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麗江古城民宿到拉市海是葉師傅送我們過去的。我們推著行李走到走廊時,他出現(xiàn)了,問了一聲好,便從申尚風手中接過行李箱,提著下樓梯。
我在想他為什么總是能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昨天一天,他是不是也悄無聲息躲在某個角度,看著我們的一切行動,看著他要保護的人---申尚風。他這樣形影不離的保護行為是怎么做到的,申尚風貌似只有他一個保鏢,他沒有家人嗎?他沒有需求需要解決的時候嗎?我甚至想到了他能拿到多少薪水,他為這份保鏢工作付出太多了。
我們是午餐后才出發(fā)的,昨天一日是真的累了,我?guī)еt腫的眼回到民宿,簡單梳洗過后便迫不及待地躺在床上,一覺醒來,翻了個身,面朝窗子,麗江輕柔清新的陽光從窗簾中間縫隙溢了進來,房間里是淡淡的亮光,里面躺著一男一女兩個人。這里本該有一種讓人全身彌漫幸福的甜美,氣氛如此溫馨浪漫,可飽睡之后的我硬生生地生出了要破壞這溫馨浪漫的心情。這年頭的戀愛和幸福本該是方便自由的,可我偏偏自找麻煩跟一個不能方便戀愛的中年男人戀上了,我甚至不確定我們之間算不算戀愛,“女朋友”三個字從他口中出來得太突然,也太輕巧了。
我在申尚風、馬場師傅幫助下坐上了馬背,申尚風腳踩在馬鐙上,一跨腿,輕輕松松地坐在馬鞍上。馬場師傅在前牽著我坐的馬,和申尚風坐的馬并排走著,走了一會,馬場師傅走開了,申尚風隔著一匹馬指揮著我坐的馬往前走,走過一片田園,一片果園,穿過納西部落,走到了濕地公園,在湛藍的湖水邊,在青山陽光的映襯下走著,像極了武俠小說里相約一起走天涯的俠侶。申尚風把我從馬背上扶下來后,領(lǐng)著我去坐濕地公園的游船。我們劃著小船,飄到了湖中間,湖面架著一座長橋,靜謐的湖面裝點著五彩斑斕的星星點點,向周邊望去,蘆葦叢生。小小的船停在偌大的湖面,頗有一種滄海一粟的孤獨荒涼的浪漫。傍晚時分,候鳥紛紛出沒,或翱翔,或停留,或從湖面抓起魚蝦,留下一圈圈浪紋,它們仿佛都有自己的生活,各自覓食,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寧靜而美好。
上了岸,申尚風提議說去吃農(nóng)家菜,“這邊住的是真正的納西族原住民”,他說道。我點著頭回應著好,住的是不是原住民我也分辨不出來,我的心思在別處,我想他為什么要我跟他一起體驗這些孤獨的浪漫,一起回到他外婆所在的納西族,跟我提起他小時候的事情,他今天的話特別多,興致勃勃地說著。我掛著笑臉看著他,一臉投入地聽著的同時也心神不寧,今天的他好像沒發(fā)現(xiàn)我笑臉下的心神不寧。
“這是馬幫菜,蔬菜都是本地的時令蔬菜,小時候我外婆種了一大片,有時我會過去幫她一起澆水,除草?!彼f道,夾起一大筷子的蔬菜放進我的碗中,“你嘗嘗,沒有加太多佐料調(diào)料,都是原生態(tài)的味道?!?p> 我夾起一口咀嚼著,一股鮮美與草腥味,“好吃。”我說道,在深圳,打著原生態(tài)標志的果蔬可是比肉貴,想到這,我又夾起一大口送到嘴中。
“我們明天回深圳?!弊谲嚿匣鼐频曷飞希晟酗L說了一句,正說著,他電話響了,是跟姜鈺打來了,他叫了一聲姜鈺。我隱約聽到是在談論緬甸的事,聽著電話那邊的敘述嗎,他的臉沉下來了。
“小薇,我明天要趕去緬甸一趟,先不回深圳了。”他掛了電話說道,“你看你要不要繼續(xù)在麗江玩,還是直接回深圳?!?p> “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大事,BJ陳總、王哥他們在公盤拍賣時出了點麻煩,過去處理一下就好?!?p> “嗯?!彼悴簧洗笫碌穆闊摬恍枰阌H自出面,他不想詳細說的事情,我一般都會識趣地不深入打探,“那你忙吧,我買票明天回深圳?!?p> “好,不想去玩了嗎?”他說道。
“不了,下次有時間再和你一起來啊?!蔽疫种佬χf,明天是周五,我想我終于能兌現(xiàn)跟林楓說過的話,我周一能回到公司?!澳阆轮芤荒芑氐缴钲趩幔炕毓緟⒓訒h?”
