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雍剛要準備動手救人,雖說他體內(nèi)真氣在與寧仙奇一戰(zhàn)之后已經(jīng)耗盡,但長生真經(jīng)何其玄妙,煉化天地精氣速度很快,在盤坐時已經(jīng)恢復(fù)得七七八八了。
“誰敢動她!?”正在此時,一聲冰冷的聲音傳來,猶如神尊出世。寧仙奇一步步走來,每一步踏出地面皆要震動,身后八尊神人威嚴怒目,睥睨全場。
寧仙奇剛出血鼎大殿,便看到鬼鬼祟祟的血鼎山弟子將一人抬進大殿中,一瞥之下當即大驚失色,悲憤欲絕。
那被綁在十字架上折磨的女子,正是明小酥!
寧仙奇怒吼一聲,心里瞬間像被無數(shù)把利刃割著,怒火攻心,轉(zhuǎn)身便往血鼎大殿中打去。
剛踏出門口,就看到那老匹夫一手抓著心愛女子的頭發(fā),再看女子臉上、周身的血痕,心中頓時如有一把無形的火焰,似要破體而出,燃燒整片蒼天。
“滾!”
寧仙奇怒吼一聲,只見身后一尊青衣神人回到他的體內(nèi)與之相容,他的身影瞬間出現(xiàn)在場中,鄒天章的面前!
萬仞山。
轟!
虛空之中一座神山落下,懸崖峭壁、巍峨雄偉,直直對著鄒天章當頭砸下。
天雷殛。
一條條電蛇吞吐,無云卻有雷電,轟隆隆的炸響,銀光閃耀而下,劈在鄒天章周邊。
煞神刀。
此刻寧仙奇臉色瞬間變化,原本正大光明的神光轉(zhuǎn)化成森冷的煞氣,只見那周身煞氣化作密密麻麻的嗜血彎刀,嗡嗡嗡猶如蜂群一般砍向了鄒天章。
鄒天章還未有反抗,頓時被神山壓直接掀翻在地,又被雷霆擊中,內(nèi)腑已成碎渣,又被一把把嗜血彎刀割得血肉模糊……
可憐七殺魔門一代長老,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死于無名小卒之手,死相還如此慘烈。
局勢反轉(zhuǎn)得太快,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鄒天章便慘死當場!
寧仙奇身上蕩出劍氣,將明小酥身上的繩子割斷,急忙扶著她,把她背在背上,柔聲道:“小酥,我?guī)愠鋈?。?p> 明小酥迷迷糊糊間看到了來人正是自己心中擔心無比的張大紅花臉,急忙嘴里喃喃道:“蠢蛋,他們要殺你,快走……”
眾多邪人見寧仙奇將到手的天魅之體給搶走了,當即個個猙獰著嘴臉,呵斥道:“堅子,放開她!”
“上前一步者,死!”寧仙奇背負著心上人兒,聽了明小酥虛弱的聲音,對這些邪道人士更加的厭惡,真氣運足周天,厲聲喝道。
在場的都是修士,哪個不是見過世面的人物,怎會被他嚇破膽,他們個個怒目而視,一把把兵器往寧仙奇身上招呼。
啊!
