出來。
最后只能出言勸慰道：“消消氣，你們不還弄了一萬斤梨花春嗎。”
“吐蕃人自己往回運，折成現(xiàn)錢最多一千貫。你不用安慰我，忙活一場弄兩千五百貫已經(jīng)很丟人了，我只求你別再提了，行不。”
蒙了，秦歡直接蒙了，怎么叔叔又讓吐蕃人給糊弄了。
以他了解的，吐蕃并不產(chǎn)酒，怎么算，一萬斤酒也不至于換一千貫。
吐蕃人的牛羊不值錢，哪怕?lián)Q點牛羊回來，也遠超過一千貫。
“你們到底怎么跟吐蕃人做生意的？我怎么感覺你們又被糊弄了？”
“貨換錢，我們的貨大多是黑貨，肯定得低于市場價跟他們換，有問題嗎?！鼻仫w白了他一眼。
如此天經(jīng)地義的事，這侄兒居然說他被糊弄了。
“說詳細點，我總感覺哪里不對勁?！?p> 看著秦歡一臉認真的模樣，也不像是拿自己打趣。
秦飛想了想說：“你當我們愿意跟吐蕃人做生意？”
“那群窮鬼，又窮又臟，買個東西根本掏不出幾個錢，有時候還欠著，不過就是有一點好，他們從來不問貨的來路?！?p> “等等，你們把貨賣給他們，為什么非要收錢？”
“不收錢，難道白送啊?！鼻仫w鄙視的看了眼秦歡。
“難道你不能跟他們換牛羊？”
秦歡可是知道，吐蕃人算家產(chǎn)，那都是用牛羊計算的，在他們的觀念里，牛羊就等同于貨幣。
關(guān)鍵是牛羊在吐蕃并不值錢。
說起銅錢，他們可能真沒多少，但是要比拼牛羊的話，那些人絕對大部分都算土豪。
“你腦子有病吧，我們當土匪的，要那么多牛羊做什么，他們的牛只能產(chǎn)奶吃肉，又不能拿來耕地，弄到咱們這邊來賣都賣不掉。”
“換成錢多方便，想買什么在拿著錢去買便是了，再說者，不管換什么，都是一樣的價格，難道你覺得換牛羊就能多換些？”
“換牛羊還真能多換些”秦歡很篤定的說道。
叔叔肯定不知道，在后世的香蕉產(chǎn)地，賣幾毛一斤的香蕉運往北方，動輒都是好幾塊。
同樣的，牛羊在吐蕃就是原產(chǎn)地，所以他們的牛羊真不值什么錢。
反而是吐蕃人缺少茶葉和鹽巴，一袋鹽巴換頭牛，三斤茶葉換頭牛，這事他們真就很樂意干。
問題是一頭牛放在中原，那可不是三斤茶葉或者一袋鹽巴能買回來的，哪怕牦牛不能耕地，但是可以吃肉啊。
使出渾身的勁，好不容易才把叔叔按拉著坐下來。
然后秦歡他把所了解到的信息，一點點的掰開了揉碎了講出來。
秦歡說一句，叔叔問一句，因為他根本不相信秦歡說的是真的。
好在叔叔也不笨，聽完秦歡說的，在心里醞釀了下，愣著眼神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是如何知道的?！?p> “早年間我?guī)煾翟朴嗡暮＃姷臇|西可多了，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跟我講外族人的事，所以我才知道這些。”
“如果真是老神仙講的，那肯定錯不了?！?p> 秦飛激動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說道：“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寫信回去?！?p> “我得親自去一趟吐蕃，你說呢?！?p> “也好，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讓猴子帶你回去?！?p> 秦歡站起身說道：“嗯，你先跟猴子交代清楚，明天我跟先生請完假，隨時都可以動身?！?p> “好，好，往后再也不能干那種蠢事了”叔叔很懊悔的說道。
“還收什么錢，那群窮鬼根本沒幾個錢，就得跟他們換牛羊，大不了弄回來殺掉賣肉?！?p> “現(xiàn)在想通了，我就納悶，為什么這么多年你們都不跟他們換牛羊?！?p> 秦飛摸了摸頭，很不好意思的說：“誰知道他們的牛羊不值錢啊，我一直以為跟咱們這邊的價格一樣呢?！?p> “對了，他們那種長毛牛，殺了賣肉，你確定能賣出去？我可是吃過那種肉的，一股子腥味，根本沒咱這邊的牛肉好吃。”
“那是你們不會弄，好了，趕緊準備吧?！?p> 想來也是，現(xiàn)在可是五代十國，道路不通，消息閉塞，很容易造成信息不對稱。
就連后世都發(fā)生過罐頭換飛機，叔叔不曉得吐蕃人的牛羊不值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番商定后，叔侄二人心情都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