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先生要離去
得知貨車有可能出現(xiàn)吐蕃那邊,再加上叔叔們一直被吐蕃人占便宜。
秦歡恨不得立馬動身過過去一趟。
這幾天,叔叔為了準備帶回去的物資,忙得根本沒空理他。
鹽場經(jīng)過整頓,在祥叔的努力下,又重新投入生產(chǎn)了。
只不過現(xiàn)在產(chǎn)的石鹽無法往外銷,只能在荊南地面上銷售。
家里之前收了三百多難民,鹽場一旦停工,他們就得餓肚子。
哪怕銷量一般,也得開工養(yǎng)活著這批人。
還好這些人也知道有口飯吃不容易,即便鹽場遭了難,他們也不離不棄。
自從讓胡大海提供烈酒和干花以后,對于提純酒精,母親就再也沒提出反對意見。
遇上災(zāi)荒,銅錢又不能吃,家里若是沒糧餓死人了怎么辦。
這就是母親的理由,根本不容秦歡質(zhì)疑,所以他只能謹遵母親的底線——不動家里的糧食。
秦歡不動家里的糧食,不代表著母親不動他的香水生意。
給母親送過去幾瓶香水,秦歡就開始后悔了。
沒有那個女人是不喜歡香水的,母親也不例外,尤其這個時代的胭脂擦了就有厚厚的一層粉。
用過一會,母親就很霸道的要把香水生意全部攬手里。
然后還煞有其事的說:“娶媳婦得花多少錢,你知道吧,我得給你攢錢弄房,弄田,丫鬟小廝也得要吧?!?p> 好吧,母親既然連給兒子攢老婆本的理由都編了出來,那他還能有什么好說的。
最后在一番討價還價中,秦歡保留住經(jīng)營權(quán)和制作權(quán),母親則把香水的財政大權(quán)緊緊的抓在手中。
接管賬本以后,母親很自然的知道了香水的成本價和銷售價。
熬著夜,反復(fù)核算過幾遍利潤,母親那發(fā)光的眼神簡直讓秦歡都不寒而栗。
黑三娘啊,果然是黑三娘,這外號真不是白叫的。
胡大海的第一批酒和干花送了過來,香水立馬就開始了批量生產(chǎn)。
為此母親很謹慎的弄了三間房,并且親自監(jiān)督下人們把門窗全部封死,只留下一扇門進出。
秦歡覺得非常這很沒必要,畢竟原液和酒精勾兌的比例,不經(jīng)過試驗,瞎弄肯定是弄不出來的。
反正母親愿意折騰,就讓她折騰好了。
母親甚至想到要把提純酒精和提純原液,分開進行,避免技術(shù)外泄。
誰說古人笨了,那些說古人笨的,搞不好就是自己太笨了。
秦歡認為在利益面前,是個人都會發(fā)揮主觀能動性,然后再不停的演化和創(chuàng)造。
想想古代的那些杰作,無非就是比后世的科技差點,但要覺得人家笨,真的是很不講理。
小黃狗很不喜歡洗澡,每次見到秦歡打滿一盆水,哪怕用肉骨頭引誘它,它都躲得遠遠的。
不過這并不妨礙秦歡冷不丁的一盆水潑上去,濕了身子的小黃狗,便會乖乖的過來啃骨頭。
吃飽后,這狗貨就會使勁晃兩下身體,甩秦歡一臉的水。
背上書袋,往月湖先生家走,小黃狗會跟在后面不時的蹦起來咬書袋。
自從光頭弄回百把斤烈酒,月湖先生臉上每天都是紅光滿面。
在秦歡的建議下,烈酒泡桂皮、牛膝,先生每晚喝上一小碗,腿疼便很少再發(fā)作。
今天的課程相當(dāng)無趣,孟子三篇前一世他都學(xué)過,如今又要學(xué)一遍,學(xué)渣只能云游神外。
一般先生講課時,光頭都會泡著茶,坐在一遍旁聽。
先生講累了就會走到茶桌前喝上一口,而秦歡只要敢靠近茶桌,光頭立馬會飛過來一腳。
兩個老頭就是這么不講理,難道聽課不累嗎,整個上午都沒得休息,喝口茶人家還不允許。
關(guān)鍵是光頭還很有道理的說:“你小子就是散漫慣了,課堂上讓你收收心,那是為你好。想喝茶,下學(xué)回去抱著茶壺喝都沒人管你?!?p> 聽這話,怎么聽都像是后世的老師說的味道,難道自古以來,老師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熬到下學(xué),秦歡總算還過一些魂,開始輕松愉快的收拾起學(xué)具。
想到要去趟吐蕃,他覺得有必要跟先生說下,畢竟基本的禮儀還是要遵守的。
“先生,過幾日我要出門一趟,歸期未定。”
月湖先生喝了一口茶水道:“想要請假,給錢便是了?!?p> “給錢?”秦歡以為自己聽錯了。
“請假一天,一貫錢,公平合理?!?p> 原來老頭的意思是讓他付錢才能請假。
不對啊,又不是上班請假扣工資。
什么時候上學(xué)請假,都要給老師錢了,這是什么道理?
