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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公主過于作

016章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

重生之公主過于作 巫垠 4355 2020-09-17 18:11:26

  春獵。

  鳳朝每年開春的最大娛樂活動,堪稱盛世,何況又是開年祭祀的大典。

  這一日天蒙蒙亮,鳳陵城郊的祭邱就已經(jīng)點燃了鳳火臺,燃起了柴垛,大批穿著甲胄,墨銅面具覆面的皇城禁衛(wèi)軍重重把守。

  鳳帝與鳳后皆穿著正統(tǒng)袞服,墨青深沉,服尾繡著星辰山河,百鳥朝鳳,鳳帝所著袞服背面更有九龍拱一珠的圖案,領(lǐng)口袖口則是繡著大朵得的青粟,莊重肅穆。

  鳳當歸與鳳還朝也是穿著正式,服繡鳳紋,分別跟在鳳帝與鳳后身側(cè),剩下所有的王公貴族都跟在后頭,各自帶著家里的正房嫡系。

  祭祀鳳神,祭祀上天。

  最開始的祭天儀式源于什么年代不可得知,但發(fā)展到今朝,已經(jīng)擁有繁復(fù)嚴謹?shù)囊徽琢鞒塘恕?p>  這是人與天的“交流“形式。

  鳳朝每一代君主,都會舉行祭天大典,現(xiàn)在更是一年一次,就在春獵開始前,表達對鳳神滋潤、哺育萬物的感恩之情,并祈求鳳神保佑來年的國朝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豐衣足食,國運昌隆。

  祭天禮有六大項,分迎神、行禮、進獻、祝禱、賜胙。

  鳳朝大祭司是個看不出具體年歲的老人,鶴發(fā)童顏,站在祭祀臺前,手持三足鳳鼎,身側(cè)就是擺放祭品的石臺,一絲不茍的念著禱文。

  “天地定位,祀吾鳳神。九宗既禋,三望咸秩,甘雨和風(fēng),是生黍稷,兆民所仰,美報興焉。犧盛惟馨,本于明德,虔感于人,資乎文辭?!?p>  “祖有其念,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帝有祝文,爰在茲矣。后之祠耜,耕彼南畝。利民之志,四海俱有。圣敬日躋,玄牡告天,素車禱旱,文實告神,大興矣?!?p>  念完,禮司樂儀奏樂,鼓樂齊鳴。

  鳳帝手持鎮(zhèn)圭,率先走到鳳神碑前,面向西方立于祭丘東南,行叩拜大禮。

  鳳后手捧五谷銅碟跟隨其后而拜。

  鳳當歸執(zhí)玉,鳳還朝披帛,呈進獻禮。

  大祭司捧三足鳳鼎上前,導(dǎo)引帝后盥洗后至神位前,焚香禱告,念誦祝文。

  身后諸位王公大臣,老老少少站成幾排,跟在其后,聆聽禱文,共同跪拜下來,感念上天。

  再是牛羊犧牲,宰殺后,隨同玉璧、玉圭、繒帛等祭品一起被放在柴垛上,鳳帝點燃積柴,煙火高高地升騰于天,再由三公依次進獻五種不同質(zhì)量的酒,稱作五齊。

  飲畢,是祭祀樂舞。

  鳳帝把祭祀用的牲肉贈給宗室臣下,稱“賜胙“。

  樂止舞停,禮畢。

  祭天大典正式結(jié)束。

  一套流程下來,就是天氣仍未轉(zhuǎn)暖,都還穿著春衫,眾人都有些汗流浹背。

  鳳帝鳳后轉(zhuǎn)身下臺,身后的鳳當歸和鳳還朝跟著走下臺階。

  眾人皆拜。

  “鳳神在上,吾皇尊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鳳神在上,吾后尊安,萬歲萬歲萬萬歲?!?p>  “鳳神在上,太子殿下尊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鳳神在上,還朝殿下尊安,千歲千歲千千歲?!?p>  鳳朝祖制,帝后同體,皆稱萬歲,帝寡朕,則后本宮。膝下子女者,惟有東宮太子,與嫡公主可稱殿下,自稱為孤。