“如無意外,應該可以的?!?p> “好的?!?p> 第二天一早,他便起床了,在我臉上吻了一下,“有什么事留言、或電話給我”,我看著他關(guān)了燈關(guān)了門,目送他出門后又躺回床上。我的機票定在下午,還有足夠時間補眠,“緬甸公盤那邊出什么事了”,我舉著手機在搜索著相關(guān)新聞,沒有搜到什么特別或特殊的新聞,或許是跟吳桐那邊出了點事、沒談妥,這樣想著的時候,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怎么不見你發(fā)朋友圈!”黃鶯在微信那邊發(fā)來第九條信息。
“為啥要發(fā)朋友圈?”
“去了麗江就要發(fā)條朋友圈??!讓別人知道你去了,然后來個偶遇,來個浪漫奇妙之旅呀!”
我猜她在那邊是笑著打出這條信息的?!拔也幌矚g發(fā)呀!”
“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才叫你發(fā)的!你在麗江都去了哪些地方?”
“玉龍雪山,還有拉市海?!?p> “雪山,登上山頂了嗎?拉市海我沒去過!好看不?下次我再去?!?p> “沒到山頂,我高原反應了?!薄袄泻D沁吅每?,值得一去?!?p> “高原反應了?”她發(fā)來一個個的驚訝表情,“高原反應時誰在你身邊的?你怎么這么弱??!”
“同事。吸了氧氣還是沒好,就直接下山了。”我在想要不要把我跟申尚風在一起的事告訴她,畢竟我一開始過來深圳,就跟她坦白了申尚風的存在。
“沒事就好!錯過美景的你,可惜......”
電話響了,劉琳打來的。
“下午好,劉總?!?p> “下午好。Mary,申總跟你一起嗎?”
“沒有呢,申總早上和葉師傅出發(fā)去緬甸了?!?p> “什么時候出發(fā)的?”
“早上7點半左右,葉師傅開車的?!?p> “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我在麗江。申總昨天11點多時突然說要過去緬甸一趟。”
“我打不通申總電話。”
“或者打給葉師傅看看?”申尚風到哪里了,為什么不接劉琳電話。
“好。我以為申總和你一起。”
“沒有呢,我在機場,3點的航班回深圳?!贝虿煌ㄉ晟酗L的電話不問葉師傅反而來問我,她是知道我在麗江跟申尚風待一起的時間較多嗎。
“好,注意安全?!?p> “謝謝。是有什么急事要找申總嗎?”話剛說完,我才反應過來后一句多余了,她有急事找申尚風,我沒有資格過問。
“沒別的,就緬甸那邊出了點事。申總在趕過去就好,我聯(lián)系葉師傅看看。先掛了??!”
“好的,您忙?!?p> 劉琳掛了電話,黃鶯在微信另一邊繼續(xù)發(fā)著信息。
“......可惜??!下次我和你一起去?!?p> “欸,對了,我國慶假期過去廣東找你??!我跟鄭澤陽說好了的,要他國慶陪我到廣東,到時來找你哈!”
