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露出個尷尬的笑,沒有再用失憶梗蒙混過去,而是十分老實地承認自己是個只知道挖墳盜墓的鄉(xiāng)下修士,至今還沒進過城,故而見識短淺了些。
為了取信對方,她只能半真半假地講述了自己被野火群包圍、為了逃命用了壓箱底寶貝的事。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那怪物可是最挑剔不過的……”
此刻夜深人靜,血原上雖偶爾小煞怪冒頭,但在這一行人的修為碾壓下完全不是威脅。白鷺也知道,以自己和段青峰的本事,還沒有到能給師尊和大師兄護法的地步,不過是師尊帶上他們出來長長見識罷了。
這個“林仙”修為太低,就算真有古怪,對他們也造不成什么傷害。
白鷺也沒什么心理負擔,就跟其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試圖尋到對方話中的漏洞。
她總覺得,“林仙”突然出現(xiàn)在老祖卜算到的方位,這事太過巧合,有點不對勁,只是她找不到什么蛛絲馬跡。
托白鷺的福,魏姝總算是明白過來,自己剛才為什么會遭遇音希鳥的攻擊。
原來,這音希鳥是一種很奇特的煞怪,會自動鎖定移動速度達到一定程度的生靈,將其當做獵物攻擊。當它接近獵物時,會發(fā)出巨大的爆破聲,以此宣告自己的主權。而且,這種煞怪只生活在煞氣濃厚的地方(如血色荒原),每一只實力堪比金丹境修士。
“怪不得呢!幸好我當時沒有喪心病狂,再次動用那寶貝提速,不然我肯定要被它當做獵物吃咯!”
感慨過后,魏姝又回過神來,露出個崇拜表情。
“白道友剛剛說今夜殺了一只音希鳥,該不會就是剛剛在二十幾里外殺的吧?”
白鷺挑挑眉,似乎有些詫異。
魏姝嘿嘿一笑,伸手進乾坤袋里摸了摸,捉住鳥腿,一把將其扯出一半。
她不好意思道:“剛剛我見那怪物舍我而去,本想趁機逃跑,沒想到那怪物突然從天上掉了下來,我就折返回去,把它給撿了回來。畢竟,洗刷洗刷再烤烤,也能飽腹不是?白道友,這是你的戰(zhàn)利品,你要的話,我把它還給你?”
白鷺沉默了下,臉色古怪地拒絕,卻沒跟她繼續(xù)閑談下去,而是走回原地,去繼續(xù)給那二人護法了。
彼時的魏姝還不知道,在這個異界,絕大多數(shù)修士都認為煞怪一無是處,更害怕沾染上煞怪體內(nèi)蘊含的煞氣。除了金丹境以上的煞怪體內(nèi)的煞核可以煉化,修士們根本不會對自己殺掉的煞怪尸體有任何想法,更別提是洗刷洗刷烤來吃了。
因為天地環(huán)境劇變,許多普通食材也含有煞氣,為了杜絕煞氣,修士們到了筑基之后基本什么都不會吃,頂多喝兩口靈茶潤潤嗓子。
見“林仙”坐著無聊,竟將音希鳥尸拖出來,開始徒手拔毛,白鷺已經(jīng)打消了大部分疑心。
“看來,這真的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普通散修,走的也是旁門左道,怪不得基礎不牢,會在結丹時失敗身死了!”她不屑地想。
魏姝做戲做全套,將鳥毛全部拔了下來,還特意將沒沾染上血跡的干凈羽毛收進乾坤袋里,那小心謹慎還要偷著樂的樣子活脫脫一個窮鄉(xiāng)僻壤里走出來的鄉(xiāng)巴佬。
緊接著,她端詳了會光溜溜的鳥尸腹部的傷口,心中若有所思,目光很快掠過此處,落到那雙修長白凈還透著點藍的雙腿上來。
“許多年不曾吃過烤鳥腿了,可惜我現(xiàn)在吃不了葷腥,一會兒烤好了得想個法子蒙混過去才是……”
魏姝掏出打火石,正準備生火烤鳥兒,卻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這片血原寸草不生,哪來的枯枝落葉給她生火。
她心中大喜,面上卻表現(xiàn)得十足遺憾,最后只能把光溜溜的鳥尸又塞回了乾坤袋里。