在秦歡的印象里,先生剛來時好像還沒這般不講理,自從光頭來了,先生也學(xué)會耍無賴了。
“先生,我請假為什么要給你錢?這是何理?”
“按計劃,你明日就該學(xué)完孟子三章,一旦你請假便是耽誤我的時間。耽誤了我的時間,你說該不該給我錢?”
“不對,不對……”秦歡找不出理由反駁,猛一聽先生的話,好像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耽誤了別人的時間,確實該付出報酬。
可秦歡總覺得哪里不對,母親可是出了錢才請先生來教書的。
難道他的時間不是屬于我的嗎。
腦子好像有點亂,這讀書人要是耍起無賴,真是太可怕了。
自持講理高手的秦歡,這會真不知道該怎么跟先生掰扯了。
動手吧,他也不敢,他要是敢動根手指頭,估計光頭絕不會讓他走出屋。
見秦歡一時啞口無言,光頭笑道:“不對個屁,你家先生就是個財迷,想要他答應(yīng)你什么,不用講道理給錢便是了。”
“先生,你年紀一大把了,要錢干嘛?!?p> “你還知道我年紀大了,我攢點棺材本有什么不對的”
“沒錢”秦歡收拾好筆墨紙硯,扭頭就想跑,卻被光頭提著衣領(lǐng)給拽回來了。
“你拉我回來干嘛,我要回去吃飯?!鼻貧g有點懵,他總感覺兩老頭今天有點不對勁。
難道是藥酒喝多了,上頭了,還是傷了腦袋?
“聽說你最近賺了一大筆錢,為何對你家先生如此吝嗇。”
“賺錢?我是賺了些錢,可還沒拿到手啊?!?p> 秦歡坐下來又說:“我老娘把持著家里的財政大權(quán),賺的錢都得經(jīng)過她的手扒一層?!?p> “別說錢還沒到我手,就算到我手了能有多少還不知道。我現(xiàn)在每個月就是拿例份錢過活?!?p> “別跟老子裝窮了。”光頭踢了秦歡一腳。
“不說多,三十貫錢,明天給老子送到這來,還有茶葉、酒什么的,也要準備一些?!?p> “我請個假,你們說要收錢就算了,這會又開始要貨物。怎么感覺你兩快趕上我叔叔,直接明搶算了唄。”
秦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光頭并未阻止“我決定了……”
喝了一口茶,他裝作很痛苦的說:“我決定不請假了?!?p> 吐蕃肯定是要去的,反正也不急于這一兩天,關(guān)鍵是兩老頭讓他給錢給貨,他就搞不明白是鬧哪一出。
倒不是他在乎那點財貨,而是先生今天的行為很反常,他只是想弄清楚背后的原因。
難不成先生們也學(xué)母親,開始給自己攢老婆本了?
看著也不像啊,都五六十歲的人了,還這么沖動?
“不請假了。”光頭咧著嘴笑了一聲“老子管你請不請假,反正明天早上之前,老子要見到錢和貨?!?p> 攤牌了,攤牌了,人家兩老頭直接攤牌了,理由都不找了,直接改成明搶了。
秦歡覺得趕緊想辦法開溜才行。
他站起身,也沒拿書袋,裝作故意思考的模樣說:“我想想……”
兩老頭坐在位子上,沒有起身的意思,秦歡有意無意的已經(jīng)溜到門口。
嗖的一聲,書袋他都不拿,直接跑出門。
剛出門,光頭就在屋內(nèi)喊道:“明天家你先生就要動身去往唐國,一年之內(nèi)是回不來的?!?p> “什么?”秦歡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問道。
他生怕光頭誆他又要把他抓回去,所以只是把頭探了進來,身子卻留在門外隨時準備開逃。
“千真萬確”光頭很認真的說,并沖著他點了點頭。
月湖先生站起身,背對著他,從先生的背影里,秦歡看出了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