  而鳳延姝、鳳延寧、鳳明來與鳳安來這些皇子公主實際與臣下無異,與那些王公大臣站于一處,雖位列最前方,但也是該跪就跪,該拜就拜。

  到了狩獵場,彩旗飄揚,軍士排列兩方,鳳帝就站在高臺之上,金冠龍服,威勢赫赫,俊美面孔不茍言笑,彎弓搭箭,射出了第一支箭,贏來滿堂喝彩,叫好紛紛。

  春獵正式開始。

  安營扎寨,背臨行宮。

  行宮位處青丘背谷處,多樹木山嶺,野獸繁多。

  此時看臺之下,鳳帝一身干練騎裝上了烏青馬,一夾馬腹,如疾風(fēng)奔入了叢林。

  之后是鳳當歸一襲褐青袍子,玉帶金冠,騎著他的愛寵小青入場。

  小青是一匹赤金馬,北覚王宮送來的高原純血馬,通體赤色,毛發(fā)湛亮,兩只耳朵是透青的金色,兩只圓圓的大眼睛很有神。

  “哥哥?!?p>  鳳還朝今天沒騎雪球來,抱著白大寶走過去,一襲藕青狐裘緞子小衫,扎著兩支糯米圓子發(fā)髻,額前墜著玉銅鈴,笑嘻嘻的摸了摸小青長長的馬臉。

  小青也低頭蹭了蹭鳳還朝的臉頰,惹得她笑咯咯的。

  鳳明來和鳳安來,以及眾位世家嫡子從各自的馬匹上下來,行禮。

  “還朝殿下尊安?!?p>  鳳還朝俯身還禮。

  “二皇兄安、三皇兄安?!?p>  鳳明來和鳳安來是一對雙胞胎,前者只多出生半刻鐘,二人長相更多的是隨了齊妃,都有著一雙圓圓的杏眼。

  但就算兄弟兩相貌一樣,大家卻能一眼看出不同來。

  無他。

  雖然都是十二歲,可三皇子鳳明來性格開朗,一年到頭都愛穿著花衣裳,學(xué)他舅舅大冬天也會拿把折扇到處晃蕩,最愛口花花。

  不是在學(xué)府勾搭同窗小姐姐,就是在宮里調(diào)戲?qū)m婢小姐姐,十足的浪蕩子模樣。

  但也就這樣了,要是敢有進一步的行動,估計還沒開始呢,就會被鳳帝鳳后給命人打死。

  而二皇子鳳安來呢,文靜木訥,除去學(xué)府進學(xué),其余時間都恨不得待在自己殿里的實驗室不出來,一件衣裳能穿大半個月不帶換的,成天灰頭土臉。

  他身邊的那些內(nèi)侍宮婢根本就拿他沒辦法。

  這次春獵,如果不是身為皇族必須出席,他可能連面都不會露一下。

  鳳安來見完禮之后,就牽著自己那匹馬,正不習(xí)慣的扯著身上新?lián)Q的騎裝皺眉,大有脫掉衣服跑回實驗室的躍躍欲試。

  鳳明來則是搖著折扇,不停的朝鳳還朝眨眼睛。

  自己是個小正太,還作死的輕喊了她一聲“七七小可愛”。

  她還沒來得及反駁呢,就見鳳當歸笑臉一僵,神色不善了起來。

  知道鳳明來是在玩鬧,所以他也沒有斥責(zé),而是投過去警告的一眼,讓他安分點。

  鳳明來聳聳肩,繼續(xù)搖扇子。

  青桐則是臉一黑,側(cè)擋在了鳳還朝跟前,擺出一副防火防盜防三皇子的架勢。

  實在是三皇子過于劣跡斑斑,她怕再帶壞了自家小殿下。

  有人忍不住撲哧一笑。

  鳳還朝扭頭,就看見鳳延姝著一身靚麗宮荷青色騎裝,站在步晏林身邊,在那里擠眉弄眼落井下石。

  鳳還朝忍住白她一眼的沖動,畢竟是在外頭,形象的樹立自然無比重要。

  步晏林已經(jīng)騎上了棗云馬,披風(fēng)烈烈,青春作伴,大好兒郎。

  臨走前,他轉(zhuǎn)頭望過來一眼。

  鳳還朝隱晦的點點頭。

  他就帶著鳳延姝跟了上去。那是鳳帝方才離去的方向。

  鳳明來和鳳安來也騎馬往叢林躥去。

  鳳當歸倒是不急,還有興致蹲下身來給鳳還朝系好披風(fēng),笑著道,“如如想要什么,哥哥給你打來!”