“?人呢”
“你怎么想到那么遠的事情了?還有三個月呢!”
“就只有不到三個月了!”
“國慶這么難得的長假,來廣東看人頭啊!”我在想,要不要我直接現(xiàn)在坦白好了,三個月后她來到深圳,我能不能招架得住,瞞得過她,我為什么要瞞著她??!
“什么鬼!首要當然是要去找你?。∪缓蠡貙W校再看看!”
“你是不歡迎我過去找你嗎?”她居然感知到我的不知所措了。
“你老實說,是不是偷藏著男人,怕被我發(fā)現(xiàn)了!哈哈哈......”
“我哪敢不歡迎你??!再聊哈,我要登機了?!蔽疫€沒開始要登機,我還得告訴林楓我下周一能回到深圳,回到公司。嗯,還有積累下來的微信信息。見不著面、聽不到聲音的即時通信有這么一個好處,只要能控制得住自己要發(fā)送的文字,對方更加無法猜測你當時的心情,無法知曉你的心事重重,也無法知曉你在騙她當下有要事要忙。
周五晚上,我終于刷到跟緬甸公盤有關(guān)的大新聞了,那塊昂貴得讓資深賭石客都望而生畏的原石毛料,在公盤上來了個大跳水,從標價超五億元被一刀切成了一億多,切成了兩半,申尚風這次突然匆匆忙忙趕過去緬甸跟這事有無關(guān)系,劉琳電話找他要說的是不是這件事?真虧得當時劉琳攔住了他,讓他最終放棄占那三億元的便宜,不然現(xiàn)在他就是花多一億元,還占不了便宜。我在想要不要把看到的新聞轉(zhuǎn)發(fā)申尚風或劉琳去確認一下猜想,想了想放棄了,他們不會錯過這樣的大新聞,畢竟這塊毛料又在賭石屆被熱熱鬧鬧地討論起來了。我還看到另外一個大新聞,大名鼎鼎的風投機構(gòu)藍木資本的一個合伙人董勐確認離職了,我沒記錯的話,劉琳有一次參加市政府舉辦的活動時跟他有接觸過,劉琳還跟他拍了一張合照。像他這種曾在高位的人出來后肯定是要單干的,他會選擇在老本行單干,我突然發(fā)覺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一件在前年就冒出念頭的事。
申尚風在周日晚上打電話給我,說他回到深圳了,正在回家路上。機票是他周日上午叫我定的,11:36到達,他知道我在等他的這個回復,他在回自己的家里,不是回我住的這個公寓,我知道他是在叫我不用等他了,他不會直接跟我說“不要等我”這樣的話。周一早上8:00左右我回到公司,他已在公司了,8:30是高層管理會議。
高管會結(jié)束后,劉琳和申尚風進了申尚風的辦公室,過了一會,張成功也走過來了,站在申尚風辦公室門口,我走出總辦辦公室,去給他開門。
“謝謝Mary姐帶回來的特產(chǎn)!”余彤彤高興地笑著說。
我在麗江三義機場候機時突然想到不能這樣兩手空空回深圳,跑去機場特產(chǎn)店看價格,機場的店鋪都跑了一圈,才咬咬牙,買了鮮花餅、古法黑糖,給總部各部門老大一人買了一個普洱茶餅,買禮物花了差不多5000,這是給我弟上官淳差不多四個月的生活費,我月薪的一大半。
我給林楓留了鮮花餅、黑糖各一盒,給余彤彤一盒黑糖,其余的鮮花餅、黑糖都是拿到個部門,讓他們自行分發(fā)。東西好不好吃我不知道,起碼我的心意和禮貌送到了。
余彤彤結(jié)束她的說話,旁邊的同事跟著也說了同樣的話,我們正在電梯里到樓下餐廳吃午餐。Mary姐,這是余彤彤第一次這么叫我,跟申尚風出差云南一趟回來,給我名字后面再冠上“姐”的人更多了。
“干嘛這么客氣呀,彤彤姐姐!”我笑著說。
“哎呀,你叫我彤彤就好啦!怎么還加了個姐姐!”