寧仙奇一聲清嘯,渾厚的真氣突然從他體內(nèi)蜂擁而出,邪人們哪里有防備,場面頓時是人抑馬翻,有些弱者還直接來了個屁股著地。
反觀寧仙奇,長發(fā)飛舞,狀若神魔,只見那天上宮闕,又是一層浮現(xiàn)在上,兩座天宮中蕩出神威浩蕩,一共一十六位神人,高居神庭之上,睥睨世間。
他一腳踏在伏倒在他面前的一位邪人,身旁萬仞高山拂過,那腳下的邪人頓時癱倒在地,胸口已經(jīng)癟了下去,竟是被寧仙奇給一腳踩死。
眾多邪人悲憤莫名,一個個不要命的圍攻上去,恐怖的真氣化作浪潮,層層相疊,打向中間的寧仙奇。
寧仙奇負著明小酥,連連出手,場面霎時混亂不堪,一位位虛化的神人穿梭其間,舉手投足間,雷鳴電閃云霧翻騰、劍氣縱橫雨水霏霏。
但人有力盡時,這么多第一境的修士圍攻,任誰來也挨不住,轉(zhuǎn)眼間寧仙奇便在人群中受了幾大掌,身上的長袍染血,有別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場外的紀雍面色掙扎不定,眼看寧仙奇是挨不了多久了,他心里也著急,恨不得撲進人群之中,助他一臂之力,可又放不下劫血神爐。
如果他去幫了寧仙奇,那劫血神爐的名額肯定保不住了。到時候的后果恐怕還不止,說不定會成為西荒邪門的公敵,被邪道人士追殺。
寧仙奇因為要照顧背后的明小酥,急忙轉(zhuǎn)身迎向身后的毒掌,被一掌打在了胸口。他頓時臉色潮紅,一拳將偷襲之人轟飛,終于受不住,半跪在地大吐了一口鮮血。
寧仙奇慘笑,嘴里卻一直在喃喃著:小酥,我要帶你出去。
這時一道寒光倒映在他眼底,他連提真氣,卻連護體真氣都無法提起,頓時心灰意冷。
急忙反手將明小酥從背后放下來摟在懷中,把自己的后背留給敵人的寒劍。
明小酥無比虛弱,卻看到了這一幕,淚水剎那間充滿了眼眶,伸手摸著寧仙奇的大花臉,柔聲道:“蠢蛋,這是我睡過的最暖的被窩……”
寧仙奇聞言,花臉下露出天真的笑容,伸出干干凈凈的左手,抹去明小酥的淚水,又將她臉龐上的血跡擦盡,由衷的道:“小酥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
底斯城的客棧里,明小酥第一次為他流淚時他說了這句話,在血鼎山上,明小酥第二次為他流淚,他還是說了同樣的話。
或許他也從來沒有想到,再次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心情卻不如當初那般平靜。
此刻寧仙奇心中充滿了不甘,他也只是個十一歲的孩童,卻在這里經(jīng)歷了一生中第一次的恨、第一次的愛。
當!
就在寧仙奇和明小酥這對苦命鴛鴦閉目等死之時,只聽一聲慘叫從身后傳來,抬頭一看,卻見一位黑袍勁衣、臉扣青銅鬼面的人正持劍而立。
紀雍最后還是沒有忍住,在關(guān)鍵時刻站了出來,再也不想后果是什么,他只知道:這兩人不能死。
隨手將一道長生真氣打入寧仙奇和明小酥體內(nèi),為兩人療傷,對著寧仙奇問道:“還能再戰(zhàn)么?”
只見寧仙奇這時像是煥然新生了一般,復(fù)將明小酥背在背上,望著紀雍點了點頭。
紀雍長生真氣布在眼中抬頭向上看去,只見那兩座天宮之上,一座紫色的天宮隱隱成形,高聳在朦朦朧朧的混沌之中,奧妙異常。
三座天宮,層層相疊,底下一座為青色、中間一座為紅色、頂上一座為紫色。那寧仙奇在經(jīng)歷生死之后,修為再漲,竟隱隱約約之間,已有洗塵圓滿的預(yù)兆。
只見天地之間的精氣瘋狂的往寧仙奇身邊而去,沒人看見在他被花臉遮住的額頭之上,一枚金燦燦的符文出現(xiàn)。
寧仙奇看著一旁不知為何呆立的紀雍道:“多謝?!?p> 紀雍回過神來,摸了摸被青銅鬼面掩蓋的額頭,語氣平靜地道:“合力一起殺個痛快?!?p> 從敵人手中奪來的劍在他手中長鳴不止,紀雍殺氣騰騰,劍氣密密麻麻的四處飛舞,有勢無招,毫無章法可言。寧仙奇修為大漲,直逼百年,招式虎虎生威,大開大合云煙四起。
紀雍一聲長嘯,扶風劍出,明亮的劍氣與長劍相容,猶如天際流星,在人群之中穿梭,竟像飛劍一般,敵人稍不注意便被濺出的劍氣割傷。
“天劍!”