  “哥哥騙人。”鳳還朝鼓鼓臉頰,揉著萬分不情愿的白大寶腦袋,嘟囔道,“春獵有祭祀,有犧牲,父皇說過了,春為種季,是不能大肆殺生的,不然鳳神會怪罪?!?p>  語速緩慢,一字一句都聽的清楚。

  鳳當歸哈哈大笑,翻身上馬。

  “那就給你折一支花開的最好的枝椏回來!走了!駕!”

  看著馬跡絕塵,鳳還朝輕輕拍了拍白大寶。

  [跟上。]

  [死女人你又拿我當苦力!你不是都做了萬全準備嗎,怎么還要搭上我?]

  白大寶窩在她懷里,哼唧著不肯動彈。

  鳳還朝微微一笑。

  只要是準備,那就是未發(fā)生的事,誰敢說萬全?一旦出了紕漏,那她這些時日的辛苦不就全白廢了。

  再說那些人的主要火力是放在鳳帝身上,讓白大寶跟著鳳當歸,就是為了防這個萬一。

  [你去就是了。]

  [你就這么確定那些人會動手?]

  [怎么,不信孤?]

  鳳還朝挑眉,揉了揉他柔軟的腦袋。

  白大寶立即舒服的喵嗚一聲,[死女人,那要真是有萬一,你希望我怎么做?]

  [不計代價,護佑哥哥。]

  [玩這么大?]

  [你以為?]

  白大寶心一跳,轉(zhuǎn)了轉(zhuǎn)紫澄澄的眼珠子,跳出了鳳還朝的懷里,貓爪子著地,腳腕銅鈴清脆一響。

  叮鈴。

  一下子跳躍著進了叢林,迅疾如風(fēng)。

  “殿下,要不要追阿寶大人回來,這春獵場上,馬蹄子不長眼……”

  青桐被嚇了一跳。

  “無礙,讓他玩去罷,沒事的?!?p>  鳳還朝擺擺手,轉(zhuǎn)身攤開手,就讓青桐抱自己上看臺。

  最中央看臺上,鳳后跪坐居中,在跟一旁同樣跪坐著的齊妃、文妃講話,靠在木桿桌幾前,就哪家適齡的貴女相看給步晏林,很是熱鬧的樣子。

  就剩下鳳延寧跟鳳還朝兩個人,各自站開,隔著些距離,憑欄望著一眾人踏馬遠去,消失在叢林盡頭的滾混煙塵。

  “四皇姐。”

  鳳還朝懶懶倚在木欄邊,狐裘青襖,笑容可掬,如一只包裹結(jié)實的糯米青團子。

  她把案幾上裝時興糕點的精致碟子端起來,倒在了另一邊果盤里,一邊研究著上面的花紋,一邊偏頭,吃著青桐削好遞過來的梨肉。

  “聽說鳳鳴學(xué)府,女子學(xué)院,中學(xué)部這次,初春開學(xué)的文試,四皇姐可是頭名呢?!?p>  “七妹過譽,虛名罷了?!?p>  鳳延寧依依柔柔,立于揚起來未落盡的灰沙里,一截環(huán)繡青紗裹著隱約顯出少女曼妙的身形。

  雖然笑著,但很明顯的透著疏離。

  其實前兩年也還好,兩個人相處也能說笑兩句。

  直到后來有一天,鳳延寧想借她的手來陷害鳳延姝,被她擋了回去,還狠狠地嘲笑了她一頓,就當著宮里一眾侍婢跟前,半點沒客氣,自然有了隔閡。

  到現(xiàn)在也只剩表面上的客氣。

  不過也沒什么。

  她回來就沒打算跟她做好姐妹,扮演什么相親相愛的戲碼,會惡心。

  “《詩經(jīng)》里有一句話,孤很喜歡,得敵!或鼓,或罷,或泣,或歌。不知道四皇姐,可曾聽過?”