“你比我大呀,叫你姐姐應該的?!蔽矣X得突然有種清宮劇的趕腳,不是你叫我姐姐,就是我叫你姐姐,一臉笑盈盈地維持著彼此間口蜜腹劍的關(guān)系。我想得太嚴重了,我在心里笑了自己一下。
“那可不一樣!你是申總的......的秘書,林姐現(xiàn)在休假了,我們有很多事得請教你,所以叫你Mary姐,應當呀!”她這解釋理由可真糟糕,她心里是不是在想,我還能裝傻、不承認跟申尚風的情人關(guān)系到什么時候,“你還是叫我彤彤吧?!?p> “那你還是叫我Mary吧!”我笑嘻嘻說道。
“好呀!Mary~”
余彤彤把尾音拉得老長,我在想以后我跟余彤彤的關(guān)系還能不能像一開始那樣了,她教我財務知識,有事沒事叫上我一起去聚餐,一起去看電影、或蹦迪。承不承認跟申尚風的情人關(guān)系,我跟尚風集團很多人的關(guān)系或許都回不到以前了,我又想到了林楓,我對她撒了謊,整個尚風集團里對我最好的人,也許比申尚風對我還好。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車窗外閃過的不是回公寓路上的熟悉景象,從尚風廣場回我住的小區(qū),幾乎每條路我們都走過了,半個小時已經(jīng)過去,我們還在路上。
“去我家?!鄙晟酗L說道。
“為什么要去你家?”你為什么總是給我來這么突然的安排。
“我讓顧姐煲了湯,可以緩解痛經(jīng)的?!?p> “就為了喝湯嗎?”我才不信就為了喝湯,緩解痛經(jīng)在哪里喝湯不都一樣?
“對呀!你手腳還是像以前一樣冰冷,云南帶回來的黑糖,自己沒拿來泡水喝?”
“有喝的呀!快被我喝完了?!?p> “那手腳怎么還是這么冷?”
“可能我是個冷血動物,嘻嘻。”
“瞎說什么!”
“那也可能是帶回來黑糖不正宗,對我不起作用。”我笑著說。
“在哪里買的?”
“機場買的?!?p> “那些普洱茶也是?”
“對呀?!?p> “那你下血本了?!?p> “下血本倒沒有,應該的。”我上周把那些差點下血本買的東西都分派完了,你現(xiàn)在才來說這事。
“沒有我的禮物?”
你還要禮物?我們不是一起去的云南嗎?“沒有?!?p> “就這樣沒我心?”
你這話是不是有點嚴重了?“我忘記買了,對不起。下次我補上?”我一臉愧疚又誠懇地看著他。
“那你要買什么給我?”
“我再想想,到時給你個驚喜!”我能給到你什么驚喜?你想要什么都能買到,我可真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
“那我等著。”他笑了。
車拐了個彎,眼前的路是直直的一條,路的盡頭是一個大門,中間立著一根方柱子,上面是豎著的行楷體“爾雅府”三個大字?!盃栄鸥笔前簿拥禺a(chǎn)跟尚風集團聯(lián)合開發(fā)的樓盤,說是聯(lián)合開發(fā),其實尚風集團僅是投入了資金,占了25%股份,尚風集團占有安居地產(chǎn)18%股份,很大一部分源自“爾雅府”項目?!盃栄鸥笨拷忝酆?,據(jù)說為拿到這個地塊,溫良邦在各方周旋許久未果,申正義出手幫忙才得以拿下,作為報答,尚風集團用低價拿到了“爾雅府”25%股份。申正義跟溫良邦是好友,“爾雅府”是尚風集團跟安居地產(chǎn)合作的最大項目,也是申溫兩家聯(lián)姻的標志,聯(lián)姻的正是申尚風跟溫良邦的女兒溫雯。據(jù)說溫良邦送了一棟別墅作為溫雯的嫁妝,這棟別墅就在“爾雅府”,他跟溫雯離婚那么久了,難道還住在那棟房子里?