魏姝的一舉一動都落在旁邊的人眼中,最開始,陳風、段青峰還面露嫌惡之色,到后面直接麻木了,似乎已經(jīng)懶得在意這個猥瑣的小人物。最多,一會事情辦完了,這廝也沒鬧幺蛾子的話,捎她一程,從此江湖不見就好。
魏姝輕聲哼著不著調(diào)的小曲兒,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偶爾出手擊斃一只想撲上來咬她的小煞怪,而后,十分從容地將煞怪尸體都收進了乾坤袋。
她往袋子里塞一只老鼠尸體時,正好被白鷺見到,后者頓時做出個惡心欲嘔的表情。
白鷺想了想,還是按捺不住,正想走過去,跟“林仙”普及下食用煞怪的無窮害處。
一道傳音忽然在她耳畔響起。
“老祖算的方位沒錯,或許是時間未到的緣故,那機緣還沒出現(xiàn)。此外,這個大坑有些蹊蹺,似乎有些人為布陣的痕跡?!?p> 白鷺神色微動,下意識看向陳、段二人,果然在二人臉上都看到了一絲相似的驚詫。
“師尊故意私下傳音我等,看來也是在防著那個林仙。說起來,那林仙口中說的什么大能洞府,該不會就是老祖算出來的大機緣所在吧?若真是如此,告訴林仙這個消息的人可不一般……”
師徒四人開始以神念傳音溝通,主要是陳風這個大師兄和白玄老道在討論那陣法痕跡的事,另外兩人默默聽著。
白玄老道忽然說:“可惜,這次欒谷師弟沒能前來。他精通陣道,破起陣來,必能比我四人加在一起都要快?!?p> 陳風笑道:“師尊太謙虛了。欒谷師叔雖然精通陣道,修為卻遠不如師尊。都說一力破萬法,有您出手,還怕什么陣破解不得!”
白玄老道淡淡掃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卻給不遠處的魏姝送了句話。
“林小道友,你方才說你師門教習的都是些奇門八卦的精深知識,不知此處的陣法痕跡,你能不能看出一點門道來?”
魏姝頭皮一緊,心中那點不詳預感愈發(fā)放大了。
以這群人的高深修為,發(fā)現(xiàn)這一點不算出奇,可她怎么覺得,對方似乎就是奔著這個來的呢?
該不會,福村里面還隱藏著什么她沒發(fā)現(xiàn)的大機緣,這些人故意尋到此處,想要破開大陣進去尋找吧?
“說起來,如果無視福村里幾十個村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規(guī)律凡人生活外,這么一方被封閉起來的小空間,倒是有點像我記憶中的某某小秘境……”
她誠惶誠恐地小跑過去,指著大坑底下問:“前輩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這里就是傳說中的大能洞府所在嗎?”
“只可惜,我修為淺薄,看不出什么門道。實不相瞞,我剛剛說的奇門八卦,其實都是些粗淺東西,主要是破開墓道、墓門、棺蓋時的一些講究,看一看生門死門而已……”
推托過后,魏姝怕對方生疑,故意凝神斂眉,掐算起來。
“唔,說起來,這大坑形狀十分圓潤,看起來不是天然形成的,說不好還真是個洞府的入口。若真是如此,按我們這一脈的法子,生門大幾率在那個方向,隱有一線生機?!彼鷣y指了個跟自己做記號那處相反的方向。
白玄老道沒說什么,卻眼神奇異地盯著她看,看得魏姝寒毛直豎。
一旁的陳風也察覺到了師尊的眼神,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雖然師尊說時間未到,可位置卻是沒錯的。這里空曠無人,尋常人也不會深入血原腹地,即便再等上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能等到個修煉天才。我們剛到這里就見到了她,該不會,老祖卦象中的那個據(jù)說可以逆天改命、為我宗門續(xù)命千年的天才,就是這沒臉沒皮的盜墓賊小修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