  “什么?”

  鳳延寧眉頭一皺,《詩經(jīng)》《百家》她熟悉大多,可這一句卻從來沒聽見過。

  難道是哪家未出世的晦澀之言?

  想到這里她就恨。

  同是父皇女兒,甚至她為長,鳳還朝為幼,可偏偏父皇就偏寵于這個無法無天,只知道搗亂玩鬧的病秧子!

  不過就沾了個‘嫡’字!

  同樣是拿宮人出氣,她只不過罰個宮婢跪一夜碎瓷片,就被鳳后責(zé)令抄了一個月的《禮經(jīng)》。

  可鳳還朝呢,因著一點小過錯便鞭打內(nèi)侍,甚至令人囚入蛇牢,不過是打了那只貓的主意罷了,說到底不過是一只牲畜,再靈異也比不過人。

  可鳳后知道后,不痛不癢的訓(xùn)斥了幾句便罷了,父皇更是問都不問,寵愛待遇一如既往,還又往清華殿里送了好幾箱子北覚國使臣新上貢的奇珍異寶,未免偏心太過。

  不止如此,就是這知書學(xué)習(xí)方面,自己在鳳鳴學(xué)府兢兢業(yè)業(yè),那么努力刻苦,有時候讀書到三更天也不休息,得了開學(xué)文試第一,才得了一句不輕不重的褒獎。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冊《夢還經(jīng)要》是那位以書法聞名于世的前朝遺老留在世間的唯一一冊手稿,就珍放在鳳宮內(nèi)府書閣。

  她堂堂長公主之尊,平常想看一眼都要遞牌子請示,可鳳還朝呢,只是隨口說了想看,結(jié)果第二天,書就到了清華殿的桃夭苑里頭!

  她原本并不知道,就是這次,自己得了文試第一,在家宴上就小心翼翼,旁敲側(cè)擊的向父皇討要,才知曉書沒了。

  只慢半步。

  那可是自己眼饞了好幾年的《夢還經(jīng)要》??!

  她當場氣的想吐血,可還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撐著一張笑臉說,既然是七妹想要的,那皇姐就不奪人所好了。

  父皇夸她懂禮,是個賢良的好長姐,當場賞了一柄玉如意。

  可那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東西。

  同樣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別的珍奇異寶便也算了,可那么多常人望而不可得的經(jīng)義要文,有些甚至是只存在于傳說,只要鳳還朝想要,父皇也會昭榜、刊印邸報,發(fā)動天下人為鳳還朝尋來。

  太不公平了。

  偏偏,她還不能在面上表達出來任何的嫉妒。

  母妃說過,自己是鳳朝的長公主,在外必須賢良淑德,撐起鳳朝公主們的門面。

  想到家宴上,當時旁邊坐著的鳳延姝那一聲只有她聽得見的嗤笑,嘴里嘟囔白蓮花死矯情什么的。

  一聽就不是什么好話,她恨不得當場掐死鳳延姝,還有一邊好像得到的不過是尋常物件,一樣毫不在意的、抱著那只死貓玩鬧嬉戲的鳳還朝!

  她恨。

  所以撤了宴一回自己殿里,氣憤之余,就把自己母妃要讓她忍耐克己的耳提面命拋到了腦后。

  她摔了茶盞,還讓那個提醒自己把玉如意好好收藏的貼身宮婢,跪了上去。

  不過一個奴才而已,比之豬狗不如的玩意兒,就是虐待致死也由她,鳳后憑什么罰她,還打著什么淑女禮儀敦厚良善的幌子!

  意難平。

  怎么想都是意難平。

  她這幅面上平靜實際心里波潮起伏動蕩不平的內(nèi)心,鳳還朝不知道,但能猜到幾分,可那又怎樣,自己痛快不就夠了。

  她倚著雕花漆金靠椅,也不管鳳延寧什么心理活動,接著又道,“北風(fēng)卷地白草折,覚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四皇姐,如今傳遍了,街頭巷尾的,這首《白雪歌》,聽說就是,四皇姐你寫的,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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