車子在一棟別墅院子的停車場停下了,停車場是另外的兩輛車子,我也見過的兩輛車子。
一個穿著深灰色套裝的女人走出門口,走進了,才看清她手臂卷著袖子,這大概就是申尚風說的顧姐吧,可看她臉上爬著的溝壑,我覺得她不比我媽年紀小。
“申總晚上好。你好,上官小姐?!彼龔埧谡f了一句,往左邊移一下身子,讓出門前中間的路來。
“您好,顧姨。叫我小薇就好?!蔽乙灰斐鍪謥砀找幌??可她沒伸出手呀,我主動伸手好像也不合適。
“顧姐,你叫她小薇就好?!鄙晟酗L說了一句。
“那不行,還是叫上官小姐好些。”她臉上掛著微微的笑。
“顧姨,您客氣了。”
“先進屋吧。”她說道。
花白的大理石的地板,碩大的水晶垂鉆吊燈,軟皮沙發(fā),精美的細雕木質(zhì)書櫥、木質(zhì)底座,書櫥、木底座上是一件件玉石擺件??蛷d的整體裝修風格是偏西式的,從看到的景象來說,這間房子的軟裝都是偏西式的,可隨處可見木質(zhì)書櫥、木底座,令它又多了幾分中式風,這以西式為主、中式為輔的中西合璧裝修看著倒也不俗氣,所有物件的顏色看著都很低調(diào),有種褪色的灰質(zhì)感,可不用太認真看,也能看出它們的不便宜。低調(diào)卻不失昂貴,這是我能想到的最貼切的形容了,這是申尚風的審美?他平時可不低調(diào)。難道是溫雯的風格?聽說溫雯是在美術(shù)學院學畫的,要這房子還是她嫁妝里的那棟,那八成錯不了。
“益母草烏雞湯。”顧姨笑著給我盛了一碗,她給申尚風也盛了一碗。
三菜二湯,顧姨給我的湯跟給申尚風的是從不同的砂鍋盛的,“謝謝顧姨?!?p> 顧姨好像發(fā)現(xiàn)了我好奇的眼光,“上官小姐你喝的湯不太適合申總喝,我煲了另外的給申總?!?p> 我的臉唰一下紅了,“嗯,顧姨您煲湯手藝好?!?p> “你喜歡就好?!彼_心地笑著說。
飯后顧姨在一樓收拾碗筷,申尚風提議帶我參觀他家里。這是一棟兩層半別墅,一樓是客廳、飯廳、廚房、雜物間、兩個房間,二樓是三個房間,一間書房,最頂層有一個房間,一個簡易客廳,剩下部分是露天的花園式吧臺,院子里亮著燈,從頂樓往下看后院,一個方形泳池,旁邊是玻璃和木架構(gòu)造的亭子,一棵看不清是什么樹的樹,經(jīng)細心裁剪、擺設(shè)過的盆栽。
“這是我的房間。”我們下到二樓,申尚風打開其中一間房說道。
墻壁是白色的,上面干干凈凈,沒有張貼、吊掛任何東西,衣柜、床、床頭柜、單人沙發(fā),一個置物臺在床頭那邊的一角,上面是一尊綠色擺件。
“那兩間呢?”我還想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想。
“一間以前的房間,一間我兒子思凱的房間?!?p> “可以看看嗎?”我決定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可以?!彼蜷_其中一間門。
這間房幾乎是空的,里面除了一個鑲嵌在墻壁上的衣柜,別無一物,空空蕩蕩的,連窗簾也被拆走了。這房間看著比申尚風的房間寬敞,應該是主人房,應該就是他說的“以前的房間”,應該是他和溫雯的房間。
“這是思凱房間?!彼选耙郧暗姆块g”關(guān)上門,打開另外一間房門。