寧仙奇眼見扶風劍氣氣勢如虹,當即一聲暴喝,一掌拍在長劍之上,十重劍氣層層疊疊,長劍所向披靡,沿途邪人避其鋒芒,避退開來,竟生生在人群中開辟出一道大路來。
“快走!”寧仙奇招呼一聲,身影化作一道清風,一步快過一步,十步一出已離大殿后門不遠。
紀雍也不敢怠慢,彈指一道鋒利的劍氣逼退敵手,長生真氣沸騰,一步三丈往門口而去。
奉命在旁觀戰(zhàn)的左禹見仇人紀雍竟不知死活的上場救人,心里早就樂開了花,眼見其人就要功成身退,心里一急便顧不上門主的囑咐,反正計劃中在場的人都要死,只留寧仙奇就夠了,當即對埋伏在一旁的血鼎山弟子傳令道:“一個不留!”
一位位血鼎山的精英走出來,有些是修士、有些是練武之人,但在血河之下每個人身上纏著血光,若有金剛不壞之體。
虞卿心頭一冷,傳令門下女弟子突圍,強提一口真氣跳入戰(zhàn)圈,往血鼎山下殺去。
頓時整個場面更加的混亂,那些正在全力攻打?qū)?、紀二人的邪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被身后躥出來的血鼎弟子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繞過血鼎大殿!”虞卿見到一位靠近后門的機警的邪人見局勢不對,便先前一步踏入大殿之中,只聽一聲慘叫,整個人瞬間化作一具干尸。
禁地前有兩個門戶,一個進口便是血鼎大殿的后門,一個進口血鼎大殿右側(cè)的山洞,直通血鼎山腰的練武場。
寧仙奇見得血鼎大殿已是龍?zhí)痘⒀?,加上周圍血鼎弟子故意放水要讓他逃走,和紀雍一起便逃往了右邊的山洞口。
“你先走。”紀雍見身后血鼎弟子這么多,立即將背負人不方便的寧仙奇推入洞中,一個人擋在洞口。
“誰來領(lǐng)死!”
紀雍聲色俱厲,一把奪過進前邪人的長劍,劍指彈在其額頭之上,邪人眉心頓時破開一個血洞,流出紅白之物。
而在這時,席上的血意真反而絲毫不在意場中逞兇的紀雍,反而昂首望向頭頂?shù)难?,皺眉不語。
“口氣不小,找死!”左禹怒極,一個小小的第一境修士便在血鼎山口出狂言,他奮力一掌血印打出,半空中血印化作噬血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嘶吼著撲向紀雍。
“鈴鈴鈴鈴!”
紀雍腰間,那刻滿妖師符文的鈴鐺不安的抖動。
血意真望著頭頂?shù)难痈拥囊苫蟆?p> 這時紀雍眼底卻逐漸攀上了一道幽幽綠光,執(zhí)劍、斬下。
“無我眾生……”
手中長劍轟鳴,提劍斬下,隨意無比,樸實無華。
轟!
一道慘白的劍光比頭頂?shù)臐M月更加的明亮,照亮了血鼎山頂。
左禹內(nèi)心恐懼,血印瞬間被斬成兩半,擁有五百年修為的他在這樣的一劍之下也唯有避退。
沖霄劍光消散,洞口的人消失不見。
一條三尺寬的劍痕整齊無比,跨有十丈,橫在血鼎山頂,延到血意真的腳下才到盡頭。
這時血意真才低下了頭,臉上浮現(xiàn)出從未有過的表情,再次問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