門打開那一刻我被驚訝住了,這間房相對于申尚風的房間、“以前的房間”來說都顯得花俏、飽滿。淡藍色的墻壁,上面掛著畫框,籃球、車輪、模型飛機這類玩具型的物件,書桌一邊靠著窗,窗戶被占了半邊,剩下的半邊讓人可以靠著望向窗外。衣柜鑲嵌在床的一邊,對著窗戶,另一面墻是積木般疊起來的釘式書架,放著書,玩具,還有照片。這是一個裝修風格還停留在童年的男孩房間,書架上的照片更驗證了我的猜想。照片有是一男一女和一個男孩,男孩跟女人的合照,男孩跟男人的合照,男孩的單人照,男人女人是年輕時的申尚風和溫雯,男孩是申思凱。照片多是模糊發(fā)黃的,那是男孩還小時的照片,夾著幾張長大后的男生和申尚風的合照。這個房間的大部分記憶也還停留在童年。
“思凱經(jīng)常回來住嗎?”我問到。房間物件雖多,可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書架、書架上的物品都沒有粘上一點灰塵。
“不會,很少?!?p> “他多大了?”
“比你小三歲。他初中去了加拿大讀書,和我爸住一起,我跟他不經(jīng)常聯(lián)系?!?p> 比我小三歲,申尚風跟溫雯是十五年前離婚的,申思凱還在讀小學,還是少年的他便被送去加拿大,按楊師傅的話,申正義是九年前去加拿大常住的,申思凱應該比申正義早一到兩年到加拿大。三人合照里的他笑得很開心,身邊的父母卻不盡然,有些合照里的笑容,成年人一看就能輕易看出那是不得已才擠出的笑。搞藝術(shù)的人生性浪漫,喜歡隨性而為,溫雯不喜歡這樁商業(yè)聯(lián)姻,這不難理解,可申尚風又是為什么呢?他父親是個下海商人,他應該很能理解商業(yè)聯(lián)姻才對。童年的申思凱估計也看不出來吧,他笑得那么投入、認真,沒受到一點兒影響。
“我讓顧姐拿衣服上來給你,新買的?!鄙晟酗L說完,轉(zhuǎn)過身,往房間門走去。
我跟著他走出房門,關(guān)上門,“什么衣服?”
“睡衣,還有衛(wèi)生巾?!?p> “我要回去公寓,不用麻煩了?!闭f不出為什么,我就是不想留在這邊住,甚至想早點離開。
“過9:30了,在這邊住一晚,明天和我一起回公司?!?p> “不用了,我想回去?!?p> 他看著我,手落在我脖子,隨后落在我的后腰。“好,我們下樓吧,讓葉師傅送你。”
“上官小姐你要回去嗎?這么晚了。”得知我要回去,顧姨從廚房走了出來。
“是的。謝謝顧姨,今晚的湯很好喝!”我笑著說。
“那記得多來,我煲湯給你喝。”她也笑著。
“會的,先謝謝您了?!?p> 車開出了院子大門,申尚風走了進屋,顧姨隨后也走了進屋。
“葉師傅,麻煩您了?!?p> “沒事。”
“您之后回哪里呀?就是送我回到公寓那邊后?!边@里過去公寓差不多要一個鐘。
“再回來這里,或回家都行,我家離這邊不遠。”
“你太太、小孩也住在這邊嗎?”我并不知道他有無太太、小孩。
“對的。我爸媽也和我們一起住?!彼麖暮笠曠R瞟了我一下。
“那挺好的?!贝_實是挺好的,比孤身在深圳的我、也比申尚風好,三世同堂,其樂融融。
“這么晚了,怎么你不在申總家住一晚呢?”
“因為明天要上班??!公寓那邊離公司近!”我笑呵呵說著。
這當然是個借口,而且是個很爛的借口。葉師傅笑了,沒有說話。